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3
在興趣愛好方面,梁曉諾雖然有個喜歡讀書的良好興趣,但他并不喜歡讀教科書,因為從教科書里面尋找些許快樂,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教科書就像是德高望重、一本正經、不茍言笑的老人,總是讓人產生敬畏之感敬而遠之。閑書就不一樣了,它仿佛是個嬌艷欲滴的少女有引人入勝的魅力;讀她時總是種快樂的享受,而讀教材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每逢讀教材時,梁曉諾就祈禱全世界的人都變成笨蛋,因為那樣他就會成為天下智者。畢竟從某一方面來說,一個人有沒有知識文化不是取決了他本身,而是取決于這個世界大眾人的知識水平高度。
聶飛自負才傾天下都不屑看書。他常借南北朝詩人謝靈運的話來形容自己,說天下才共有一旦,他聶飛獨占九斗天下共分一斗。所以,他常找機會諷刺舍友們的無知,以彰顯自己的有知。
他見梁曉諾平時閱讀的書都是些《故事會》、《讀者》、《青年文摘》等這類輕松的雜志,便諷刺梁曉諾,說那類雜志乃是中學生讀物,堂堂一個大學生讀它也不覺得害臊,無怪乎文筆止步中學生水平。
梁曉諾覺得這是敝帚自珍的事,何況他本來就高中剛畢業(yè),便懶得跟聶飛斗嘴,就當有人在放屁。不幸沒過幾天,上英語課時諷刺再現,那英語老師自恃自己漂洋過海見過大世面,更看不起這類雜志,將它們貶為初中生讀物。
梁曉諾連連被貶,而且越貶越低,氣得怒火攻心,暗罵英語老師是叛國賊,對其恨得咬牙切齒,最后“恨屋及鵲”,對英語也厭惡得罵它是“英格拉屎”語,接著一連逃了兩個星期的英語課,以抒厭惡之情。
后來梁曉諾細忖覺得不對,和小人斤斤計較自己吃虧是愚蠢的體現。他想如果自己大學畢不了業(yè)那百分百是英語沒通過,為了順利拿到“亞當夏娃遮羞包丑的那片樹葉”,他只好放下身段好好學習英語。
學好英語的關鍵在于詞匯量,梁曉諾只好從背單詞開始。遺憾梁曉諾愛國情愫濃得化不開,對單詞的記憶力好比徐志摩《再別康橋》一文結尾處的詩魂——“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他記憶單詞記了即忘,忘了再記,反反復復,聯想記憶法詞根記憶法通通派上用場都無濟于事,最后在不懈努力下終于能在飯前默寫如流,甚至連單詞的出場順序都記住了,而飯后探查記憶,發(fā)現只剩一點模糊的痕跡了;隔天再探,原本是想鞏固加深,卻痛徹地發(fā)現之前記憶過的單詞全都變成了素未謀面的新詞匯,新到只差沒辦法和它們打招呼說哈嘍了。
即便這樣,梁曉諾并沒有淺嘗輒止,而是反反復復地記覺得付出總會收獲的,便堅持了近兩個月。
在那兩個月里他腦海里面全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的讜言敲著警鐘,可遺憾的是兩個月后的大總結中,他卻看不到進步的任何蛛絲馬跡,這效果正合了那句“不是所有的付出(努力)都會有收獲”。
沒人會甘愿去做一件無意義的事,同樣也沒有人喜歡堅持著無收獲的勞作。梁曉諾察覺到記憶單詞是件徒勞無功之事,想這輩子是不適合學英語了,便很灑脫、果斷的放棄了。畢竟有道理告訴他,有時候知難而勇退也是種明智之舉。
梁曉諾瀟瀟灑灑地放棄記憶后,“abandon:拋棄放棄”倒是怪得,無論如何他都揮抹它不去。
之后,為推行無紙化新時代,學校自然也要與時俱進開拓創(chuàng)新,將一部分學習交與互網絡教學。展望未來,開卷有益將會改為“開機有益”。
以前科技落后,所有人都抱怨搞科技的人食古不化不圖進步?,F在科技進步得飛快,人們體會到了跟不上時代的痛苦,心里開始默念它慢一點慢一點,不要太快了。
可是加速發(fā)展的時代從來都不會聆聽部分人的心聲,它只會乘勝追擊,所以造就如今這般“玩命式”“假裝式”的生活方式。
梁曉諾他們?yōu)轶w驗新時代下的網絡教學模式,只好去圖書館求經。圖書館似乎藏存著一切精神不朽者的亡靈,能讓有德之士產生敬畏之心。
梁曉諾每次進圖書館都是躡手躡腳的,生怕動靜大了,把沉睡著的賢靈吵醒后,罵自己是不肖子孫。
