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闖賊聽著,爾等已經(jīng)被我大軍包圍,若想活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饒爾等不死!”
十幾名官軍騎兵耀武揚威地策馬繞著圓陣喊話勸降,時不時故意晃動掛在馬鞍上的血淋淋首級向他們挑釁施壓。
換做是尋常的家丁也許真就被這場面給震懾住了。
但朱琳澤手底下的這些府兵卻表現(xiàn)的十分鎮(zhèn)定,這些府兵參加過崇禎九年的勤王,和農(nóng)民軍起義軍交過手。
南陽這座城池,李自成前前后后攻打了九次,南陽城兵力捉襟見肘時,唐王府的府兵也不得不被派上城墻固守南陽。
這些府兵都是久經(jīng)沙場,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悍卒,什么血腥場面沒見過?
降?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這些不受約束的亂軍,發(fā)起狠來,可比流寇還要兇殘。
朱琳澤跳上車頂,仔細觀察著這股亂軍。
這股亂軍有騎兵,也有步卒。
騎兵各個都是全副披掛,顯然是這支亂軍的主心骨。
冷兵器時代,披甲的士兵和不披甲的士兵戰(zhàn)斗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至于亂軍的步卒,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這些步卒東倒西歪地湊在一起,連手上的兵刃都拿不穩(wěn)。如果不是騎兵在后方苦苦驅(qū)趕彈壓,恐怕這群披著破破爛爛的鴛鴦戰(zhàn)襖烏合之眾連像樣的陣型都擺不出來。
朱仙鎮(zhèn)一役,明軍元氣大傷,這些烏合之眾都是剛剛被官軍勾補來充數(shù)的壯丁。雖然有個七八百人,但這些人的戰(zhàn)斗力實在堪憂。
真正能對朱琳澤產(chǎn)生威脅的,則是那兩百多名帶甲騎兵。
“大膽狂徒!咱們是唐王府的人,這位是世子爺!你們這是要襲藩么!襲藩可是重罪,轉(zhuǎn)告你們上官,這個罪責他擔不起!”
陸聞達義正言辭地譴責在他面前晃悠的亂軍游騎,明朝中后期,重文輕武之風日盛,大明的文人,對武人有著天生的優(yōu)越感。哪怕是陸聞達這種進入藩府當王府官的落魄文人。
當然,陸聞達的底氣說到底還是來自身后的這些唐藩悍卒。
“什么勞什子唐王,老子還是信王咧!”
這些亂兵平常缺乏約束,囂張跋扈慣了,說起話來沒遮沒攔。
陸聞達清了清嗓子正要罵回去,只聽見砰~地一聲銃響在他耳畔響起,巨大的聲波幾乎要將他的耳膜震碎。
“出言不遜!辱沒圣上!依律當誅!”
朱琳澤高高站在車頂上,吹了吹槍口還未散盡的青煙。
姿勢很拉風,很帥,就是這一槍沒有打中......
朱琳澤很懷念上一世在法國外籍兵團服役時使用過的現(xiàn)代槍械,準確的說是懷念現(xiàn)代槍械精準的彈道。
他手中的這把鳥銃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良鳥銃,但這精度實在是不敢恭維,剛才瞄準的那名明軍哨騎,距離他不過三十多步,這么近的距離他愣是沒有打中。
雖然朱琳澤這一槍沒有打中,但還是給了這些明軍哨騎心理威懾,這些明軍哨騎開始下意識地后退,和他們拉開距離。
就在此時,一支羽箭從朱琳澤的陣中破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直接刺入一名明軍哨騎的脖頸,重重地墜下戰(zhàn)馬。
“有弓手!他們有弓手!快撤!”
