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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緹騎

第五章:大軍壓境

皇明緹騎 鴛鴦錢符 1037 2021-09-16 23:48:51

  北方的天空依舊籠罩著灰灰沉沉的烏云,鵝毛大的絨雪密集迷交織在那天地相接之處,整個塞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銀裝素裹的山脈和樹林,現(xiàn)在看上去分外的雅致。

  于燕山山脈的東部余尾之處,也就是祖山之北。一隊冒著風雪前進的黃褐色騎兵部隊,正在陸陸續(xù)續(xù)的驅策戰(zhàn)馬橫渡六州河。

  棕黑色的草原戰(zhàn)馬似乎也被凍得不輕,連續(xù)打了幾次響鼻,乳白色的水霧從兩只鼻孔噴射出來,許久才化為一片氣泡。

  今年從西伯利亞南下的寒流比往年更加嚴重,別說是裸露的馬匹,就是呼倫貝爾草原上最抗凍的成年男人也受不住。

  忽然有撕裂的馬鳴聲響徹整個隊伍,那些滿臉風霜的蒙古人紛紛側頭。只看見一個不小心跌落馬匹的倒霉家伙。

  雖然河面結冰給這支馬隊行軍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是隊伍里有很多戰(zhàn)馬是沒條件打上鐵掌的。走在這樣濕滑,光亮的冰面上,稍有不慎,打滑也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顧不得同伴們的嬉笑聲,那個兩腮通紅的蒙古人青年一把扯起掉落在冰面上的絨毛風帽,又扣緊斜挎在肩膀上的輕弓??v身跳上自己的馬駒,繼續(xù)追趕前方的隊伍。

  “這些年月,草原上是越來越難過。春夏季還能放放羊,牧牧馬,靠著羊奶度日。等秋季牛羊肥了,也不至于餓肚子。但是等儲備的糧食一吃完,到了冬季各個部落都缺衣縮食。”目睹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幕,隊伍最前方,穿深黃色粗麻質孫衣服的阿嘎日說著說著,連連嘆息著搖頭。

  大汗在世的時候,整個漠南蒙古尚且能維持勉強的自足狀態(tài)。可到了現(xiàn)在,就連十幾歲的娃娃都要跟著大軍南下劫掠。這種痛苦和無奈,貫徹著包括阿嘎日在內的所有俺答部蒙古人。

  不過阿嘎日與其他疲于為生計發(fā)愁的蒙古人又不同,他之前就是衛(wèi)拉特蒙古人,屬于土爾扈特部族的一員。雖然生長于遙遠的西伯利亞地區(qū),但是和土默特部的人比起來,其漢學素養(yǎng)幾乎無人能與之匹敵。

  也正是因為如此,俺答首領決定南下劫掠之時,還特地帶上了他。只不過所有蒙古人都知道,阿嘎日除了精通漢語,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身份——先可汗妻子,奇喇古特·鐘金的貼身侍衛(wèi)。

  他自小就跟著可敦(蒙古突厥語系,王后的意思)來到俺答,可以說是鐘金帶來的嫁妝?;蛟S是隨了主人的性格,阿嘎日喜歡漢民族的文化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嘎日,人人都說你是我們俺答的擴廓帖木兒。希望你能學有所成,為部族的人爭取更多的衣服!你要知道,朱元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另一個留著長胡須,披著黑色氈毛的蒙古人狠狠用皮鞭抽了一下馬,跑到前面不合時宜的說道。

  阿嘎日并沒有因為對方尖酸刻薄的諷刺而發(fā)怒,只是淡淡的微笑一下。表現(xiàn)得過于溫文爾雅,從性格和脾氣上看和那些文弱的漢人沒什么區(qū)別。

  “等過了山海關,你馬上就能得到你夢寐以求的絲綢了?!卑⒏氯栈貞?。他非常清楚對方為什么會這么說,只因自己太過愛護這件幾乎可以用粗制濫造來形容的質孫。而這樣的衣服在大明帝國還有一個別稱,那就是“曳撒”。

  帝國的曳撒做工精秀,料子柔軟,阿嘎日做夢都想擁有一件。

  “夠了!達林太你也適可而止,祖先一直把‘質孫’當做最高等級的禮物。沒有‘質孫’,祖先也就沒有王罕的軍隊支持,更不可能統(tǒng)一整個蒙古!”

  最前面的黃臺吉實在看不下去,對著那個不安分的部下怒罵到。

  達林太悻悻的跟在后面不再出聲,倒是怒氣未消的黃臺吉想起了更多的往事,他懷念著所有蒙古人都沒有忘記的崢嶸歲月。

  那個時期的草原上充滿著思想和文化的光輝,有信仰長生天的普通人;也有跟著中原道士學習黃老之道的智者;還有以技術著稱的穆斯林;甚至不乏每個星期都做禱告的權貴,他們又是虔誠的基督教教徒,以耶穌馬首是瞻。

  當然,最不能忘記的。自然就是揚兵千里,遠征歐洲的成吉思汗,是他統(tǒng)一了蒙古,也重塑了蒙古的精神。

  而黃臺吉能想到這些,正因為他是黃金家族的第十八世子孫。繼承著“孛兒只斤”這個讓每個蒙古人都羨慕的姓氏。這一點,從他每次去貝加爾湖,經過霍勒津布拉格(滿洲里)之時,都要登上小尤沿山祭拜先祖就能看出來。

  “阿嘎日,馬上就要到山海關了。你……害怕嗎?”孛兒只斤·黃臺吉特意放緩了馬匹的腳步,等著來自葉尼塞河的年輕人。

  “尊敬的可汗,昨晚的戰(zhàn)況就能說明一切。”阿嘎日看似是答非所問,不過黃臺吉已經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那種微小的憂慮。

  拽住腰帶上的彎刀,阿嘎日連續(xù)呵斥幾聲那匹躁動的駿馬。這樣的鬼天氣不光是人受罪,連馬都開始難以駕馭,如果不是韁繩還算牢固,可能自己的馬早就跑出去老遠。

  “哦……也是??!我都忘記了我們昨晚的對手是誰。”黃臺吉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然而阿嘎日卻恭敬的回答:“是遼東副總兵,被李成梁倚重的祖承訓。我們算是運氣好,沒有碰上寧遠和鐵嶺的騎兵。昨晚夜襲的那伙人也并非遼東軍的精銳。不然我們可能早就沒命了?!?p>  “話不能這么說!”黃臺吉毫不在意的打斷了阿嘎日,“據(jù)我所知,這個祖承訓下個月還要給他的兒子,祖大壽操辦四歲的生辰宴。當兵打仗的人吶,尤其是將軍,一旦有了家。再想讓他拼命可就難了,既然他要給他兒子過生日,我們俺答部,當然要幫幫場子!”

  “可汗,萬事還是小心為好。聽說戚繼光已經到山海關了,這個人手下的軍隊與遼東軍有所不同……”

  阿嘎日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馬隊放出去的游哨就已經飛馳而來,向黃臺吉送上一條喜悅的消息,“再翻過前面的那座山峰,我們就能看見山海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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