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龍江崩水庫（5）
此時的東坑河原來的石板橋還淹在了水里，羅海龍便繞彎路從江東水利的澗橋過東坑河，然后走山路到龍頭鎮(zhèn)里過石拱橋，他走了個倒U形路才到了潘家村，這樣，他是在晚上的八點鐘時走了六、七公里的路才到了潘家村。
在何小紅的屋里，娟嫂、潘志忠、陳慧芳和潘志光等人在等他，羅海龍與大家見了面后，眾人便把大致的情況跟羅海龍說了一遍。
原來，潘家村的生產(chǎn)隊長潘志忠等人在清晨聽到了羅家寨的人在喊逃命后，他們便也敲盆打鼓呼喊大家逃命，在慌亂中，當(dāng)時有人見何小紅在一拐一拐地跑了出來了，然而，后來在后山清點人數(shù)時，大家卻又不見了何小紅了。
至下午水退后，眾人回村巡視，便有人聽見何小紅的屋里傳來了那頭母水牛的“哞～哞～哞……”的凄叫聲，眾人便進(jìn)去看，于是，便驚奇地見母水牛昂著頭站在了倒塌的磚瓦堆上，母水牛把趴在自己的牛頭上的何小紅高高地托舉著，母水牛見有人來了，它這才把頭低了下來，這時，眾人把何小紅從牛頭上抱了下來，但卻發(fā)現(xiàn)65歲的何小紅已是氣絕身亡了。
人們見了眼前的狀況后無不傷悲，大家便推測：那原先已經(jīng)跑出來的何小紅可能是又跑回去牽這頭母水牛了，她可能是想把這頭相依為命的母水牛也救出來，但可能是當(dāng)她打開系牛的牛繩時，那洪水便可能就涌進(jìn)屋里了，以致，她和牛便都已是跑不了了。
看那屋里墻上的水痕，其實，那水只淹到閣樓上1米左右，屋里的水深也就是4米多的樣子，又見那把木梯和大量的垃圾都是橫在了屋內(nèi)的門邊，也不知道何小紅有沒有嘗試過要爬上閣樓去，也也許是那木梯無法在水中架住了……總之，如果何小紅能爬上閣樓的話，她則有可能幸免于難。
母水牛所站的那一堆倒塌的磚瓦堆，是隔壁的房屋倒塌連累了共墻的天井的那扇墻，進(jìn)而使天井邊的兩扇墻也倒塌了，也不知道那牛是怎樣就站在了倒塌的磚瓦堆上從而幸免于難的。
另外，也不知道那何小紅是怎樣趴在了牛頭上的，也許是她自己爬上和趴到牛頭上去的，也也許是母水牛通人性在救朝夕相處的何小紅，從而把她頂?shù)搅俗约旱念^上去的，水牛會游水，它把她高高地托舉了起來，并站在了倒塌的磚瓦堆上，而牛頭上的何小紅也有可能是因絕望而被嚇?biāo)赖模惨部赡苁且蝮w弱有病而被累死或凍死的。
唉，這一切都成了謎團(tuán)了，因為，那何小紅是形單影只，根本就沒人知道當(dāng)時的情形。
唉，不管是哪種可能，總之那何小紅確實已經(jīng)是僵硬的氣絕身亡了，于是，人們便清理了破房里的垃圾，然后從閣樓上抬下了那口棺材，把她收殮在了棺材里了，隨后便由娟嫂等幾個人去呼喊羅海龍和曾淑萍。
事情也就是那么湊巧，在黃昏的時候，那羅海龍也就剛好在家聽到了娟嫂等幾個人的呼喊聲，于是，他便連夜趕過來了。
在房間里，青煙繚繞，那娟嫂、陳慧芳在為何小紅燒香紙炷和冥錢，羅海龍看著棺材里的何小紅，他淚流滿面的在說道：“媽，安息吧，你也算是勞累辛苦難為了一輩子了，這天災(zāi)人禍、人生無常，唉！各家也有各家難念的經(jīng)啊，希望在地下，你能撞上我爸，你兩個老人、老熟人能一起結(jié)伴上天堂吧……”
娟嫂、潘志忠、陳慧芳和潘志光等人聽后，她們便知道了羅海龍的父親羅家福也遇難了，眾人便也流出了同情的淚水來了。
