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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二十 小舍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427 2022-04-10 19:42:50

  險峻之地,常年都是灰暗陰霾的天空,叫人壓抑恐懼,莫說是野獸,即便是鳥,也不愿在此筑巢??梢灰怪g,這里忽然多了三間木屋,寬敞而舒服,適合人休養(yǎng)生息,別具一格。

  被南唳帶回來的張姮便置身于此。

  這一次她沉睡了很久,也沒想到還能再度睜開眼,看到敞開的窗戶和灰白的天。起初她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被林蝶禁錮她的山屋,忙支起身環(huán)視,這才肯定自己又渡劫活了過來。

  屋內內設整潔,雖沒有熏香,但散發(fā)著淡淡幽香,只奇怪一切應用俱全唯獨凳子只有一個,似乎暗示張姮這間屋子只會有她一個人。

  她又抬頭朝窗外望去,外面的天色灰暗,一眼望不到任何可觀的景色,不知是坐落云端還是半山中被迷霧困擾。正詫異著,木門打開,那頭帶赤色面具的黑衣人,也就是南別帶著食盒進了來。

  他沒有說話,張姮也沒問,昏迷前的一幕多少能猜到現在的處境;張思曷心心念念她的祖母康皇后,那么還活著至少說明對于這些人而言她還有利用價值。而既然生命暫沒了危險,張姮索性又隨遇而安了。

  接下來的時日,張姮循環(huán)在起床,針灸,吃飯,泡藥浴,吃飯,睡覺中,一成不變的日子非但沒讓她枯燥,反而覺得自己已不是一般的囚犯了。

  除了南唳會定時來給她看診,南別更是近身照顧,雖然他做不到南唳那樣毫無避諱,可也算細致入微。讓張姮不禁感慨,同樣是被禁錮,可這番待遇卻給人置身天堂的錯覺。盡管再也見不到旁人,可他們這樣的“慫恿”越來越讓她變得“得寸進尺”,閑話也越來越多,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她說南別根本不理她。

  后來為了打發(fā)無聊的時間,張姮又將注意力轉移到木屋,被她力所能及地“裝飾”起來。

  每天清晨,或者她睜眼就會習慣地先開窗,看著纏繞在床邊的那棵枯藤,然后一點點將它們纏繞到窗框;雖然暫時不會有任何花開,但這是一種期盼。又等每次結束治療,也都會撐著拐杖努力到外面坐坐,帶回一些小石頭把玩,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擺放在柜子上或者窗臺上,想象是花是鳥。后來她不經意對南別抱怨說屋子沒有色彩,讓人壓抑,精神不好就治不好病,于是第二天,她的桌上就有了筆紙和顏料。張姮欣喜之余,卻將它們用在石頭上,可覺得不如人意全丟到了窗外,然后轉而禍禍那些家具,不出三日,屋里的顏色越來越多,充斥著張姮的涂鴉,成了枯燥的另一種美,對此,南唳和南別只當看不見。

  后來張姮說想看書,不久一堆奇怪內容的話本出現在屋里,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隨口說了一句倒茶,次日就有了茶杯和茶葉,后來還有了點心和水果,冬日里顯得尤為難得。

  然后她要養(yǎng)魚,南別自然找不到觀賞魚,就去江里撈了幾條給她。

  沒過兩天她又突發(fā)奇想嚷嚷著做女紅,南別又給她找來針線,自然又被她浪費,看著一地的碎布頭和纏成麻團的線,讓對方都忍不住想要咆哮。

  可她鬧騰得還不夠,愣是讓南別將冬日所能見到的花都搬進屋子,讓這小囚室在成了安樂窩后又變成了狗窩,美其名曰是花香滿堂。

  更過分的是,在被香氣包圍后,張姮非讓南別去給她找什么食譜和面粉,就地取材鼓搗出個什么“花餅”說犒勞南唳,對方自然不搭理她,可張姮的脾氣被他們慣得不像樣,竟開始威脅。

  南唳許是顧忌張思曷的吩咐忍著吃了一塊兒,結果次日就沒出現。南別一氣之下將她屋里的那些爛花面團一股腦全扔到崖下,張姮這才發(fā)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個半山崖,看不到下面的應死城其實是被霧氣遮擋,給人坐落云頭的錯覺。

  不過這些她都表現的不甚在意,也不想跟南別生悶氣,因為這樣反遂了他的意,認定對付這樣的悶葫蘆最好的報復就是變成話癆纏死他。

  南唳失蹤一天后又開始盡職盡責地治療,他固然保持著自己的“涵養(yǎng)”不跟張姮計較,可南別就慘了。因為張姮不說話就表示,剩他獨自一人時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心中煩躁的同時也猜不透她被困在這地方,究竟怎么想出來那么多天馬行空。

  晚飯時,張姮看著南別照例放在桌上的饅頭,一張苦瓜臉又開始抱怨:“每天都是饅頭,你就不能換點別的嗎?哪怕你往饅頭里塞點咸蘿卜變包子也好?!?p>  南別不搭理她的話語折磨,直接扭過頭表示拒絕。

  可張姮哪里肯放過他:“你不給包子吃,那你給我找只鸚鵡來,天天你一個活人除了喘氣也不吭一聲,還不如一只鳥能給我這個病人解悶,我治好了病反倒要因你悶死了?!?p>  南別還是不動聲色,可看著怎么都像是壓著怨氣,想想也是,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頭白玉的首徒,本該在這年紀干一番大事業(yè),可如今卻困在這地方,而名義上是監(jiān)視可實際卻干著保姆的活,這對于一個身懷武藝的男子來說實在是辱沒。

  張姮也相信他那面具遮著的臉色早就不好看了,若能摘下來,也算是個新鮮。再接再厲道:“那你拿把刀來給我?!?p>  南別終于忍不住道:“你想干什么?!”

