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諾已經(jīng)把棺材板走過一遍,他叫我過去看。
棺材里再大也容不下四個人加一個神像,于是杰森出來后把他的裝備給我,夏商周接手了我的保護任務。
我在杰森的幫助下上了棺材,沿著棺材走了一圈。賽特神像的臉上確實有個牙印,祂頭頂?shù)纳窆谏线€有個奇怪的裝飾。我讓李元扶著我,朝賽特俯身仔細棺材那個頭飾。
“這好像是一個封印,跟哈桑他們的族徽很像?!蔽揖瓦@李元的胳膊跳進棺材,走到頭檔處,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契合的凹陷?!翱礃幼淤愄乇旧砭褪悄莻€機關?!?p> 布斯維爾自己站在棺材壁上看了看賽特的頭頂,認可了我的說法。
“這樣的話,那就只能讓賽特躺回去了?!?p> “先等等?!眮喼Z打斷了我們的討論,他扶著我的胳膊和我一起蹲下:“煜,你看看咱們腳下踩著的,到底是什么?好奇怪?!?p> 我和亞諾再一次頭碰頭待在棺材里,這次我們蹲著研究腳底下踩的棺材板。他抬起藍眼睛看著我,說:“煜,你也覺得這東西有問題對吧?”
我點點頭,從褲子側面的口袋里把考古用的手鏟拿了出來,沿著棺材頭檔和棺材板的縫隙開始慢慢刮。這時我感覺腰上的繩子收緊了,知道是夏商周在警惕著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
亞諾一只手抓著棺材壁,一只手挎著我的左胳膊,李元也來到了我們身邊。
安全有他們保障,我專心尅哧棺材板,果然把黑色的物質蹭掉了。從粉末落到手上的灼痛感來看,這棺材是被里外鍍了一層鉛。
把鉛除掉后,露出來的是一面金屬鏡子。不知是什么金屬,竟然能照的非常清楚。
這時候棺材板上顯現(xiàn)出了一個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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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石碑找出來!”卡爾搶在孟維清和布斯維爾之前急切地喊道。
順著找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座石碑,而且石碑底下竟然還面朝下壓著一個人,他手上的表停在了十二年前。
看樣子那時候還有人進來過這個神殿,我和李元交換了一下眼神。到底是布萊克爵士說了謊,還是當時除了Alex的父母和哈桑的叔叔以外,還有其他人通過別的方式進來了?
眾人沒敢移動石碑,被壓在底下的那個人也只好繼續(xù)背負石碑,反正已經(jīng)背了十二年,也不差這一會兒。
我努力裝作底下的尸體不存在,踮起腳借著燈光讀碑文。那碑上只有一句話,但足夠看得我眉頭越皺越深。
那句話用了三種語言書寫而成,分別是只有已經(jīng)死去的杰奎琳和派崔克才認知的上古埃及語;一種我沒見過的語言,如果那是一種語言的話;還有就是古希伯來語。
并不是我古埃及語造詣之深能讀懂這句話,我當然也不認識古希伯來語,可這兩行古希伯來語的意思我確實認得。
亞諾和Alex也圍了過來,我于是用英語把在碑上看到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作為對祭司背叛的懲罰,全埃及的河水都化作鮮血,三天三夜不見太陽?!?p> “這也太惡毒了吧?!币槐娛稚险礉M血的人都咋舌。
亞諾沒答話,他修長地手指敲著棺材,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克里斯,你在想什么?”Alex問。
“Alex,你看過舊約么?這是【出埃及記】里,上帝給埃及降下的【十災】。”
亞諾的話讓我立刻想到了自己為什么會認得這句話,我本科在耶路撒冷考古實習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會一些古代語言,我雖然沒法兒速成,但是為了不跌面兒還是啃了幾天古希伯來語的圣經(jīng)充充場面。
還好只是年少無知裝的逼終于派上用場,而不是我突然擁有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知識。
“別擔心。”李元像是看出來我在想什么,又安撫地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朝他點點頭。
“要是按照碑文所說,那么埃及全境的長子都要獻祭給祂,也難怪這里這么多血。”亞諾把出埃及記簡單和眾人講了一下。別看美國人把圣經(jīng)和教義捧得高高的,其實真正讀過圣經(jīng)的也沒幾個。就連Alex也沒有接觸過她的族人奉為圭臬的經(jīng)典。
我肯定是不相信基督教那些東西,目前我們面對的詭異局面也跟上帝是沒有關系的,但那些被記錄下來的自然災害說不定確有其事。我想起來西奈半島最早的文字記載就是古埃及人寫下了他們來此找尋開采銅礦一事,而西奈之名則源于中東最早的一個宗教,也就是對于月神辛(Sin)的崇拜。
月亮、金屬。這都和我們的處境相似,再用巧合搪塞的話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說起來,有些金屬能夠和人類細胞完美結合,據(jù)我所知美國已經(jīng)有一些應用了,對吧?”白老師突然看向Alex,這雖然是個問句,但是被他說的篤定。
沒等Alex做出反應,總是醉醺醺的詹姆斯挑高眉毛夸張地哇了一聲:“我們是在說漫威對吧?”