于是，那羅海龍便把羅家福遇難的經(jīng)過大概地講了一遍，眾人聽后便都無比的慨嘆和悲傷。
接著，大家便在商量該如何來辦何小紅的后事。
經(jīng)商量，大家最后一致決定還是要叫在上海的潘志鴻回來，以給潘志鴻見一見何小紅的最后一面，同時，在出殯日，也要通知何小紅娘家的人來，這樣才穩(wěn)妥和符合禮節(jié)，于是，便決定由潘志光在第二天早上去打個加急電報給潘志鴻，潘家這邊的凡事也由潘家村的人來協(xié)辦。
在商量妥當(dāng)后，羅海龍說：感謝各位了，等潘志鴻回來決定哪天出殯時，再呼喊他，他和曾淑萍都會過來盡孝的，而現(xiàn)在，他也必須趕回去照顧一家老少，而在明天，他也準(zhǔn)備到下游沿岸去尋找父親的遺體，以看能否找得到。
如此等等，在安排妥當(dāng)后，那羅海龍便按原路返回了河?xùn)|小學(xué)，在回來見到家人時，已經(jīng)是半夜1點鐘了，他便又把情況講給了曾淑萍和李雪梅聽，曾淑萍和李雪梅聽后，她倆便又是悲傷流淚難眠。
其實，此時在河?xùn)|小學(xué)避難過夜的其他人，除了小孩外，幾乎個個也都是輾轉(zhuǎn)難眠。
在當(dāng)天晚上，天空還下了數(shù)陣雨，而在第二天上午，老天總算開眼了，上午是陰天，此時，許多的解放.軍官兵、上級領(lǐng)導(dǎo)和各界群眾便紛紛地來救災(zāi)了，那省、地區(qū)和縣的醫(yī)生和防疫人員也來了，架接電線、電話線的專業(yè)人員也來了，災(zāi)難中被損毀的一切便在被快速而逐步的恢復(fù)了。
而在中午過后，天便晴朗了，那太陽也露出來了，因此，在河?xùn)|小學(xué)避難的鄉(xiāng)親們便紛紛地搬回到自己的家里住了。
而在當(dāng)天的早上，那羅海龍、闊嘴牯、瘌痢頭、老黃狗、羅曉光、羅曉輝、羅曉明等人便匆匆地沿岸往下游去尋找羅家福以及聾叔公和盲叔婆的尸體，羅海龍還順路到了舅舅李雪峰和李雪松家，他見李家平安無損，羅海龍便敘說了數(shù)句后又匆匆地順岸趕往姐姐羅海燕家，正如大家的估計一樣，羅海燕家也是平安無損，但是，那羅海燕一聽弟弟羅海龍說父親已遇難時，她便在抱著羅海龍、在嚎啕大哭了起來。
隨后，那楊健聰和19歲的楊光及17歲的楊亮便與羅海龍一起，他們便也分頭去尋找羅家福的尸體，當(dāng)時，救災(zāi)的人民群眾都在以大隊為單位，在收集河岸邊暴露的人的尸體和牲畜的尸體，那牲畜的尸體一般會被就地掩埋，而人的尸體則會在被收集后集中停放3天，3天后，人們對無人認(rèn)領(lǐng)的人的尸體也會選一公墓進(jìn)行就地集中掩埋，人們是以這種方式來防止出現(xiàn)疫情。
也是在當(dāng)天中午，那未受災(zāi)的曾永旺也是走江東水利來到了羅家，他是帶著王細(xì)花等親人的重托和關(guān)心來互通信息及看望妹妹曾淑萍等人的，在了解了情況后，曾永旺是既欣慰又悲傷，欣慰的是曾淑萍和一眾外甥平安無事，悲傷的是羅家福和何小紅兩人的遇難，因此，在下午，是曾永旺幫助曾淑萍和李雪梅，把一家大小從河?xùn)|小學(xué)搬回了家里，并在協(xié)助料理了所有事務(wù)后，那曾永旺才回曾家寮去。