  張姮唉聲唉氣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那條魚快餓死了,索性就剃了它燉湯喝唄。”

  南別直接來了一句:“你現在不能吃葷。”

  張姮把玩著手里的饅頭皺眉問道:“那有沒有雞蛋???”

  南別忍不住道:“雞蛋也不行,要吃就吃,不吃就餓著,反正還有一堆藥也餓不死你!”

  張姮將饅頭丟回碗里生氣反駁:“你這人還講不講理!我在這兒讓你師父折磨又被你看著我也走不了,過了這么長時間了,你就不能改善一下我的伙食,只吃藥渣子,換你你受得了嗎?!”

  南別怒道:“你以為你現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誰,憑什么聽你差遣?!?p>  張姮支著頭道:“是,你老說的有理,我不配差遣您,那等大南明天來我跟他講,他吩咐的就是你們城主吩咐的,諒你也不敢不煮雞蛋給我?!?p>  南別被氣得火冒三丈,可無奈最后只能乖乖去廚房,沒過多久,一盆煮好的雞蛋全放在張姮眼前。對方卻又開始挑三揀四:“好燙啊,皮怎么都裂開了,這個沒熟啊,這個也是,天啊,這完全是個生的啊?!?p>  “閉嘴!”南別拍著桌子怒吼,他的手勁差點將桌子打散,可張姮還不知收斂:“做得不好還不許人說嗎?哦我知道了,難怪你不許我吃,原來是根本不會......唉,俗話說君子遠庖廚,可你身為大南的首徒怎么看也不是君子,卻連個雞蛋也不會煮,你說你以后要是去闖蕩江湖,萬一身無分文,是直接抓生的吃還是去哪個酒樓搶一頓。”

  “我不會去闖什么江湖,你少操那個心。還有,不許給我?guī)煾钙饋y七八糟的名字!”

  “嘴在我臉上,我喜歡叫誰什么就是什么,小南?!?p>  南別氣得牙直咯咯作響,漏在外面的眼睛竟透出殺意,張姮見狀忽然瞇起眼笑道:“好嘛好嘛我錯了,別生氣了?!痹捳Z有點無賴,但偏偏南別心里的火就那么順勢壓下去了。

  不過張姮看著一盆雞蛋,倒是心生一個有趣的想法,說道:“左右這雞蛋已經被你浪費,不如我們來賭一賭,到底還剩下幾個好的?!?p>  “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反正書都看完了,無聊嘛。這里又只有你一個大活人能陪我玩兒?!?p>  “吃飽就去睡覺!”

  “我不!”

  兩人劍拔弩張,誰也不肯相讓,雖然南別的手段能讓張姮死上一萬次,可對方就仗著張思曷給她“撐腰”不將他放在眼里。最終無奈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你要怎么賭?”

  張姮拿走已經剝開殼的雞蛋說道:“剩下還有十五顆雞蛋,就按照下棋猜先的方式,賭這些雞蛋還能吃的是單還是雙。若你贏了,我三天保證不說話煩你,但如果我贏了......”

  “我不會放你走的。”南別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畢竟張姮現在還是被禁錮的,可對方卻笑道:“你們在這兒給我治病,還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除了錢,我應有盡有,干嘛要走?你想得太復雜了?!?p>  “那你想賭什么?”

  “恩......反正在這兒也夠久了,我要是贏了的話,你就背我出去逛逛?!?p>  “我?背你?還出去逛?!”

  “應死城的人又不是囚犯,吃喝拉撒開會總得有個地方,我來這么多天也沒了解過。再說荒山野嶺的我又不想去,腿也不方便?!?p>  “不行!”南別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雖然那些兇神惡煞的都歸屬城主,可人既然下了死命令張姮就只能呆在這兒。再說面對那些人,一般女子見了躲還來不及,哪有她這樣還上趕著去湊熱鬧的。

  “我不管!我就要賭這個!你要不準我就餓死給你們看!!”張姮倒也不妥協(xié),趴在桌上耍賴,南別被吵得太陽穴直疼,只好說道:“城里你不能去,但你要覺得悶,我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

  “真的?!”張姮立馬來了精神,立即將雞蛋拿在手里道:“那就開始吧,看你廚藝不計,我賭單?!?p>  南別只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應下這種莫名其妙的賭,甚至跟著張姮一塊剝雞蛋殼,最后剩下四個,張姮故意說:“其他的可都壞了,為了安全起見,這四個我剝三,剩下的你剝仔細,要都破了,那也算我贏了?!?p>  南別很是無語,方才因他手勁過大,原本好的也被他捏壞了,張姮自然判定不作數。眼下只得盡量放輕動作,可注意力倒是集中了,也就沒發(fā)現張姮得逞的壞笑。

  要論廚藝,南別確實不怎么樣,不過也不是全不能吃,張姮將剩下的三兩口都吞到肚里,就好整以暇看著剝到最后的南別,舉著個雞蛋愣愣的,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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