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行不行?。俊?p> 沈瑩倚靠在朱琳澤身邊,搖晃朱琳澤的手臂催促道。
這小姑娘也太心急了吧,朱琳澤低聲咕噥了一句,略一思考,便答道:“郭子儀,李光弼。”
城外謂之“郭”,南京城最外圍的城區(qū)就叫做外郭,小兒謂之“子”,衣冠齊楚謂之“儀”,合起來便是郭子儀。
樹下小兒謂之“李”,輝映謂之“光”,臺輔謂之“弼”,合起來便是李光弼。
沈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兩人!
朱琳澤猜對燈謎,兩人拿著小禮物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五鳳樓的燈市。
出來的匆忙,朱琳澤還沒來得及吃晚飯,肚子開始咕咕亂叫地抗議起來。
沈瑩知道朱琳澤肚子餓了,便拉著朱琳澤到了南京最熱鬧的市集:行口,這里販賣宵夜的小攤是南京城內(nèi)最多的,也是最味道最好的。
今天是元宵節(jié),朱琳澤想也沒想就到一個販賣湯圓的攤位,找了張空的桌子坐下,點了兩碗湯圓。
做生意的攤販有些多嘴,夸贊了朱琳澤身形俊偉,長相俊朗之后,又夸了他的“小夫人”貌美端莊,惹得沈瑩面紅耳赤,紅著臉埋下頭吃湯圓。
朱琳沒有想到沈瑩竟然這么能吃,吃完湯圓后又拉著朱琳澤轉(zhuǎn)戰(zhàn)下一個攤位,并如數(shù)家珍地向朱琳澤介紹附近好吃的攤位。
在吃飽喝足之后,兩人燃放了爆竹,看了路上的舞龍舞獅以及一場雜耍,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座寺廟前,朱琳澤抬頭看了看寺廟的匾額:承恩寺。
既然路過,兩人一起進去燒了炷香,許了個愿出來。
“你方才許的是什么愿?”
出了承恩寺,沈瑩巴眨著那雙澄澈透亮的明眸好奇地問道。
“說出來就不靈了?!?p> “你說嘛,不說下回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今天明明是我?guī)愠鰜淼摹!?p> “你說不說?!”
“我說,我愿你今年能成為我的世子妃?!?p> ......
鼓樓傳來低沉的鼓聲,上元節(jié)為了體現(xiàn)官民同樂,南京城的閉門時間延遲至二更時分。
沈瑩很久沒有玩的這么盡興過,玩的這么歡,回去的路上便昏昏欲睡。
朱琳澤喊來一直在遠處暗中保護他的李奇,讓李奇將他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拎回去,他自己則背著沈瑩回疫區(qū)。
翌日天明,沈瑩睜開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朱琳澤的營帳內(nèi),驚恐萬分地掀開蓋在身上棉被,發(fā)現(xiàn)衣服還是穿在身上時,這才松了一口氣。
來到這個時空的朱琳澤因為沒有了手機這種魔物,以及夜間豐富多彩的娛樂活動,養(yǎng)成了早起的習慣。
正伏案查看疫民病例的朱琳澤沒好氣地白了沈瑩一眼,摸了摸自酸疼的脖子:“昨晚我可沒扒你衣服,大床讓你睡了,害我睡了一晚上躺椅,脖子都給睡扭了?!?p> 沈瑩這才注意到,朱琳澤辦公的桌子旁放著一張?zhí)梢?,這是朱琳澤上次委托木匠匠頭林松給他做的,平日里如果有太陽他喜歡搬著這張?zhí)梢蔚綆ね鈺駮穸盏呐栃∷粫骸?p> “疫區(qū)的條件比較艱苦,比不得你在沈府錦衣玉食,你床邊的那碗粥還是熱的,趁熱喝了吧?!?p> 朱琳澤指了指床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和幾碟小菜說道。
“誰錦衣玉食了?!”