在回到家后，曾永旺便把羅家福和何小紅兩人遇難以及妹妹一家的現(xiàn)狀講給了王細(xì)花等家人聽，王細(xì)花聽后，她那也是老淚縱橫，畢竟那何小紅跟她也是認(rèn)識了三十幾年了，何小紅還幫她養(yǎng)大了曾淑萍，那羅家福和何小紅兩人可都是她的親親的親家呀。
又第二天上午，那羅海燕也回到了娘家來，眾人相見，羅海燕便抱著李雪梅和曾淑萍在痛哭流涕，羅海燕失去父親的悲痛也難于言表。
唉！在任何的一場災(zāi)難過后，這親人們呀都是無不在互相的牽掛和相惜呀！
而羅海龍等羅家人以及楊健聰、楊光及楊亮等楊家人則在繼續(xù)尋找羅家福和聾叔公及盲叔婆的尸體，但找了三天，他們走遍了下游的數(shù)十公里，看了許多擺滿尸體的尸場，但都未果，三天后，那大部分尸體都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因此，人們便在就地處理掩埋了，所以，那羅家福和聾叔公及盲叔婆的尸體便最終也就沒有找到。
在災(zāi)后的第四天，那潘志鴻便只身從上?；貋砹?。
唉！在10年前的潘耀輝死時，那潘志鴻是只身回來，而這次何小紅的死，那潘志鴻又只是只身回來！潘家村里的很多人便都在搖頭鄙視他了。
因此，那何小紅便被定在了第二天出殯埋葬。
在災(zāi)后的第五天上午，龍江河水便已經(jīng)退到了烏石潭邊的高嫲石下了，但由于沒有了渡船，所以，羅海龍和曾淑萍便帶著較大的7歲的羅偉斌和5歲的羅偉強(qiáng)及羅偉芳三個孩子去奔喪，他們一家5口還是走江東水利，在繞了六、七公里后才到了潘家村，這對于3個小孩來說，那真可謂是咫尺天涯??！其路途的艱辛勞累自不用多述了。
一進(jìn)門，那形容憔悴、疲憊不堪的曾淑萍便趴倒在何小紅的棺材上悲慟地嚎啕大哭起來了：“媽，媽啊，萍兒來看你了……媽啊，你起來呀……媽，天啊……”
這時的屋里，聚集著潘志鴻、娟嫂、陳慧芳、潘志光、潘志忠、何琨以及數(shù)個仵作等人，在這辦白事的悲傷場面，羅海龍一家五口人的進(jìn)門，眾人也是心照不宣而無需打招呼了，那曾淑萍便在嚎啕大哭了起來。
仵作隨即打開了棺材蓋，棺材里便露出了何小紅那有些浮腫但卻又安詳?shù)倪z容，何小紅靜靜地躺在了里面，棺材里也散發(fā)出了微微的臭味了。
“??！我的媽呀，媽，媽啊……”曾淑萍見狀，她便面對著何小紅的遺體呼喊了起來，“我的媽呀，我的養(yǎng)育了我二十多年的媽呀，我朝夕相處了二十多年的媽呀，你起來說話呀，媽，媽啊……嗚～嗚～嗚～，這場大洪水，我死了媽，又失蹤了家公，還找不到他的尸體呀，我的媽呀，我怎么這么慘啊……”曾淑萍在呼天喊地，她在哭得了死去活來。
潘志鴻一方面見曾淑萍哭得是如此的傷心悲慟，另一方面也是10年來才又見到了如此憔悴的曾淑萍，他心中也既有喪母的悲痛又有憫惜曾淑萍的成分，他便起身蹲到了曾淑萍的身邊，跟著，他伸手搭在了曾淑萍的肩膀上、在含著淚說道：“萍妹啊，算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咱也節(jié)哀順變吧，你也別哭傷了身體啊，希望阿媽在天之靈會理解我們做兒女的，好不好？”
“理解什么呀？理解個屁??？哥啊，你作為咱媽的親生兒子，論血緣論親情，你是不是要比我親??？我只不過是一個童養(yǎng)媳，你問一下你自己！你有盡到做兒子的責(zé)任嗎？”曾淑萍突然把手一甩，她的手臂便重重地掃在了潘志鴻的身上，她一邊推開潘志鴻一邊在憤恨地說道。
