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糊涂
“怎么,東西拿來了?”老侯爺了然的看著他。袁儀都能肯定的事,他如何會不知。只有眼前這個還一直相信自己的母親和兒子。說他糊涂還真不冤,都不想想哪來的銀子支撐自家府里的闊綽還有他那好兒子的排場。
“是,不過......?!贝罄蠣?shù)椭^雙手遞給老侯爺。
“都少了哪些?”老侯爺接過,隨手翻了翻便放在案上。
“銀子...都沒了。”
“你打算如何,說說看?”兩孩子都不是愛計較的,他本來也沒想當(dāng)回事;如今卻是不行。
“您容些時日,晚輩先湊個半數(shù)出來;余下的,分成幾年慢慢還上。您看可行?”大老爺這翻話,他自己聽著都覺無恥,可他也沒法子,總不能真的遣散了這個家。
“不成,兩條路選;一是拿大房名下私產(chǎn)與老夫人私產(chǎn)來還,夠不夠都算清了;二是等京兆楊大人上袁家大門?!?p> “老侯爺......”他愣了楞神,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告訴老夫人,我只給三天的時間。”老侯爺異常強(qiáng)硬,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給他。
“晚輩明白,多謝老侯爺?!贝蠓颗c母親名下的那些產(chǎn)業(yè),哪里夠填這窟窿。老侯爺這么做只是為了給自己長子與母親一個教訓(xùn)罷了。
“深更半夜的,就在這歇了吧?!崩虾顮敂[擺手讓田管事領(lǐng)大老爺下去安置。
袁儀一個晚上迷迷糊糊睡睡醒醒的直到凌晨時分才睡踏實。第二天早上少夫人來的時侯,她還沒醒來,桌子上的食盒蓋的嚴(yán)嚴(yán)的也還沒打開。
“舅母安。”
“奴婢請少夫人安。”
“奴婢請少夫人安?!?p> “儀兒的傷不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養(yǎng)好,身邊少不得你們,你倆得安排好,可不能自己先累倒了?!鄙俜蛉嗽谠瑑x床榻邊坐下,細(xì)細(xì)打量她一會兒;因為她是后腦磕到,所以頭是側(cè)著睡的,偏左腿綁著夾板不能動,所以睡覺姿勢極不舒服。
“是,奴婢知曉。”阿梅阿菊兩人幾乎一夜沒合眼,后半夜里雖然有輪著,可哪里睡得著。
雖然都放低了說話,到底還吵著她。少夫人一邊伸出手扶上她臉頰邊起身讓出位子,阿梅接替少夫人扶著她臉頰小心的幫她換一邊側(cè)著,“姑娘,吃些東西再睡可好?!?p> “阿姐該喝湯藥了?!?p> 你一言我一語的,袁儀總算睜開眼睛,迷糊了一會兒才記起來,“拿湯藥來。”
“先用些吃食才喝湯藥。”阿菊擰來帕子給她仔細(xì)擦干凈手臉,阿梅小心扶她半坐著靠在自己身上,“姑娘,少夫人來看您呢?!?p> “多謝您?!彼@才看到少夫人也在屋里。少夫人溫和的對她笑笑,在床榻邊小杌坐下,接過身后丫頭捧來的一小盅燕窩粥,親自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給她,“傷筋動骨一百日,可不能大意。你是姑娘家,不好長時間住在外院,等問過大夫,若是許可,你們便挪去芙蓉苑住著?!?p> 袁儀沒法子回應(yīng)少夫人。不只身上疼,頭還暈的厲害,腦子根本就沒法子思考,只昏昏沉沉半閉著眼。
少夫人心知袁儀難受,也無需她回應(yīng),細(xì)心的給她擦了嘴角,與阿梅一起小心著扶她躺好。
“藥可有煎上?”
“已經(jīng)在爐子上煎著。”阿梅昨日等不到袁儀的消息心焦煎熬了大半日,昨夜里又幾乎沒睡,此時聲音沙啞的厲害。
“過個一刻鐘再給儀兒喂湯藥,大夫也差不多要來。不是要緊的事都差遣小丫頭去做,你們只管守著儀兒。”少夫人細(xì)心的囑咐阿梅。
“多謝少夫人?!?p> 立哥兒洗漱完進(jìn)來屋子,少夫人身邊的丫頭忙打開食盒取了里頭的吃食一一擺上。
“一會兒大夫會再來,侯府也有許多好藥,你阿姐會快快好起來,你不擔(dān)心,啊!”
