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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垣契闊

二十、藥王山尋藥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4109 2021-09-15 06:00:00

  江扶桑的猜測一點兒沒錯,流黃使下毒之后原本就沒有想過要解毒,哪里還會煉制什么解藥。不過,既露出了破綻,藥王山的緗帙花就決不能再留了。他自出了隆興寺大殿,這一路的方向便是藥王山,卻不曾想黃雀在后,他正好為江扶桑一行人指明了方向。

  這一日傍晚,江扶桑三人終于趕到藥王山腳下。看到一塊石匾上“藥王山”三個字赫然在目,田伯原癱倒在地。幾日追尋下來,江扶桑和陸孤竹倒沒什么,可是累壞了隨行的書生。為了跟上江扶桑兩人的步伐,田伯原走得喘不上氣來。

  江扶桑道:“我們在這兒休息一下吧。”田伯原坐在地上,指了指石匾上的字,說不出話。

  江扶桑笑道:“你是說,終于到了藥王山,是不是?”田伯原點點頭。

  “江湖傳聞,藥王山為藥王派所占,緗帙花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的圣花,若是能得藥王派相助,找到緗帙花應(yīng)該不難?!?p>  “嗯嗯,我們……決不能讓……讓那個什么黃屎……占了先機!”田伯原休息了片刻,終于能說出話來,便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是日,三人不敢耽擱,連夜上山求取緗帙花。來到藥王派門口,還沒等尋人通報,只見藥王派院內(nèi)突然一片火光。

  “發(fā)生了什么?”江扶桑大驚,她與陸孤竹不假思索地騰空躍入院內(nèi)。剛剛站定,只聽門外有人呼喊道:“江姑娘,陸公子!還有我,還有我??!”兩人這才想到田伯原還在外面。

  無奈,陸孤竹又飛身回去,將田伯原像包裹一樣拎了進去。

  江扶桑搖搖頭,對田伯原道:“田公子,你說你干嗎非要跟來?除了給我們添上許多麻煩,你還有什么用?你該不會是和流黃使是一伙的,專為給我們搗亂而來吧!”

  田伯原在院內(nèi)整理了一下衣飾,道:“慚愧慚愧!”接著又轉(zhuǎn)向陸孤竹,道:“陸公子,其實你大可不必費力將我拎過墻來,從院內(nèi)打開門,我便可自行入內(nèi)?!?p>  陸孤竹冷冷道:“下次吧!”

  院內(nèi)火光一旁,藥王派首領(lǐng)提劍正與流黃使對峙。

  “我藥王派素未與人結(jié)仇,閣下此前討要緗帙花,雖有些無理,我還是滿足了閣下的要求。今日閣下竟然恩將仇報,將我派種植的圣花緗帙花盡數(shù)燒毀,到底是何居心?”

  “沒什么,只是我用過的東西不想再留給別人而已?!绷鼽S使輕描淡寫答道。

  “閣下欺人太甚!今日定要你為我派圣花陪葬!”說完,藥王派首領(lǐng)持劍向流黃使刺去。豈料他雖有滿腔憤懣,卻并非流黃使的對手,幾招過后便被流黃使刺中前胸。

  這時,江扶桑三人趕到,流黃使方才罷手。他見到江扶桑,先是吃驚,隨即洋洋得意道:“看來貴派動作倒也不慢??!竟能追趕至此,可惜啊,你們現(xiàn)在怕是只能找到緗帙花的灰燼了?!?p>  陸孤竹聽聞緗帙花悉數(shù)被毀,怒火中燒,道:“上次被你僥幸逃脫,今日休想!”說著,便拔劍出招,要取其性命。

  藥王派首領(lǐng)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江扶桑趕忙為其止血,焦急問道:“緗帙花真的全都被焚嗎?如今皇子中毒,正要緗帙花救命?。∪羰琴F派還有緗帙花留存,但求相助!”