那潘志鴻突然間被曾淑萍這么一推，毫無防備的他便趔趄了一下后，他的屁股便不自覺地就坐在了地上了，潘志鴻便甚是狼狽。
羅海龍見狀，他便想前去扶潘志鴻一把。
這是羅海龍和他的三個孩子第一次見到潘志鴻，羅海龍不知道從前的潘志鴻會是咋樣，其實，以前見過潘志鴻的人都看出來了，這眼前的潘志鴻已經(jīng)是成熟老成了許多了、也清瘦了許多了，同時，他也憔悴了許多了，這人到中年，那眼角的皺紋也昭示著潘志鴻也是歷盡了不少的風(fēng)霜了。
正當(dāng)羅海龍邁步想出手時，那身邊潑辣的娟嫂卻拉住了他，只聽見娟嫂在羅海龍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別管他，這潘志鴻確實也太不像話了，就是要讓我萍妹去說一說他，就是要讓萍妹去數(shù)落數(shù)落他……”
羅海龍被娟嫂拉住，他便止步收手了。
此時，那曾淑萍已站起了身來，她突然便像發(fā)瘋了一樣在聲淚俱下的怒視著潘志鴻，然后，她手指點點地在指著潘志鴻、并在狠狠地發(fā)泄了起來了：
“你像一個親生兒子嗎？咱爸死后，咱媽就摔斷了腿，十年了，你都沒有回來看一眼，你為什么就那么安心啊？你的良心去哪了呀？被狗吃了呀？媽，媽啊，你看啊，你的親兒子在你死后才回來了……”
“哥啊，你知道嗎？我為了照顧咱媽，倒屎倒尿我不說，我是熬到了25歲才敢嫁人啊，我怕咱媽沒人照顧，我等咱媽的斷腿差不多好了以后，我才敢嫁人啊，也是咱媽趕我，我才敢嫁給我老公他呀，你看看，他就是我老公羅海龍呀，過后，也是我倆，還有娟嫂、芳姐和志光，是我們一起在照顧咱媽呀，媽，媽啊，我雖然辛苦，但我舍不得你死啊，媽……”
“媽，媽啊，你好辛苦好孤獨好寂寞呀，你只能與那頭母水牛相依為命，哥啊，你知道嗎？咱媽在天冷的時候，在寒潮來刮風(fēng)下雨的時候，她是自己爬到閣樓的棺材里去睡覺的呀，她說在棺材里鋪上被、在棺材里睡才會暖和，她的風(fēng)濕病才不會發(fā)作，才不會疼……媽，媽啊，這么多年來，你就是一個活死人啊……可是，現(xiàn)在，你睡在棺材里就起不來了呀，嗚嗚嗚……”
“哥啊，你以為寄錢回來就可以了嗎？咱媽需要的是親情、是溫暖??！你知道嗎？咱媽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呀！都在想她的親孫女?。∧阒浪谕砩狭髁硕嗌贉I嗎？小時候，在你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你說你要帶她和咱爸去上?！?，沒想到他們到死也沒能見過自己的親孫女呀，媽，媽啊，我的媽呀……”
“哥啊，咱爸媽都是在死后漚臭了，你才回來！從前，咱爸咱媽帶咱去逃荒，這么辛苦才把咱拉扯大，還有，爸媽省吃儉用供你讀書、讀大學(xué)，而你……你忘恩負(fù)義、你沒有良心??！”
“媽，媽啊，你就是太死要面子啊，我生了四個孩子，我現(xiàn)在肚里還有一個四個月的，你對我的孩子多好啊，我的孩子對你也是多親的啊，我的家公家婆，我的老公和我都叫你到羅家寨去生活，你就是不愿意，你到死都不肯，你說你有兒子有孫女，你有兒子會養(yǎng)你，你一輩子就是太愛面子，這到頭來，媽！你害了你自己呀，而我，我那么好的家公也被洪水沖走了，我死了你這個媽，也死了我的家公呀，你知道嗎？嗚～嗚～嗚～……媽啊，我的媽呀……”