沈瑩賭氣似地搬了張小凳子,就著碟子里的槽魚、鴨蛋、泡白菜將那碗白粥扒拉得一干二凈。
陸聞達進帳看到剛剛吃完早餐正在摸嘴的沈瑩心中狂喜,世子爺?shù)慕K身大事在老夫的撮合下終于成了。
相比之下,朱琳澤就沒那么高興了,一會兒沈廷揚赴宴回來,發(fā)現(xiàn)女兒被拐跑,非到這里來找他朱琳澤算賬不可。
事實也是如此,陸聞達前腳剛到,沈廷揚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見到帳內(nèi)的沈瑩氣不打一處來,這下沈瑩和張家的婚事算是徹底黃了。
沈廷揚不顧形象地將朱琳澤痛罵一通,氣哄哄地將沈瑩帶走。
陸聞達看著被沈廷揚罵得跟孫子似的朱琳澤忍不住捧腹大笑。
朱琳澤理虧,這件事確實是他不厚道,沈廷揚罵他他也只能忍著,不還口,任由沈廷揚罵,誰讓他還饞沈家的沙船。
“沈瑩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沈季明又是皇上的寵臣,若想納他為妃,世子不僅要上報宗人府,皇上那關(guān)也得過。”
笑完之后,陸聞達開始和朱琳澤說起了正事。他在唐王府當了十幾年的差,這些規(guī)矩還是懂的。
“奏疏我昨夜就草擬好了,你拿去潤色一番,然后抄一份交給祁逢吉,讓祁逢吉替咱們遞上去?!?p> 朱琳澤將壓在籍冊下的奏疏草稿交給陸聞達。
雖然經(jīng)過這些天的練習朱琳澤的繁體字已經(jīng)大有長進,但錯別字還是一大堆,就這么遞給崇禎怕崇禎對他的印象不好,把這件事情給搞砸了,還是讓陸聞達先抄一份再遞上去比較穩(wěn)妥。
大明朝剛立國的時候宗藩子弟能直接向皇帝上疏。但后來由于宗藩子弟眾多,朝廷供養(yǎng)不起,經(jīng)常拖欠宗藩子弟的飼料錢,很多破產(chǎn)的宗室向皇帝上疏哭窮要飼料錢,久而久之明朝皇帝不勝其煩,規(guī)定只有親王一級的宗室可以直接上疏。
朱琳澤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世子,按規(guī)制是沒有向崇禎上疏的權(quán)利,只能讓祁逢吉代勞。
“世子爺此疏寫的可謂是感人肺腑啊。”
陸聞達略略看了看奏疏草稿上的內(nèi)容,揶揄道。
朱琳澤沒心思搭理陸聞達,將陸聞達打發(fā)了出去。
陸聞達倒是盡職盡責,在滾出帳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事先拜訪一下沈家的老爺子。
他和沈瑩的婚事成敗與否,沈廷揚的態(tài)度是關(guān)鍵。
沈廷揚現(xiàn)在深受崇禎皇帝的信任,和宗藩結(jié)為親家,對沈廷揚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改變沈廷揚的態(tài)度基本沒什么希望,只能另辟蹊徑,嘗試著先改變崇民沈家的老爺子沈鄘的態(tài)度。
沈廷揚是出了名的孝子,只要打通了沈鄘這個關(guān)節(jié),就算沈廷揚反對這門婚事,沈廷揚也不得不答應(yīng)。
不管沈家的態(tài)度如何,下一步打算總要提前做。朱琳澤不會為了沈家這個變數(shù)就將他的計劃擱置。
該提前布局的還是要提前布局的。
李國志是廣東人,他在廣東和福建還有些以前的老兄弟。朱琳澤給了李國志兩千兩白銀,讓李國志回去招募一些水手,說是水手其實大部分也就是???,只是現(xiàn)在的大明有航海經(jīng)驗的水手基本都是海寇出身,朱琳澤也沒得選擇。
??茏詭崙?zhàn)經(jīng)驗,日后只要訓(xùn)練得當,約束有度,速成一支比較強大的海洋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歐洲很多水手不也是海盜出身么,咱們亞洲的海盜難道就比歐洲的海盜差不成?
至于李國志會不會攜款逃跑,這個問題朱琳澤朱琳澤倒不擔心,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李國志至少從表面上看是個可信、靠譜的人。
劉香已經(jīng)死去多年,李國志依舊念念不忘為劉香復(fù)仇,說明李國志也是個忠義之人,一個人講忠義,他的道德也不至于敗壞到哪里去。
當然,最重要還是李國志的兒子李奇在他身邊,李國志就這么一個獨苗,總不至于剛剛父子團聚就拋下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不管不顧,拿上兩千兩銀子自己瀟灑快活了卻余生。
真要這樣,朱琳澤也認栽,說明他看走眼,看錯了人。李國志要真是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也是禍害。
朱琳澤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假如崇禎不答應(yīng)他納沈瑩為妃,斷了從沈廷揚那里獲取海船的渠道,他就自己想辦法買船下海,大不了也落海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