村長和村長老很快都趕了回來，在聽了雙方的訴求后，很無奈地幫他們寫了一式三份的斷親書，寫明了柳招娣再也不是柳釘?shù)膶O女，與柳家的每一個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以后雙方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沒關(guān)系，不得互相干涉。
柳燕裝做一副置氣的樣子，寫完斷親書后還設(shè)計幫柳婦要了一份和離書。
柳枝花本來舍不得柳婦的工錢和菜錢，但想起欠的那三百兩，那工錢就是小錢了，杯水車薪啊。于是便慫恿柳釘給了一份和離書給姜氏，算是和她這一門斷的干干凈凈。
本來她還想給休書的，但柳婦沒犯七出，她到哪里都沒占理，后來就算了。
斷親書一寫完，柳釘還立馬和村長約好，第二天一起到縣衙去備案，生怕遲一秒就會被柳燕連累。
——-
柳燕站在門口目送著柳釘幾人遠(yuǎn)去，嘴角墜著一個冷笑。在看到站在籬笆邊的顧伯和蔣大郎后，朝他們得意地挑了挑眉。顧伯偷偷朝她比了個大拇指：干的好。
柳燕收回目光的時候正好看到方氏和她生的三個小團(tuán)子。
天色已晚，她也看不清四人臉上的表情。只在轉(zhuǎn)身進(jìn)門前聽到六歲的柳正巖嘴里咕腩了一句姐姐。
方氏罕見的沒有糾正他，只是把三個娃拉進(jìn)了屋。柳燕也沒停留，直接回了柳婦那邊！一進(jìn)門就看到柳婦正坐在床邊抹眼淚。
昏暗的燈光中印著一張淚眼蹣娑的臉。
“娘，你就算太高興了也不要哭太久了”
“高興？”柳婦傻不愣登地看著柳燕。不是傷心嗎？以后招娣沒有娘家撐腰了，不是要被欺負(fù)死嗎？
“嗯，不是嗎？那幾個就像水蛭，把他們趕走了，以后就不能吸咱們的血了。我們掙多少錢都能自己管自己用，不是很好嗎？”
聽了這話，柳婦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是挺不錯的。：“可是以后嫁出去沒有娘家撐腰，會被欺負(fù)的”
“你不就是我娘家？再說我又不要嫁，招贅一個進(jìn)門不更好的嗎？”
柳婦臉上掛著淚，聽到這里愣了很久，開心道：“對啊，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對了娘，我新買的被子呢？又被隔壁搶走了？”柳燕看著床上被李代桃僵的舊被子，氣不打一處來。
正想去找方氏理論卻被柳婦拉住了：“算了，是給你兩個弟弟蓋的，他們還小，冬天蓋的不暖和容易生病?！?p> 柳燕想起了柳正巖那個小包子，行吧，算是給他一個面子。誰讓她今天高興呢！
———-
第三天，村長從縣里回來后直接找到柳燕。
“你娘呢？”
“去上工了”
“這時候還去上工？”村長嘴角抽搐了一下。
“哎，什么都沒-錢可靠啊”
“你也不要太傷心，看開點。要是到時候你還不出東珠，叔我會幫你再周旋周旋的?！?p> “村長”柳燕很意外，
“算你這老頭有良心”顧伯從村長身后走了出來。
“我”村長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三張紙遞給柳燕。：“你爺奶是鐵了心了，他們已經(jīng)到衙門備過案，我順便給你娘申請了女戶。因為你家沒有男人，傜役可免，但一應(yīng)賦稅是免不了的。”
“謝謝村長”柳燕看著那三份文書，斷親書和離書戶籍上面都蓋了縣令大人的公章。鮮紅的雞蛋大的一個，卻讓柳燕覺得萬分喜慶：“好好，值得慶祝?！?p> 搞定了這事之后，柳燕和蔣大郎又去了深山里走了一趟，將那橄欖都摘了回來，洗干凈后加鹽腌制起來。這樣等開春有新鮮芥菜了，還能再做一次橄欖菜賣。
除此之外，柳燕還買了好幾個水缸回來，天氣越來越冷了，河里的水快結(jié)冰了。山上的水池雖然不會結(jié)冰，但也越來越凍人了。
柳燕不想每天都爬山去抓魚，便想一次性多抓一點，這樣抓一次可以賣好幾天，就不用天天去了。
她還把暖房擴(kuò)大了一倍，不僅種草藥，還種了一些新鮮蔬菜給自家人吃。
有了靈泉和暖房加持，那些草藥和青菜終于頑強(qiáng)的活了下來。長勢雖然沒有春夏好，但也很喜人。
時光流逝，轉(zhuǎn)眼間大年三十到了。柳婦在年前十來天已經(jīng)暫時停工，在家里準(zhǔn)備過年了。
因為東西都在顧伯這里，兩人只在老房子的門上貼了一個大大的福字。其他的基本在顧伯那里完成。
柳燕買的東西太多了，柳婦炸了一堆的肉丸子，肉餅，豆沙餅什么的，打算吃到正月十五。食材也才去掉十分之一。
看著那掛滿墻的腌肉和臘肉，堆在墻角的大米面粉。柳婦嘆了口氣，：“你這孩子，買的東西也太多了。”
“哪里會多，聽說冬天里會下雪，到時候有一兩個月都不能去趕集了?，F(xiàn)在不準(zhǔn)備，到時候都沒東西吃，那可就慘了。