白老師看了看Alex的神色,只是笑笑,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指了指地上被掀開的棺材蓋,那上面是一片美好的星空。
白老師看不懂天文,但是他認得這個星象。離開營地前派崔克給我的那堆記錄里有一張紙莎草上就畫了一模一樣的圖案,那是屬于蘇美爾文明的記載。
“月臣,你有什么想法么?”
尹月臣并不是天文學家,但是李元確實是行家,不過他也只是搖搖頭?!拔也恢肋@代表什么,這樣的星空不太可能被人類觀測到?!?p> 眼瞅著眾人都對這片星空一籌莫展,卡爾煩躁地嘀咕了一句:“要是布魯斯在的話肯定能認識。”
是啊,布魯斯。我記得被布萊克爵士心心念念的布魯斯布萊克還是英國皇家天文協(xié)會的會員來著,希望這真的只是個巧合吧。
“我雖然不懂天文考古,但如果這事兒涉及到了蘇美爾文明,那么或許可以這里理解。”
結合剛剛想到的關于西奈半島的銅礦,我和眾人解釋:美索不達米亞的占星術士認為,宇宙中的所有天體包括太陽、月亮、星辰,都對地面上的人類活動有所影響。而后世的煉金術士們認為,只有在各種天體處于特定位置的時候,煉金儀式才能取得成功。如果這么看,那么棺材蓋上的那個星圖就不需要切合實際,畢竟那很可能只是煉金術師們?yōu)榱藷捊鸬囊粠樵浮?p> “樓時麒?!崩钤蝗婚_口,被他叫住的人從棺材邊抬起頭。“我想問一下那晚你和孟先生他們在賽特神廟里看到了些什么?”
“就是那些壁畫啊,我不是都老實交代了嘛。你和王煜都看了的,常笑當時也在!”樓時麒語氣頗為委屈,還把我和常笑拖下水。
確實,樓時麒他們從賽特神廟剛回來就被我截在了火堆旁,那些照片我們也都看了。我讓他注意的雙層壁畫里,底層壁畫上的人跪趴在地,恭敬地迎接從更深處被搬運出來的無數(shù)石料。
“是嗎?”李元蹲下身,用匕首在被掀開的棺材蓋上一撬,竟是把天空之神努特的身體掀開一個口子,露出來天空之后的星空。做完這些后,李元站起來,這才看向樓時麒。
“特神廟的雙層壁畫一直延續(xù)到了礦洞里,可你只拍了一張照片。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讓你覺得我們沒必要知道呢?”
“我都說了那里頭很古怪,我不敢進去,你想知道的話干嘛不去問孟先生呢?”樓時麒嘴里避重就輕地搪塞著,眼神卻像在嘲笑李元明知故問。
“孟先生自然不會說的,但還好有別人知道該看什么?!崩钤⑽⒐雌鹱旖恰?p> 我驚訝地看常笑耷拉著一張臉,掏出幾張照片。“那個快死了的埃及人開了個照相館?!?p> 見我沒反應過來,李元解釋道:“在賽特神廟的那個村子里,你不是在一個老人家里看了墻上的三張照片么?那個埃及人當年確實見過布萊克爵士叔叔所在的考古隊,自那以后他一直守在村子里,十二年前突然花光了所有積蓄,在后面的屋子里搭了一個小型的工作室。他幾乎把賽特神廟復原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一旁的樓時麒比起吃驚,更像是無奈。
“幾乎?”我找回了聲音,“除了哪里?”
“除了通向這里的路?!崩钤f著,露出一個微笑。這就意味著,樓時麒不想讓我們看到的礦洞資料其實都有。
我馬上接過常笑手里的照片看了起來,亞諾也湊了過來。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原來賽特神廟所在的本來是一整座山,用來采石的,但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金屬,所以后來被硬生生挖平了。也不知道時任的法老到底有多需要那些礦產(chǎn),我也沒見古埃及有那么多金屬制品啊??傊敃r工人被逼得只得往地底下去挖,直到挖出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而那東西的源頭,在我們身處的這座神殿中。也就是說,我們相當于行走在一整塊磁場輻射出的礦脈里。
“有人說煉金術本質上是等價交換?!背PΣ还芾钤蜆菚r麒那莫名的劍拔弩張說,自顧自道:“可人和金屬如何等價呢?”
人和金屬如何等價?
如果,人不是人呢?
“這神像有點兒不對勁…”
確實是金屬,但也是肉體…
“這是一具沒有血液的尸體…”
竟然真的是賽特?畢竟古埃及眾神對于祂的懲罰就是放干血液,因為神明的血液里流淌著祂們的力量。
現(xiàn)在誰都不想再待在棺材里了。我轉身要出去,就見亞諾驚訝地看向我身后,那是塞特神像所在的地方。
“煜,你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吃土老王
*根據(jù)竺可楨先生重建的中國氣候變遷過程,借用了周代初期那個短暫寒冷期的數(shù)據(jù),假設寫完這個字用時二百多年。 作為考古人,對于夏商周三代的更替興衰持有比較謹慎的態(tài)度。 ?。ㄏ纳讨茏鳛槊终娴暮苡腥す? *非洲人一直延續(xù)著hunter gather捕獵采集的生活模式,所以一直追著獵物跑,耐力很強(某種程度上解釋了為啥田徑場上黑人運動員表現(xiàn)好,不得不說劉翔真的牛逼)。但同時也因為資源總是“夠用”所以非洲(黑非洲)沒能踏出文明發(fā)展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