“媽，媽啊，你死了，你發(fā)臭了，你的親生兒子才回來了呀，媽！你起來呀！你起來跟你的親生兒子說話呀！嗚～嗚～嗚～……媽啊，我的媽呀……”
“媽，媽啊，你死后，家里就沒有人了呀，你看，這房子也破了呀，這房子也塌了呀，從今以后，我怎么能習(xí)慣呀？我會不習(xí)慣的呀，這怎么辦呀？媽，媽啊，你起來呀……”
……
曾淑萍就這樣在狠狠地發(fā)泄和數(shù)落著潘志鴻、在聲嘶力竭悲慟的哭訴著。
屋里的眾人聽后，大家都無不落淚了，有人在同情曾淑萍和死者何小紅，也有人在怨恨鄙視潘志鴻。
潘志鴻在聽著聽著，似乎良心也是受到了譴責(zé)了，他便突然淚流滿面地“噗通”的一聲跪倒在了棺材邊，但是，他卻半句話也不說，他只在流淚、只在任由曾淑萍數(shù)落。
唉，想想在10年前，在他的父親潘耀輝病死時，也是老耕叔在出殯后的當(dāng)天晚上來狠狠地教訓(xùn)了潘志鴻一頓，那老耕叔在數(shù)年前就已經(jīng)過身了，沒想到的是，在今天，這潘志鴻又被自己的童養(yǎng)媳妹妹罵得了狗血淋頭，在兩次里，那潘志鴻都是在淚流滿面，他都是毫不吭聲、在任由人教訓(xùn)和數(shù)落。
“潘志鴻啊潘志鴻！誰要你管我呀！我恨你?。∥液弈阋惠呑影?！我為我爸媽難過啊，我要替我爸媽恨你一輩子??！我沒有你這樣的童養(yǎng)媳哥哥呀！媽！媽啊……”
曾淑萍說完，她又一頭撲倒在了棺材上，她又在嚎啕大哭起來，真可謂是傷心欲絕。
羅偉斌、羅偉強(qiáng)和羅偉芳見媽媽曾淑萍在嚎哭，其兄妹三個便也跟著在哭著：“細(xì)婆婆、細(xì)婆婆，媽、媽媽……”
眾人都在落淚，屋里青煙裊裊，甚是凄凄楚楚。
此時，羅海龍指著潘志鴻，他在教唆著羅偉斌、羅偉強(qiáng)和羅偉芳說道：“都過去，叫舅舅，他也是你們的舅舅，叫舅舅安慰一下媽媽，叫媽媽別哭了。”
羅偉斌、羅偉強(qiáng)和羅偉芳三兄妹望了一下羅海龍，三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詫異，但都聽話的走到了潘志鴻的跟前，然后便流著淚在紛紛地說道：
“舅舅，你真的是我的舅舅嗎？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舅舅啊，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媽媽這么兇過，我媽媽好傷心啊?！?p> “我爺爺不見了，我細(xì)婆婆現(xiàn)在又死了，我媽媽天天都在哭呀?！?p> “舅舅啊，我媽媽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了，我見她餐餐都只是吃一點點的粥啊?！?p> “舅舅啊，你去叫我媽媽別哭了好不好？你去勸一下我媽好不好，求你了?！?p> 潘志鴻便淚眼縱橫地?fù)鹆肆_偉斌、羅偉強(qiáng)和羅偉芳，然后，只聽他在說道：“真乖，我的外甥們真乖，真懂事，沒錯，我也是你們的一個舅舅，舅舅在上海，所以還沒有見過面……你媽媽養(yǎng)有你們真好。都是舅舅的錯，都是舅舅的錯，好的，好的，舅舅叫媽媽不哭、不傷心哈……”
那羅海龍便過來攙扶起了曾淑萍，潘志光也過來扶起了潘志鴻。