“沒農(nóng)活的時候每天吃個一兩頓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少食多餐才健康。還有那些腌制類的，像咸菜啊，臘肉還是少吃為好?！?p> “冬天里不吃這些吃啥，像你種的那些青菜，還要披麻布烤炭火，比活人還講究。也就顧伯同意你瞎弄。”
柳婦一邊干活一邊嘮叨，顧伯在一邊聽得很樂呵，過節(jié)嘛，人多才熱鬧。以往無親無故的他都是跑到柳成林家去過年，現(xiàn)如今自己家也有人一起過年了。
年夜飯吃的是火鍋，柳婦和顧伯從來沒吃過都插不上手。只看到柳燕在指揮那蔣大郎，一會削肉片，一會捶肉丸，一會摘青菜，一會片魚。
“哎呀，這魚片成這樣還怎么吃??？”
“娘耶，你到邊上去等著就好哈”
吃火鍋就是簡單，很快就擺了滿滿一桌。
柳燕把小凳子高的兩個小爐子擺在桌子中間，里面加了碳火。把調(diào)好的湯鍋放在上面。一鍋清湯，一鍋酸辣的。
“這是什么啊？”
“火鍋”
“火鍋？”顧伯和柳婦看著還沒燒開的鍋子，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很香。
蔣大郎幫完忙后就跑了，叫都叫不住，說是吃好后再來找柳燕放煙花。
柳燕夾了幾片羊肉片放鍋里燙了一下，然后分給顧伯、柳婦。
顧伯和柳婦吃了，簡直驚為天人。特別是那酸辣鍋，又辣又酸爽，簡直讓人停不下來。
柳燕看大家吃的歡快，自己夾了片魚燙了燙吃，剛下水那魚片就卷了起來，而且看起來有些透明。柳燕覺得似曾相識，剛?cè)肟诮懒藥紫?，突然就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似的一動不動。
“脆魚？脆魚”柳燕不禁呢喃出聲，激動的站起來，把身后的椅子都帶倒了。
“怎么了怎么了”柳婦和顧伯被她嚇住了，手里夾的肉片都掉在了地上。
“脆肉皖魚，是脆肉皖魚啊”
“啥魚？”
“脆肉皖魚，簡稱脆魚。肉質(zhì)結(jié)實、清爽、脆口，耐煮不爛、且肉味清香可口。哈，真的很好吃，來，趕快試試”柳燕燙了一堆給他們。
但仍然不夠，顧伯吃的連酒都忘了喝。柳婦更是忘了扒飯。
“這魚是怎么長得啊，怎么又香又脆的，比我剛炸的肉餅還脆?！绷鴭D簡直難以置信
“是啊，感覺我不喝酒都可以了啊，當(dāng)然有美酒配更勝做神仙啊?！鳖櫜袊@道
“不過這魚哪來的啊，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啊”柳婦好奇的問
“啊，我也想知道”沒想到居然能吃到前輩子用科學(xué)才能養(yǎng)出來的魚。柳燕開心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可剛要倒進(jìn)嘴里，就被顧伯敲了一下腦門：“小孩子喝什么酒?！?p> 酒足飯飽之后，柳燕領(lǐng)了兩個大紅包就跑走了。蔣大郎抱著一捆炮竹進(jìn)門的時候，柳燕已經(jīng)在幾口大魚缸面前站了半天了。
“她怎么了？”蔣大郎不解
“不知道”柳婦搖了搖頭。
“哈，我知道了”柳燕突然靈光一閃，這魚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在靈泉里泡了比較久。以前賣給客回頭的魚都是抓回來養(yǎng)兩三天就賣了?？蛇@回因為過年，這些魚都養(yǎng)了十天以上。
“沒想到居然產(chǎn)生質(zhì)變了”柳燕又抓起來一條魚：“大郎，再把魚片了”
“哦，好”蔣大郎聽了，把煙花往旁邊的地上一扔，就去殺魚了。
顧伯一邊喝酒，一邊搖頭晃腦：“男大不中留啊”這蔣大朗，對柳燕簡直是無條件服從
片出來的魚片，柳燕試了一片，剩下的都進(jìn)了蔣大郎的肚子。蔣大郎在家里已經(jīng)吃了八分飽，在這里又美美的吃了一頓，飽的攤在椅子上起不來。：“招娣，額，這魚真是太好吃了，要不要再去抓一些?！闭f著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了，現(xiàn)在水肯定很冷?！?p> “過一陣吧，我們先去放煙花”
“好”
不過，古代的煙花真的不好玩，形式單一，顏色也少。還不如放鞭炮有趣。
河冰很薄，把幾個鞭炮綁在一起扔進(jìn)河里，炸氣一陣冰花，像下雪一樣很是好看。一群小娃娃見狀圍了過來，被散下來的霜花冰得哈哈大笑。
———
大年初一，到處拜年收紅包的日子?？上Я嗖荒苋?，掃把星去人家家里，分分鐘被人用掃把歡迎。
柳燕就和顧伯留在了家里，她可不想惹人厭。柳婦一個人帶著柳燕準(zhǔn)備的東西去村長家、七長老家和三伯家走了一趟。
