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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四十六 雨夜蜈宮(下)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989 2022-04-20 17:37:23

  李珌抓著張姮的手,想將她拽到更穩(wěn)固的地方。

  這時,另一只鐵頭蜈蚣從廢墟中逐漸攀上,眼看著就要撲倒已經傾斜的高臺。忽然一道繩索,將最后一根支撐高臺的木梁鎖住,朝著另一處用力扶正;原來是徐悒等人,他們也從混沌中蘇醒,眼看著最后一座高臺就要坍塌,立即拋出綁在身上的繩索,并全員用力拉扯,妄圖歸正。

  可林蝶并未將這困獸猶斗放在眼中,只冷笑著,又吹奏起手中的葉子,成群的蜈蚣好似得了指令,開始逐漸聚攏,企圖壓垮高臺底部。一時間,人力竟無法抗衡。

  他沖著張姮笑道:“小殿下,這一趟,我可要親自來了?!?p>  母王蜈蚣全力朝前,立起身張口獠牙大嘴,幸虧李珌和安歌在最后關頭將張姮拽上木梁才沒叫他得逞。對方見這一擊又不中,大吼一聲給我咬!立時臺下的大小蜈蚣賣力幫助主子啃食起來。

  李珌見狀忙道:“借著繩子,全都到殿頂去!”

  廖祈固定木柱抓住繩子,叫身邊人迅速爬走,可金陵兵哪里肯留下李珌和張姮涉險,一個也不肯走,倒是余南卿抓著阜平道:“快走!我們留下只能是他們的累贅!到頂子上去!快!”

  可阜平也不肯,爭執(zhí)時忽然腳下一空,幸虧余南卿和廖祈兩人抓住他的腿,才沒叫他成為飼料。張姮見狀立即阻止他的意氣用事:“阜平!去跟徐悒找火燒死它們!快去!”

  阜平無奈,被救上就趕緊抓著繩索朝著殿頂去,可各個城門相較甚遠,找火哪那么容易。忽然猛地一拍腦袋直罵自己糊涂,從懷里找出火石,可眼下已沒有可燃之物,眾人看著又是大亂方寸。還是余南卿道:“跟我走!我們的生門在東南,快!”

  徐悒和余有琊,老洪、王純、劉窈,應思意等人,依舊死死抓著繩索,接應著從高臺來的人。剩下的余南卿則帶著阜平和幾個宮人從殿頂爬下,順著走廊頂一路來到東南高墻。

  此處便是之前張姮泡泉治療的院落,因這院僻靜,又是單獨的門庭,所以蜈蚣剛好被隔絕在墻外,而且還有不少未處理的藥渣,到現在已經自動晾干。

  幾個人跳到院內,阜平就建議立即將衣服包裹藥渣,點燃成火球襲擊。可余南卿道:“即便雨過,可這里尚還濕潤,若都扔出去只怕燒不起來......對了!有辦法了,快,將這些全都碾碎,碾成粉,快啊——!”

  眾人不知他為何要干這么費力不要好的事,但今夜能活到現在,多虧了他的卦象籌謀,又聽著外面嘈雜之聲,再不敢耽擱,均開始找出家伙,將藥渣磨制成更細碎的藥粉。

  院落外,雖然高臺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被逼著往殿頂去,可有林蝶的攻勢,終究還是讓不少將士遭了殃。此時蜈蚣們逐步往高臺上攀,那鐵頭蜈蚣更借勢一騎當千,李珌固定雙腿,抓過卡在木梁中的一柄樸刀,就與它對峙起來。

  這鐵頭蜈蚣的足手比之武器毫不遜色,雖然攻擊沒有章法,但借著自身的狠毒和優(yōu)勢,一時叫李珌都招架不住,何況此時還有小蜈蚣幫襯偷襲,幸虧安歌幫他護著張姮,一時不曾處于下風。

  但張姮雖被保護,可同樣不敢怠慢。她手上抓著根斷開的木頭,盡可能將爬上的蜈蚣掃落,可偏偏林蝶帶著他的母王蜈蚣窺伺,萬幸對方行動遲緩,幾次只是險些叫她滑落,否則以他的手段,能叫她一一避過嗎?