  幾近昏迷的藥王派首領(lǐng)不知是否聽清了江扶桑的話,只見他用手指向了旁邊的一個房間,用微弱的聲音言道:“……那邊……密室……”

  “什么密室?密室中是不是還有緗帙花?密室要如何打開?”江扶桑還在一連串發(fā)問,藥王派首領(lǐng)已然故去。

  沒想到來遲一步,緗帙花被毀,江扶桑很是自責。不過藥王派首領(lǐng)最后的言辭應(yīng)該不是胡言亂語。于是,她與田伯原便一同到旁邊的房間去尋密室所在。

  江扶桑對于密室暗道一類的東西從來都沒興致,更不要提好好學(xué)了。像她這種生活中都會找不到方向的人,密室、機關(guān)之類的東西簡直就是謎一樣的存在。如今要找密室尋藥,真是悔不當初。

  江扶桑在房間中翻找不到,田伯原似乎也沒什么進展。出房門到院中想找一個藥王派的人詢問一下,偏又找不到人——藥王派的人要么在滅火,要么正在虎視眈眈圍住流黃使,要與首領(lǐng)報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又全然不知密室的事情。想要找陸師兄過來幫忙尋找,陸師兄又正與流黃使纏斗得緊。無奈之下,江扶桑還是硬著頭皮進屋仔細搜尋。如今她能依靠,能與之并肩作戰(zhàn)的,竟然只有田伯原了!

  此刻,田伯原對著一幅唐代的《牧馬圖》起了疑心,站在它面前看了又看。江扶桑翻箱倒柜,找不到緗帙花所在,正在心急,扭頭看到田伯原卻在安靜地對著一幅畫作出神,著實氣憤,道:“你還不幫忙找尋緗帙花,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欣賞畫作!”

  田伯原卻不理會,像是自言自語道:“不對??!這幅韓干的《牧馬圖》我在許大人家中見過真跡,這牧馬人的手怎么抬起來了呢?”他又掃了一眼室中其他畫作,雖非真跡,卻都臨摹得惟妙惟肖,與原作絲毫不差,偏偏這幅畫臨摹得如此蹊蹺。順著畫中牧馬人抬手指明的方向望去,田伯原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妙。原來這牧馬人指向的地方是一個書架,書架上一部泛黃的古書正是牧馬人所指之處。

  田伯原伸手要取那部古書下來。江扶桑見了,道:“剛剛是畫作,現(xiàn)在是古書,你還真有閑心!接下來是不是該找一找某人的回信了?。俊苯錾?赡茏约憾紱]有察覺到自己突然就提到了回信,就像是她對某人的回信特別在意一般。

  “罷了罷了,反正這種尋找密室的活兒,你也幫不上忙。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跟了來!”

  田伯原并不應(yīng)聲,仍在關(guān)注于書架上的古書??墒悄遣抗艜拖袷轻斣跁苌弦话?,怎么都取不下來,他只好雙手用力,使勁兒將其拽出了書架。沒想到,古書被拽出的瞬間,就像是啟動了某種裝置,室內(nèi)地板中央突然開啟了一道縫隙,緊接著,一個琉璃瓶從縫隙中被送上了地面,琉璃瓶中所裝之物正是緗帙花。

  正在尋找密室的江扶??吹竭@一切,目瞪口呆,心想:“這也能行!”田伯原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心想:“原來是個畫謎。”

  終于找到了緗帙花,兩人相視一笑。江扶桑道:“田公子,你真是太厲害了!幸虧你和我們一起來藥王山了?!?p>  田伯原聽了,哭笑不得:“過獎過獎!”心想:“剛剛不是還說我是來搗亂的嗎?”

  江扶桑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士別一時,當刮目相看??!”

  田伯原取下琉璃瓶,就要與江扶桑一同離開。突然幾枚飛刀從門外射入,攻向田伯原面門。江扶桑叫道:“田公子,小心!”一面說著,一面擋在田伯原身前,將飛刀打落。事出突然,兩枚未被打落的飛刀插入江扶桑的左肩。

  田伯原看江扶桑受傷,趕忙關(guān)切地上前問道:“江姑娘,你怎么樣?”

  江扶桑緊皺了眉道:“沒事的,拔下來就是。”

  “哦,我來幫你?!闭f著,沒等江扶桑點頭,田伯原便著急忙慌地卻又是輕輕地拔下了江扶桑肩頭的一枚飛刀,她的肩頭頓時血流如注。

  “?。〔皇沁@個——是另一個!”江扶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兩枚飛刀入肩一淺一深,田伯原不知死活地偏偏拔下了那枚入肩較深的飛刀,自己卻還懵懂地望著江扶桑,被她惡狠狠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

  “還有……還有一個……”田伯原指了指江扶桑肩頭上另一枚飛刀,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知道!”江扶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盯著田伯原,自己動手拔下了另一個。

  門外立著一位紅衫男子,剛剛的飛刀正是他在門外暗下毒手。

  “赤焰使!”江扶桑和田伯原記起了在東海郡被他和丹青使追殺的一幕。

  不過,對于赤焰使的到來不高興的恐怕還不只是江扶桑和田伯原。流黃使見赤焰使意外出現(xiàn),急忙從陸孤竹的打斗中抽出身來。陸孤竹見江扶桑左肩受傷,也停了劍,上前查看江扶桑的傷勢,他雖看不出傷口深淺,但見其血流不止,或是傷口較深之故,便連忙為其包扎。

  這一邊,流黃使一臉鄙夷地問赤焰使:“你來做什么?”