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機少人多,供不應求,常常要靠搶方能占領一席之地,實乃真正效果上闡明了捷足先登的道理。
聶梁劉三人失手幾次后,痛罵學校簡陋也就算了,還搞先進主義,不考慮實際可行性。
罵完后聽說學校有整整兩棟樓的機房供學生上網,當即羞愧得自訟孤陋寡悉,對這個學校也刮目相看得立馬贊嘆它的富有先進。
隨后三人便輾轉去學校機房里探其究竟。去到后發(fā)現那里冷清至極,好奇再探究竟方知其根源——原來機房采用的是收費制。這也就不難解釋,圖書館里的電子閱覽室為什么會摩肩接踵,而機房卻只是凄清蕭條。
機房收了費,使用者的心理負擔也就寬松了許多。它不比圖書館的免費提供制度,良心未泯者,使用時不干學習之事,心理都要滋生好幾絲愧疚。
而在收費制度下,無論你費用收得再低,消費者也會在潛意識里覺得這是一次完全的錢權交易,便理直氣壯對其有了全部的處決權。
因此學生們在機房里,都會從一開始的搞學習,轉變成玩游戲看視屏娛樂。
聶梁兩人有游戲癖好自然打游戲,可惜那電腦的配置僅夠學習之用,打游戲就有點小孩子挑大梁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味道,那游戲界面常常不是卡死,就是像打了馬賽克一樣模糊一片,只見其形不見其貌。這反而誘大了他們的游戲癮。
聶梁兩人受不了心理上的折磨,只好往校外的網吧跑。
劉昊不打游戲,只是聊天看視頻看電子書,那配置綽綽有余。而后的他,不愿跟上聶梁的步伐,去網吧花冤枉錢,只好脫離人民群眾一個人在學校的機房里奮斗。
網絡游戲喚醒了聶飛深處沉睡著的野虎猛獸后,他算了一筆賬。他覺得外面的網吧收費太貴,經濟開銷太大,為長遠考慮,不如自購一臺電腦。
隨后他便立馬打電話騙家里要錢,說自己讀的專業(yè)學校要求人手一臺電腦。錢要來后,他馬不停蹄買了臺高配的臺式電腦,從此宵衣旰食暢游游戲天下。聶飛矜夸的“藝術家”也由此彰顯而出——打游戲打到人鬼不分的境界,何嘗不是一種行為上藝術呢?
劉昊為了能夠及時回復女朋友信息,平時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手機上,沒消息發(fā)入時就看小說消遣時光。久而久之,他對手機的依賴性越來越強。
愛情里最大的笑話就是,好男人遇見了壞女人,而好姑娘迷戀的是壞男人。劉昊的對象不知珍重,常常在半夜三更打劉昊的電話,或無理取鬧,或哭,或啼。
劉昊為她寢食難安,常常在半夜里頂著濃濃的睡意,用一腔沙啞的聲音唱歌、或講故事,哄她入睡。而梁曉諾他們宿舍,因此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午夜兇鈴。
趙毅銘就更不用說了,在宿舍里壓根就看不到他的身影。從學生“三點一線”的說法來看,他早就嚴重超標,估計只能用蜘蛛網來形容他的活動路線。他又好比織好網后,藏在暗處的蜘蛛,具體藏在哪里,只有在食物落網的時候才能知曉。
所有人似乎都有逕可循,走投無路者唯梁曉諾一人。他沒有與聶飛為伍,一則是因為他覺得這種享樂主義是可恥的,良心不允許他享樂蹉跎。
二則是他理想中的電腦配置是——英特爾酷睿最強代cpu,加上英偉達極致發(fā)燒級獨立顯卡,焊接上黃金打造的主板,外加1PB固態(tài)硬盤,再配上兩塊23+NG顯存,裝上華為鴻蒙操作系統(tǒng),另外再加上液氮散熱冷卻系統(tǒng)。
然而經濟實力不允許他購置電腦,尤其是上述這種電腦。
他沒與趙毅銘為伍,是因為他沒有趙毅銘那種墨家“兼愛胸懷”與無窮動力。
沒能與劉昊為伍,是因為他覺得看那類純粹的時光消遣物看了還不如不看。
沒有自創(chuàng)一派,是喜好不突出,愛博而情不專。他興趣濃厚之事良心又不允許去做,而良心允許的有意義之事,又實在沒有興趣沒有動力去做。
“馬哲”那個教授上課天天喊“人生要順其自然,但不能任其自然”,梁曉諾刨根究底也搞不清什么是“順其自然”,迷茫得不知道路在何方,標在何處,生活過得尤其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