  林蝶幾次失手,也是耐性到了頂點,可無奈已經沒有趁手的武器,于是他視意母王蜈蚣抬頭掌嘴,直接將它尖銳的獠牙掰斷,當做是攀刀墊板,指揮那些大小蜈蚣更快攀爬圍困四個人。

  廖祈看著近在咫尺的蜈蚣,立即將繩索砍斷,可如此高臺又傾斜一大半。鐵頭蜈蚣沒防備這一變故,它揮舞的大足刃失重,整個身子立即摔到地面,其它蜈蚣跟著受了波及。但它們前仆后繼很快又來占領,一時僅剩的支撐木柱,讓高臺搖搖晃晃。

  李珌剛要去抓張姮傾斜的身子,林蝶這時瞅準機會,拽著母王蜈蚣的觸角,直接讓它一個挺立,身高大長。張姮雖然躲過,可林蝶用母王蜈蚣那帶齒刃的觸角,將她面前已經松塌的木梁捅穿,最后的支撐瞬間塌陷,廖祈雖然及時抓住李珌,但安歌跟張姮卻一起掉落下去。

  這時正在下面等待的母王蜈蚣,血口立馬將張姮咬住,而安歌也被足手控制。

  李珌見此是肝膽俱裂,掙開廖祈就持刀跳下,林蝶還未來得及調轉方向,母王蜈蚣的扁圓大頭便被砍傷,跟著一柄大刀插進大嘴,李珌企圖撬開救人。

  母王蜈蚣吃痛,可咬著張姮不松,肥碩的身軀左右掙扎。萬幸它嘴中的獠牙方才被林蝶掰斷,否則立時就能將人壓碎兩瓣。

  廖祈此刻也抓著一根削尖的木柱,抱著直沖到母王蜈蚣身上,扎進它的背板后緣。這下更叫對方劇痛無比;它于群蟲,僅僅只是生母,除了體型,根本不懼攻擊性,更不要說防御。李珌和廖祈這一前一后的攻擊,可謂叫它發(fā)狂,節(jié)身掃落無數小蜈蚣,就是想來幫忙的兩只鐵頭蜈蚣,也被它發(fā)瘋一樣擠開,更不要說一直站在它頭部的林蝶,早被甩出老遠。

  他見張姮已經到手,本想叫母王蜈蚣停下,可無奈李珌和廖祈折磨的它發(fā)狂不止。忽然頭頂上方一道銀亮閃過,跟著周圍很多蜈蚣被大網罩住,因邊緣是鐵球,一下就將這些蟲豸困住。跟著又是兩張大網從天而降,雖都未波及母王蜈蚣,但其中一只鐵頭蜈蚣卻被罩得結結實實。

  這網不是一般的繩網,而是鐵網,縱然那鐵頭蜈蚣如何利器加身,也始終掙脫不得。接著宮殿另一側,已經將藥渣磨粉的余南卿等人又重新回到了殿頂,揚天撒塵,可畢竟不是艾草,那些蜈蚣根本不懼,紛紛朝著宮殿進攻。

  可林蝶看著一團團星火降下,便知大事不妙。果然在藥粉末的配合下,炸裂出的大火迅速將聚集來的蜈蚣群炸翻,波及了一大片,連那被困的鐵頭蜈蚣也渾身燃起大光,甘泉宮已然變成一片火海。

  此時,正宮門又傳來鼎沸的聲浪——是本在曲符城協(xié)理的青虎營趕來支援了。方才那三張鐵網,也是他們投射進來的。

  “王爺——??!殿下——??!”為首的營將手持大斧帶人一擁而入,與兇悍的蜈蚣戰(zhàn)在一起。殿頂的人也紛紛抽出瓦片,對著下面輔助進攻,局面亂成一片。

  宋鈺在隊伍后,看著那發(fā)狂的母王蜈蚣正叼著張姮,忙對為首的營將急道:“公主在那只最大的蜈蚣口里!”

  營將立即將大斧朝著母王蜈蚣的尾部投擲過去,其他人見狀也一起,可如瘋馬般的母王蜈蚣除了斷了足手,瘋癲根本就無法控制。之后營將又取出流星錘,連罵帶喊揮舞著朝它奔去,其他人一邊掩護也跟著同去支援??闪硪恢昏F頭蜈蚣半路截殺,差點沒一刀將營將劈了,但它接下來又被母王蜈蚣一尾掃開,連帶青虎營也受了波及。

  母王蜈蚣攻擊性越來越大,扭曲著龐大的身子,叫一直在它背脊上的廖祈終于受不住折騰,跟著被甩飛。而困著安歌的幾只足手,也因連番攻勢斷開,暫時脫離了兇險。

  張姮被它咬在口中,只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壓碎,血已是控制不住流到它腹腔。李珌縱然拼盡全力,將它的觸手全都拔出來,可仍不能迫使它張口。

  這時宋鈺借著火光,發(fā)現那母王蜈蚣不知為何,全身各處生出三大塊兒紅斑,標志明顯,恍然間大吼:“大蜈蚣的弱點在紅斑!!沖著紅斑攻擊——!”