三四十步的距離一箭就中,還是策馬移動時被射中,對方弓手自然不等閑之輩。這讓這些囂張跋扈的亂軍哨騎察覺到了危險,急忙掉轉(zhuǎn)馬頭后退。
弓手,尤其是箭術精湛的弓手是這個時代最昂貴的兵種之一,要訓練出一名合格的弓手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
訓練成本高,訓練周期長,造成了無論是明軍還是農(nóng)民軍,都缺乏合格的弓手。
“賀方!誰讓你放箭的!沒有軍令!不許放箭!”
唐王府千戶曹德發(fā)抬手就是一馬鞭狠狠甩在這名叫做賀方的弓手臉上,霎時間,賀方的臉上便現(xiàn)出一條深紅色的鞭痕。
“屬下教軍無方,還請世子降罪?!?p> 曹德發(fā)下馬單膝點地,向朱琳澤請罪。
賀方方才那一箭雖然射的好,但畢竟是違抗了軍令,而且還搶了世子爺?shù)娘L頭,這讓曹德發(fā)心中感到隱隱不安。
曹德發(fā)的擔憂是多余的,現(xiàn)在的朱琳澤,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心胸狹隘,愛出風頭的唐王世子,他的軀殼裝著一具來自未來的靈魂。
“有過當罰,有功當賞。賀方,既然曹千戶已經(jīng)罰了你,那本王現(xiàn)在便賞你,你這一箭值五十兩銀子!”
雖說目下時值亂世,物價騰峰,但是這五十兩白銀還是一筆巨款。
府兵們聽到五十兩白銀的賞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上去剁了那些釁種,這正是朱琳澤想要看到的。
“擊潰亂軍,突出重圍,人人皆有重賞!”
朱琳澤繼續(xù)激勵這些士卒。
錢財雖然重要,但終究還是沒有性命重要。
福王就是前車之鑒,這些富的流油的藩王哪個不是坐擁千萬家資,一毛不拔,最終還不是落得個人財兩空的悲慘結(jié)局?
“剁了這些狗娘養(yǎng)的釁種!”
“擊潰亂軍!殺出重圍!”
“殺了他們!”
......
王府兵們士氣高漲,震耳欲聾的喊聲響徹在這片死氣沉沉的大地上。
被對方射殺一名哨騎,徹底激怒了王虎臣。
這些騎兵是他的心頭肉,也是他最后的資本,而這十幾騎哨騎,更是從這些騎兵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死一個都像是用刀在剜他王虎臣的肉。
“他們有會排兵布陣之人,還有弓手。這些人臨危不亂,或許真的是唐王府的府兵,千總大人,卑職建議......”
金勝還保持著理智,對面那些人顯然不是好惹的主。就算最后啃下他們,己方的也要承擔相當大的傷亡,他身后的三百多騎鐵騎不僅僅是他麾下的兵,更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他不希望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兄弟死去。朱仙鎮(zhèn)一役,他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太多的袍澤。
金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虎臣不客氣地打斷。
“金勝,到底是你是千總還是我是千總?傳我號令,殺光他們一個不留!替死去的弟兄報仇!”
王虎臣是鐵了心的要拿下這一百多匹戰(zhàn)馬,還有三百多顆的人頭為死去的弟兄祭奠。
千總大人還是很重情義的,只是千總大人太過沖動,金勝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嘆道。
隨著緊促的鼓點聲響起,亂軍們踩著鼓點聲動了起來,這是明軍沖鋒的信號。
王虎臣的步卒都是剛勾補來的壯丁,還沒來得及訓練。
對這些幾個月前,甚至幾天前還是農(nóng)民的人來說,跟著鼓點的節(jié)奏沖鋒就是在扯淡。
這些人只會嗷嗷叫地往前沖,他們的身后跟著壓陣督戰(zhàn)的騎兵老爺。
朱琳澤早已經(jīng)做好了部署,他這邊遠程火力不算寒酸,八十多名弓手,五十多桿鳥銃,他還是有信心挫敗這群明軍步卒的進攻。
他將弓手的指揮權(quán)交給曹德發(fā),他自己則負責指揮火銃手。
魚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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