其時的屋里，還有何小紅的娘家來的她的一個侄子叫何琨，他家里也嚴(yán)重受災(zāi)了，他對何小紅多年來的悲戚生活并沒有發(fā)表過多的議論，他也沒有太多的心機(jī)來關(guān)心潘家的事，因此，他只是代表何家來行禮走過場而已。
隨后，眾人便再次瞻仰了何小紅的遺容，然后燃香跪拜，又燒了一大堆的冥錢冥紙，以此來安慰何小紅的在天之靈，以祈禱她一路走好。
午飯后，在仵作的主持下，便行出殯送葬之禮。
在此次洪水中，潘家村共死了4人失蹤了1人，在前兩天里，村里已經(jīng)草草地葬過3個人了，由于村里的祠堂也被淹過，還未來得及搞衛(wèi)生，又由于死去的有4人，所以，死者的遺體都沒有進(jìn)祠堂，同時，災(zāi)后的村里人也沒工夫去非議潘志鴻的事。
但是，那村中的潘耀華、孫美蓮、潘耀文和王麗珍卻對潘志鴻十分的氣憤，但礙于個個都已經(jīng)年老了，所以，眾人對何小紅的喪事也不過問，在任由后輩去處理。
因此，何小紅便被以最節(jié)簡的儀式被草草地葬在了后山那潘耀輝的墓邊，潘耀輝和何小紅便在地下長眠在了一起了。
在葬禮的過程中，那曾淑萍似乎真的是在恨潘志鴻了，她帶著滿腔的怨恨從頭到尾就是不理睬、不搭理潘志鴻，她只一味地在哭泣悲傷流淚。
在葬禮完畢后，那羅海龍便主動與潘志鴻聊天，羅海龍把他與曾淑萍的情況以及家里的情況講給了潘志鴻聽，而潘志鴻卻只是禮貌性的在與羅海龍交流，他卻還是一點也不肯透露他在上海的情況，末了，羅海龍便邀請潘志鴻到羅家寨來作客、來看看，而潘志鴻卻不置可否。
至何小紅的喪事全部被處理完畢后，那羅海龍和曾淑萍便帶著自己的三個孩子返回了羅家寨。
而潘志鴻則借住在了潘志光的家里，那發(fā)小潘志光和陳慧芳便在招待著潘志鴻的食宿。
在葬母后的第二天，既沒有按當(dāng)?shù)氐亩Y俗行三天后的還墳之禮，也沒有行做七之禮，那潘志鴻更沒有到羅家寨去看望羅海龍和曾淑萍一家人，他便匆匆地就回上海去了。
從此以后，那潘志鴻一直到死便再也沒有回過潘家村，便再也沒有與曾淑萍和羅海龍他們來往，就連書信也沒有互通。
在不久后，那潘志鴻的那兩間祖居破房也就坍塌了，那潘志鴻在潘家村的根便徹底的斷了。
后來，在每年的清明節(jié)，那羅海龍都會說：一個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就讓我這半個兒子來替潘志鴻盡孝吧。因此，幾乎在每年的清明節(jié)，那羅海龍和曾淑萍都會帶孩子們到潘耀輝和何小紅的墓地去掃墓，并一直堅持到了他倆的晚年才止。
在數(shù)十年后，那已是耄耋老人的曾淑萍才去上海與潘志鴻相見了，但此時的兩人卻已是陰陽相隔了，那曾淑萍是在子孫的陪同下去參加潘志鴻的喪禮的，也是在那時，曾淑萍才從侄女潘碧瀅那里了解了潘志鴻在上海的一生的生活狀況，她才消除了心中對潘志鴻的怨恨，從而，她也才解開了自己心中的心結(jié)。當(dāng)然，此是后話了，請留意后述。
那在參加了何小紅的葬禮后回到了羅家寨的曾淑萍，由于經(jīng)受了過度的勞累、奔波和悲傷，所以，在當(dāng)天的晚上，她便突然發(fā)生了意外了，她的下身出血了……
欲知曾淑萍發(fā)生了什么意外？請看下章續(xù)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