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突然感覺自己回來了。
不單是因為身體上充沛的力量,更像是來源于一種靈魂中的干勁。
他開始渴望,渴望變強(qiáng),渴望能夠從這魔獄中出去,渴望早日能夠見到那個女孩。
而往后的日子,他也開始積極地配合葬主的治療,在葬主所修的那魂道功法的治愈之下,他的靈魂力量最終變得鼓脹起來,甚至,一度讓拘靈鎖都失去了作用。
難道這是屬于葬主的饋贈?
而就在他有些疑惑的時候,卻見葬主那原本蒼老的身形,像是被死氣纏身一般更加地佝僂了。
“前輩,你沒事吧?”
“咳咳,沒什么大礙,多吃兩個人就好了?!?p> “另外,老夫在你的腦海中銘刻了一道魂力修行秘訣,你若是得了閑暇,可以慢慢鉆研,日后無論是于你壯大魂力或是恢復(fù)魂力,應(yīng)該都有一些妙用?!?p> 由衷的感動瞬間籠罩了一塵的心田,葬主此舉,又何嘗不是如同當(dāng)年虛空觀主一般的再造之恩呢!
“前輩大恩,晚輩白一塵終生難忘?!?p> 隨即,一塵便欲對著葬主行一番跪拜大禮,然而卻被他給阻住了。
“你我相遇,本就是一場緣分,你以為僅僅是老夫救了你?!?p>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你的到來,何嘗不是拯救了自囚于此一千多年的老夫啊!”
“雖然,老夫可能見不到希望重現(xiàn)人間的那天了,但縱使不日將死,老夫卻也可以含笑于九泉之下?!?p> 葬主一番豪言落下,一塵恍惚之間,竟仿佛覺得一道圣人之光籠罩在了他的頭上.
此行此舉,與圣人何異?
“不過,既然你的魂力本源已然治愈,老夫便可讓人帶你離開此地了”,葬主繼續(xù)出聲道。
帶我離開?
一塵很快捕捉到了葬主的心思,看著有些落寞的他,卻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前輩,你真的不愿再出去了?”
“老夫自囚于此一千多年,最近一次出去還是一百多年那次,結(jié)果,除了失望,什么也沒有撈到?!?p> “可是命運(yùn)卻讓老夫等來了你,老夫該做了也都做了,也可以算是無悔了。”
“何況,外面那爛透了的世界,也沒有什么看頭,無非是些那樣的破玩意?!?p> “兵家爭于掌勢?!?p> “士族趨于奪權(quán)?!?p> “百姓拜于富貴?!?p> “諸子求于安身。”
“一千年前是如此,一千年后還是如此,老夫年輕的時候便看厭了。”
末時,面對心意已決的葬主,一塵終究是沒有再勸。
可在他一番安排之后,等到那帶自己離開之人出現(xiàn)時,他還是忍不住猛然一驚。
竟然是當(dāng)日那生殺予奪的典獄長。
而本該在公堂之上耀武揚(yáng)威的他,此時竟如同一下子該換了面目,變得像個孫子一樣。
“葬,葬主!”
“您老人家有何吩咐,是不是這次的人肉不太可口,小的這就去再跟您換成新鮮的?!?p> 典獄長剛進(jìn)來時便發(fā)現(xiàn)了一塵的存在,雖然有些詫異他為什么能夠活著,還能活到這個時候,可面對那自囚一千多年的老怪物,他卻只能竭盡自己所能,推測出一個合理的因由來。
“慢著,老夫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p> “帶他逃出去?!?p> 葬主聲音落下,典獄長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怎么會聽到這么奇怪的請求,可是這彌漫腐臭氣息的洞穴內(nèi),卻沒有第四個人。
“這,這,這!”。
“葬主,你是說要帶這個男人離開?”他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了一遍。
他娘的,老子明明是給這個男人一種別致的死法!怎么還能喂出感情來了?。?p> 典獄長很不解,而且是極度地不解,若是真的如此,那他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老夫不想重復(fù)第二遍?!?p> 彼時,冰冷的殺意驀然籠罩了這個洞穴,一道專屬于強(qiáng)者的威嚴(yán)轟然落下。
“葬主!”
“葬主饒命?。 ?p> “小的不是不愿,而是小的已經(jīng)得了天族人的吩咐,他們命令小的,必須要將此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在這黑角獄啊!”
“若是小的放跑了他,小的的命明天就沒了?!?p> “哼,老夫不管?!?p> “天族人讓你明天死,而老夫,卻能讓你立刻就死?!?p> “這!”
面對有些蠻不講理的葬主,典獄長的心態(tài)都要崩了,曾經(jīng)因為沒有伺候好這位老怪物,先后有十余名典獄長喪命于他的口中,他是真的不愿步他們的后塵啊!
然而,葬主卻仍舊沒有停下威逼的意思。
“快點,老夫只給你十息時間?!?p> “若是你再不點頭,老夫今日必要先拿你開胃不可?!?p> “我我我。”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自己馬上便要被活生生地咬死在這里,典獄長連忙出聲道:
“小的,小的同意!”
“小的帶他活著出去便是?!?p> “只是,只是小的只能保證他活著走出這黑角獄?!?p> “嗯,你這是什么意思!”
面對葬主惡狠狠的追問,典獄長再度慌忙解釋道:
“黑角獄每隔一月便要派出一支敢死隊支援南海之戰(zhàn)?!?p> “所以,若是小的將這位白公子派入那敢死隊中,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使其活著離開這黑角獄?!?p> “雖然,雖然絕大多數(shù)囚徒會被那些海妖轟殺,但是!”
“按照我大唐律法,若是能夠在那大戰(zhàn)之中存活下來,不但可以戴罪立功,甚至還可以免除罪囚之身??!”
典獄長發(fā)出了一陣奪命的呼喊聲,但似乎擔(dān)心葬主對自己的這個安排不太滿意,一說完便用期盼的眼神向著那葬主看去,可是卻無比駭然地見到那葬主竟然皺起了眉來。
這!大勢不妙??!
隨即,他像是又看出了一塵與葬主關(guān)系的非同一般,在死亡的威脅下,甚至直接對著一塵磕起了頭來。
“白公子,小人知錯了!”
“小人為虎作倀,小人豬狗不如!”
“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勸勸葬主吧!”
“若不如此,小人真的完全就沒有活路了啊!”
一塵見狀不由冷哼一聲,看著那搖尾乞憐的典獄長不覺有些好笑,那日的他,還那般高高在上,可如今卻連臉都不要了。
看來竟又是一個如同那死去的西風(fēng)老狗一般的陰陽人。
隨即,被戴罪立功四字打動的一塵,在提出銷毀之前按壓的罪狀之后,終究是答應(yīng)了典獄長的請求。
“記住,不要?;?,他的身上有老夫落下的氣。”
“一旦老夫的氣消失在了不該消失的地方,你應(yīng)該知道后果吧?”
而典獄長在帶著一塵離開這座山洞時,身后忽然又追來了一道布滿威脅的聲音,饒是一向膽大妄為的他,卻還是忍不住下面一顫。
我太難了啊!他忍不住地悲呼道。
可不久之后,只剩葬主一人的幽暗洞穴內(nèi),卻突然傳來了一道這樣的嘆息。
“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真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