  營將此時已沖回戰(zhàn)局,聽見宋鈺喊大蜈蚣的弱點,一個流星錘扔了過去,正中砸在一塊紅斑。母王蜈蚣被襲,竟向一邊歪了過去。營將忙叫身邊手持狼牙棍的弟兄跟著對紅斑攻擊,即便蜈蚣大軍依舊阻撓,可他們也勢不可擋,利用盾陣將它們擠開后,將武器全戳進了目標,立時又噴出一股膿血,臭氣熏天,這營將還猛地被一個殘肢打到。

  躲在暗處的林蝶不禁暗恨;到底宿體太劣質,才叫這弱點這么容易被人發(fā)現,也因此對張姮更是勢在必得。暗中催動蠱音,那母王蜈蚣似乎得到了指令,見李珌還用刀卡在它嘴中,立即朝著坍塌的高臺撞去,這一番沖擊,人和蜈蚣全受了難??梢粨舨怀桑诉€掛著,又轉而向另一處高墻沖去,李珌仗著身手單撐著刀身,雖然躲過了要害,可也撞斷了兩根肋骨。

  他撐著一口氣始終不撒手,可樸刀的刀柄卻不堪重負而斷,李珌還沒來得及扒住它的足手,就跌落地面,若不是青虎營的人支援及時,只怕蜈蚣大軍立即將他吞沒。

  林蝶見母王蜈蚣已經擺脫礙事者,欣喜不已,操縱著它往甘泉宮外去。它一走,蜈蚣大軍也隨之涌動,剩下的一只鐵頭蜈蚣也立即跟上。眼看它們就要撤離,混亂中一聲塤音,卻阻斷了它們的進程。

  當然,沒人聽到外音,蜈蚣更是不會,可偏偏林蝶聽得一清二楚;那是韶音人特有的驅蠱術。雖然這不會對他構成威脅,可這群蜈蚣就未必了。

  自從逃離了無盡黑洞,他礙于保護張姮的人太多,于是就先折返回了曲符,在群山中找到洞穴棲息,靜待時機。而那時他身上的蠱也只剩蜈蠱可用,所以不得不隱忍行跡。可母王蜈蚣終究沒達到他的預想,寄宿于人體的雄蜈蚣也是劣質繁多。即便外觀已經突變,可到底還是保持了蜈蚣的本性,所以對接下來的昆蜉大軍,自然是忌憚了。

  塤音越來越清晰,蜈蚣們接連躁動起來,就是母王蜈蚣也停頓下。哪怕它們此刻還占據優(yōu)勢,很多卻已經翻滾蜷縮,甚至發(fā)出痛苦慘叫,接著渾身被另一股顏色渲染。

  但那不是顏色,有就近的金陵軍看到,那蜈蚣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螞蟻,它們微小,自然在紛亂中不為人察覺,覆蓋在危險的蜈蚣身上啃食;也不知是什么品種,居然能穿透堅硬的外殼直取其肉。

  眾人見又來了支援,而且明顯是克制這群害蟲的,立即奮起反擊。不管是被昆蜉覆蓋還是已經火燒的,全被碎尸萬段。那在鐵網中的鐵頭蜈蚣也沒能幸免于難,在塤聲的操控下,昆蜉猶如排山倒海將其覆蓋,竟將不懼大火的它在轉眼間,啃食的只剩一副軀殼。

  林蝶見勢不妙,就想催動母王蜈蚣趕緊離開,可它的弱點已被金陵軍擊破,行動已是遲緩。

  李珌這時又持刀上前,一下扎進了它的頭部,剩下的也跟著撬,又在昆蜉的啃食下,首尾立即分離,張姮也才在血泊中得以生還。

  局面已被控制,母王蜈蚣在大火中被眾人扎成爛肉,它渾身流出的血水叫人欲吐,也昭示它吞噬的生靈無計其數。

  林蝶明白再不撤離就為時已晚,于是借著另一只鐵頭蜈蚣與眾人對峙,蜈蚣群因母后的死再度暴亂,立即攀上城墻缺口逃離;這一次于他而言,也是生死一線了。

  不過對于依舊波濤洶涌的蜈蚣來說,他倒顯得無關緊要。只是不管它們怎么前仆后繼,就無一只敢靠近張姮,而她滴下血的位置,倒意外開出一條退路。營將見此,立即帶人架著廖祈和安歌,跟著往大殿退去。

  此時那塤音已經叫人聽得真切了,一個跟林蝶一樣服侍的人走出來,正是藥羅。他眼窩深陷,看著比之前消瘦憔悴。幸虧宋鈺及時到他身邊,否則這副姿態(tài),一些殺紅眼的金陵軍就要把他當始作俑者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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