“嗯,多謝舅母。”立哥兒乖巧著自己捧了燕窩粥三口倆口的就用了,配著兩碟小菜還用了幾個小籠包。昨日因為要趕在雪厚起來前回府,本就沒用午膳,晚膳沒用幾口,此時聞到食物的香味,立哥兒才覺得餓得狠。
不一會兒,阿菊就捧來湯藥,仔細(xì)著給袁儀喂了進(jìn)去,喝完湯藥沒多久,她就又迷糊著閉上眼睛。
“儀兒如何了,可有醒來?”這時老侯爺也進(jìn)來看袁儀,見她還是昏沉睡著,憂慮的皺緊眉頭。
“用了些燕窩粥墊底,剛剛又服了湯藥。祖父,儀兒是姑娘家,頂好是挪去芙蓉苑。一會兒大夫就該來,孫媳想等著聽聽大夫如何說?!鄙俜蛉斯е?jǐn)?shù)呐c老侯爺說道。
老侯爺聽了點點頭,和氣的囑咐道“儀兒的傷眼下不宜挪動,等過些時日再說。芙蓉苑你先著人仔細(xì)收拾出來,儀兒這里你多照看著,人手若不足就再遣兩丫頭過來?!?p> “是,芙蓉苑已經(jīng)著人在收拾,孫媳會自己看著?!弊娓高@般重視,偏婆婆不省心,總與兩個孩子過不去。若是出了亂子,誰也兜不住,所以這兩孩子的事她都盡量親力親為。
老侯爺贊賞的點點頭,這孫媳婦不似她那無知的婆婆,源兒能省心許多。
沒過多久,昨日的兩個大夫就都來了。兩個大夫都是京都有名望的老大夫,各有自己的擅長。
“老侯爺,姑娘的骨傷有侯府的好藥用著,愈合的會快些,這頭上的傷輕忽不得,一個不好,極易留下頭疼頭痛的根子,眼下實不宜挪動。”大夫看診完開了方子,傷處重新包扎過,他們知道姑娘家不宜住著外院,只是還需以傷者病情為重,才仔細(xì)著與老侯爺說明白。
“大夫,我阿姐何時能清醒過來?!睆淖蛉盏浇裨?,一直都是迷迷糊糊,他怎么都不放心。
“昨日的湯藥里加了安神的藥材,今日的方子稍減了些,明日再看情形再說?!?p> “有勞大夫。”
袁儀昏昏沉沉睡著的幾日,大夫也日日來看。
直到昨日大夫說湯藥里沒再添安神的藥,人會精神起來。囑咐他們要仔細(xì)些,以免她疼痛掙扎而影響骨傷愈合。
阿菊阿梅寸步不敢離的守著袁儀,立哥兒用過早膳便拿了書冊坐腳踏上看著,時不時趴著床榻看袁儀一眼。
袁儀從長長的夢境中醒來,睜眼見到的是立哥兒靠著床榻看著書冊的側(cè)臉。她記得昏沉間一度分不清自己身在哪里,是立哥兒時不時的喚著‘阿姐...阿姐...‘,才讓她確定自己沒有穿回去。
“阿姐,你醒了?!绷⒏鐑涸僖淮无D(zhuǎn)過頭來看袁儀,發(fā)現(xiàn)她醒來正看著自己,喜得丟了手中的書冊,起身趴著床榻喊道,忽然想起大夫的交代,又緊張的扶著她肩膀問道:“阿姐,可是疼的厲害?”
“姑娘...姑娘...”
“姑娘,你可醒來了......”
“我要喝水?!痹瑑x覺得口干,日日喝著苦苦的湯藥,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哎,哎,奴婢這就倒水來。”阿梅喜得連聲應(yīng)道。
阿菊小心的扶著袁儀的頭喂她喝了幾口溫水,袁儀才覺得喉嚨舒服些,只是腿傷處疼的難受。不過,她是成年人的靈魂,知道骨傷愈合不好會是什么后果,再疼痛也只能忍耐。
“我...都傷著哪里了?!?p> “后腦勺磕到石子,傷的最險;左腿骨折,右手腕脫臼,身上還有些擦傷?!卑⒚氛f到她身上的傷,便一陣心疼。與袁儀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左大腿骨雖然包扎固定住了,卻疼得鉆心,她猜應(yīng)該是骨裂了,只是沒有拍片看不出來。
“李公子...怎會救了咱們?”她記得立哥兒說是李公子救了他們。當(dāng)時她拉著立哥兒跳下去之后應(yīng)該就是磕到頭了,很快就沒了知覺,完全沒想到是那淡漠的少年救了他們。
“不知,咱們跳下去時,我就看見他們騎著馬兒在咱們后頭追。那草叢下面是斜坡,咱們跳下馬車就順著斜坡滾了下去。”立哥兒還是一陣的后怕。那斜坡底下都是亂石子,阿姐又昏著,他力氣小根本就止不住,若他與阿姐真的滾了下去,很可能會沒命的。
“是阿姐...莽撞了?!彼蹙湍敲吹姑?,一跳下車就磕破腦袋;更倒霉的是原本想著那一片草叢濃密,會減緩他們跳下馬車造成的身體傷害,哪里知道那里竟然是一片斜坡。
“不是,咱們馬車沒跑多遠(yuǎn)就翻了,阿姐是對的。阿姐是為了護(hù)著我才傷的這么重,我都沒有傷到?!彼话⒔憔o緊護(hù)著,渾身上下只是一些擦傷。可他寧愿自己傷重也不愿阿姐這樣渾身是傷的躺床上。
聽立哥兒好似有些遺憾的語氣,袁儀恨不得打他屁股。臭小子,她拼著自己受重傷也要護(hù)著他,他敢受傷試試。
“太姥爺可知道那李公子是何人?”
“不知,那日是阿武大哥送咱們進(jìn)來,李公子沒進(jìn)府里,我請阿武大哥幫著找能靜能慧她們,后來是另一個侍衛(wèi)大哥來與我說畫兒她們都被大伯娘二伯娘她們帶回去了?!?p> “阿姐,可是疼的厲害?”
“嗯,有些疼,不是很厲害。阿立,我躺了幾日?”
“今日都十九了。阿姐,李公子好似知道咱們,當(dāng)時還問我是回袁家還是侯府,我就說來侯府?!?p> “阿姐也想不通,你怎會想到要來侯府?”她本來還在奇怪怎么會被送到侯府來養(yǎng)傷,原來是這小家伙的主意。
秋之澀
給我力量!給我力量!給我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