  “自然是來嘲笑你辦事不利的。我看你任務(wù)沒完成,還被人跟蹤了一路,著實好笑!”

  流黃使突然看到田伯原所持琉璃瓶中的緗帙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對赤焰使道:“這緗帙花決不能落在他們手中,否則功虧一簣。”

  赤焰使卻是毫不在意,道:“功虧一簣的是你,又不是我。老子對這些花花草草可不感興趣。你辦你的,我辦我的,老子可是來找這個書生算賬的?!?p>  “我完不成任務(wù),對你有什么好處?”

  “對我是沒什么好處,但也沒什么壞處??!”

  流黃使只“哼”了一聲,再不言語。

  另一邊,陸孤竹見田伯原已拿到緗帙花,心內(nèi)稍安,對二人道:“你們可從后院下山,我們在山下集合。這里我來應(yīng)付!”

  “師兄,你一個人,怎么應(yīng)付得了!還是我留下來,田公子拿了藥送下山就可以了。”

  “不妥!田公子一個人下山,太不安全!你又受了傷,應(yīng)盡快下山醫(yī)治。放心,我應(yīng)付得來。”陸孤竹看著江扶桑仍在淌血的傷口,很是心疼。

  江扶桑想了想,覺得也好,便點了點頭,與田伯原準備從后院下山。

  流黃使和赤焰使上前要攔,被陸孤竹擋下。田伯原見陸孤竹以一敵二,很是不公,臨走還不忘招呼藥王派眾人道:“藥王派兄弟們,你們的首領(lǐng)就是被這穿黃衫的流黃使所殺,《曲禮》有云:‘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眾兄弟今晚萬不可將其放走,定要為首領(lǐng)報仇才是!”

  藥王派眾人早就有心為首領(lǐng)報仇,聽了田伯原這話,紛紛奮勇上前,將流黃使和赤焰使圍堵在院中。

  江扶桑和田伯原離了藥王派院落。田伯原腳步輕快,把琉璃瓶揣在懷中,欣然道:“還好藥王派的緗帙花還有留存,真是萬幸!這下小皇子有救了。”

  “嗯,是呢。”江扶桑的聲音聽上去沒那么開心,甚至比平日的聲調(diào)還要低上許多。

  田伯原看江扶桑臉色很差,這才注意到她左肩的傷口雖經(jīng)包扎,卻已洇濕。

  “江姑娘,你還好嗎?我們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

  “你的傷,真的沒關(guān)系嗎?要不要為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我就是——有點累?!苯錾5膫?,她自己最清楚。剛才田伯原拔出的飛刀,或已傷及經(jīng)脈,才會如此。眼下這里情勢危急,流黃使和赤焰使不過暫時被師兄壓制,未能追趕上來。這山盡管號稱藥王山,卻也不是處處都有藥草。她現(xiàn)在失血過多,既不想說話,又無力思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能早些趕往山下城中醫(yī)治是最好的。

  田伯原見江扶桑不愿多言,心下已知其傷不容樂觀。見她走路不穩(wěn),急忙上前扶住,緩步前行。

  后山的路時隱時現(xiàn),夜深難辨,江扶?;璩脸恋乜吭谔锊砩?,把自己整個兒托付于他。田伯原努力地找尋著下山的路,摸索向前。行至一處黑暗之所,田伯原腳下踩空,便與江扶桑一起滾落山下。

  等到田伯原清醒過來,摸了摸懷中的緗帙花,并無損壞。再看旁邊,江扶桑額頭又被磕破,卻已昏迷。田伯原焦急地把她抱在懷里,看她毫無知覺,心驚不已,幾乎要哭出來。

  “江姑娘,江姑娘!你醒醒,不要嚇我!”

  聽了田伯原的呼喚,江扶桑似有了知覺,嘴唇微動,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還沒死?!?p>  “都怨我,走錯了路,害你摔了下來。”田伯原從沒如此自責過。

  江扶桑努力地笑了笑,說道:“是啊,都怪你!”說完,便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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