柳燕給每家準(zhǔn)備了一壇兩斤重的中等酒，之所以不給上等酒，是因為不想節(jié)外生枝。畢竟市場價也要二兩銀子，是她現(xiàn)在這個身份拿不出來的。其他就是普通的燒肉一塊，一小包糖果。
可是就這么幾樣，在柳下村已經(jīng)是大手筆了。誰家過年會送將進(jìn)700文的東西。一畝地一年的收成也就一兩銀子而已。
當(dāng)然，三伯的中等酒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柳燕給了他一大壇外頭都買不到的極品白酒，把他樂開了花。
蔣大郎照例來柳燕這里報道，兩人在屋里呆了一會覺得無趣，打算干脆上竹屋那去走走。一路上經(jīng)常會遇到成群結(jié)隊出來玩的小孩，這里的人一生都是三四個，四五個，不像現(xiàn)代只生一個那么金貴，所以都是放養(yǎng)狀態(tài)。
蔣大郎的人緣還挺好，雖然大家都有點怕柳燕，但一些小孩子還是會來跟她們打招呼。柳燕向來都喜歡小包子，人也大方，只要對她說一句好話，一個個紅包就發(fā)了出去。
別人都是包兩文錢就頂天了，她一出手就是五文，還外帶十來粒糖果，把那些小孩子高興的眉飛色舞。這年頭，鹽比肉貴，糖比鹽貴，即使逢年過節(jié)，也不是家家戶戶買的起糖果的，就算買了一點那也得數(shù)著分的。
柳招娣以前能分到一顆已經(jīng)不錯了。
因為有紅包有糖果，大家都飛快地回去呼朋引伴，好來找柳燕這個“冤大頭”
柳燕指著其中一個大孩子道：“我記得你，你剛才好像來領(lǐng)過了哦”
小虎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是幫我弟弟領(lǐng)的。”
“不能代領(lǐng)，要就自己來?！绷嗖嫜?，頗有大姐大的威風(fēng)，這么多小孩子來向她要紅包，讓她有種真正過年的感覺。她們潮汕人就是這樣，隨身出門就帶些小紅包，遇到相熟的小朋友就派送。
柳城里特意租了一輛馬車回鄉(xiāng)探親。車上坐著他們的一家子和柳釘夫妻。因為柳嫣說很久沒看到田野風(fēng)光，所以一家人就讓車夫帶著他們在村里村外晃一圈，然后再到幾個兒子家去做客。
一路上馬車窗簾子都是掀開的，所以不斷有人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有種衣錦還鄉(xiāng)高高在上的感覺。
可沒想到剛到村尾就看到了二三十個小孩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熱熱鬧鬧不知在干什么。對他們這輛馬車一點都不好奇，不是應(yīng)該追在他們屁股后面看新鮮才對嗎？
聽到吵鬧聲，葉思靜皺了皺眉頭道：“咦，那邊怎么那么多小孩？”
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可以看到里面鶴立雞群的柳燕和蔣大郎。
柳嫣睜大眼，鄙夷道：“他們兩個該不會是搶了小孩的紅包被圍住了吧”
柳釘氣道：“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葉思靜：“還是爹娘聰明，這種人就應(yīng)該和她們斷絕關(guān)系，省的被她連累?！?p> 馬車前方又跑來了很多小孩
柳枝花透過馬車窗戶喝住了正要跑過去的柳正巖三兄妹。
“爺爺奶奶，五叔五嬸”
“那邊在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多人”
柳水仙道：“招娣姐姐在那邊發(fā)紅包呢，還有糖果”
柳枝花音色立馬尖銳起來：“發(fā)紅包？你們沒搞錯，不是搶紅包？”
外面的車夫是縣學(xué)的，一向載的都是些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哪見過這么大嗓門的。這猛的尖叫聲把他嚇了一跳，差點把馬車駕到田里去。
柳成理的臉色有些不好，覺得柳枝花丟了他的臉。
柳釘：“這么激動干什么，估計里面就是裝著糖果”
柳枝花：“糖果也很貴啊，姜氏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總由著那掃把星亂來?！?p> 柳釘：“好了，都已經(jīng)斷親了，管那么多干什么?！?p> 柳枝花：“我看她那大手大腳的敗家模樣，早晚就是個要飯的貨色?！?p> 柳城里的兒子柳承德：“會不會是怕村里人都跑到她家去要債，所以才想出這種辦法討好別人”
柳城里贊賞性的點了點頭，還是我兒聰明。
柳枝花一拍大腿：“肯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