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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三十二 將機就計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962 2022-05-19 11:18:23

  龐千的步伐,要么快,要么緩。快不會超過兩月,慢,也不會拖過半年。單看他能否按預期兵臨城下了。

  這段時日,張姮一直在青樓內(nèi)安穩(wěn)休息,在郡丞來前,再不說只字片語,女子若不是被心心念念之物驅使,也不敢近身,畢竟張姮給她的感覺充斥著危險。等她明確稟告平寧郡丞今夜辰時駕臨,才聽張姮開口:“紅紗入夜若與燭光相迎,必趁得若隱若現(xiàn)的薄紗美人明艷奪目,正適合這項鏈的美?!?p>  女子明白這是貴人指點,感激不已,也不敢多逗留,回房精心打扮。到了辰時,郡丞果然如期而至,一眾鶯鶯燕燕團簇好不快活。只單有一位面遮紅紗,也著紅色單衣的女子吸引了他貪戀的目光,跟隨她的舞姿,進入事先準備好的房間。

  眾人識趣退散,而郡丞踏進滿是紅紗的房子,就被其中的熏香,隨著紗幔和紅娟撲面而至,被迷得神魂顛倒。再看著眼前紅燭下襯托出的滿室嬌艷,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女子歡好。不過青樓善使欲擒故縱,郡丞見不能行事,就掏出賞金,趁對方拿取的空檔,一把拽下她的面紗。容顏雖沒看清,可卻將她的項鏈看得真真切切。

  郡丞雖然老眼昏花,可面對珍寶卻不糊涂。那上面的寶石金珠瑪瑙和彩珠扣,絕不是這等地方能擁有得起的。剛要詢問此物是哪里得來,忽然兩人全身一軟癱在榻上。而女子嬌弱,先一步不省人事了。

  郡丞想喚人來救,可掙扎起身卻又直接摔到地上。此時窗戶大開,一陣陰風將燭火熄滅,而窗邊緩緩出現(xiàn)一人,只是被斗篷遮住,背靠月光,顯得尤為恐怖。

  “你,你是誰?!”郡丞渾身顫栗,直到對方安然坐在案幾邊,才聽見譏笑的答道:“官員狎妓,罪在入獄撤職,可如今郡丞公然叫青樓以貴賓之態(tài)迎候,如此有恃無恐......我猜猜,怕是郡丞效忠的那位,已是新主了?!?p>  郡丞牙齒大顫:“你到底是誰?你要做什么?!來人,來人啊。”

  張姮道:“你知道我誰,就會引來滅頂之災,還是糊涂的好。至于人,怕都以為郡丞在歡好,不便打擾?!?p>  郡丞受制于人,知道求助無果,轉而軟下語氣求饒道:“有話好說,閣下若求財,我自當奉上,只求您饒我一命?!?p>  張姮道:“錢財,我不稀缺。而郡丞的,怕也不是好來的,我更嫌臟。留住大人,只是想跟你做筆無關錢財?shù)慕灰??!?p>  “交易?”郡丞提心吊膽,可張姮的語氣,似乎比熏香更引人入夢:“停止供應長陽的煤炭,并將押運的武器礦藏全部扣留?!?p> ?。禾孔钤缭谥袊惹貢r期的地理著作《山海經(jīng)》就有三處有關石涅的記載。東漢時期,鐵制武器逐步取代青銅兵器。)

  郡丞如何能應這強迫般的交易,何況那些事關長陽新主的物資,若停止簡直是叫他發(fā)兵來打。

  張姮也不與他多言,取出逐離,貼近他脖頸。不得不承認那老鐵匠是位高人,僅僅只是貼近,就讓對方皮開肉綻,卻不沾一滴血腥??へ┍惶弁聪?,可驚恐喊叫出的聲音綿軟至極,根本不像遇敵。

  張姮道:“陳恬自封皇四子,可不過是御前的侍衛(wèi),仗著恩寵謀竄做亂,大人是朝廷親封的郡丞,不會不知道吧。”

  郡丞磕磕絆絆,只是你我個沒完,張姮笑道:“要成事,糧草物資缺一不可,而平寧是各種材料運送長陽的要道,大人不必裝糊涂。眼下入冬,長陽更是急需煤炭。待我算算,每籠碳火供應一哨十人,十哨一營,平寧源源不斷送去三月可保過冬,想必官道暢通無阻,一日可送百車。拋去騎兵弓兵......平寧可事關三萬余人的日常保證。若斷了,確實會被碾壓成渣。”

  郡丞始終不明白她意欲何為,可這物資他斷不能答應停下。見張姮收回逐離,以為她是畏懼陳恬的威懾,頓時壯起膽子:“你知道,就好。趕緊,趕緊將,本大人放了,否則......”

  張姮冷笑:“呵,我的逐離,只是不便沾小人的臭血。”

  郡丞還沒明白話中意,忽然脖頸流淌出的鮮血與空氣接觸,身子好像注入了無數(shù)蛇蟻,相啃食吸吮,讓他五臟六腑疼得無語附加。明白這是張姮的威脅,連連告饒:“饒命??!求閣下饒命!我照辦!我什么都聽您的,求閣下饒了我啊!”

  郡丞渾身疼痛,張姮靠近用斗篷一揮,熏香的香味被扇飛后,竟覺得好些。而緩了性命的人,又聽張姮冷冷說道:“毒入心肺,我解不了,但能緩解痛楚,那接下來該怎么做,大人明白了?”

  郡丞今夜吃了暗虧,不敢不應,忍著渾身綿軟尚不能行走,只能爬到門前喚人吩咐回府。又掏出銀票為紅紗女子贖身,然后叫人將他們一起抬回去,而張姮就順著轎子在后面跟著。

  周圍人自始至終不知發(fā)生何事,見郡丞站不起來,都往那齷齪方面聯(lián)想,可誰也不敢說。但這一乘大轎直奔郡丞府,這番不驚動外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郡丞夫人這口醋壇,沒想到丈夫出去拈花惹草,還公然抬回個狐媚。但還不等發(fā)火,郡丞就先將她吼住,并開了個獨院誰也不準靠近,如此反常更讓郡丞夫人怒火中燒,對原本還沒回復的郡丞連打帶罵,直到黎明才罷。

  郡丞也憋著怒火,可此事如何說起,只能躲著眾人獨宿在書房。

  “畏妻如虎,看來尊夫人的母家勢力不小。”張姮的話入了郡丞的耳,只覺得渾身仿若踏進冰窖,忙哆嗦著回道:“是,她,她是西川侯正夫人的表妹?!?p>  國主慣用聯(lián)姻之勢來鞏固權利,權貴又何嘗不是。張姮聽他說,便回憶著宜城縣主夫婦留下的書信內(nèi)容,又問道:“她是哪里人?”

  郡丞答道:“她是夷州力平郡人?!?p>  張姮了然,這位郡丞夫人不光是西川侯的表小姨,還是宜城縣馬的同鄉(xiāng),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否則以郡丞和陳恬的關系,不可能僅僅只靠物資的問題就能輕易掛鉤。又說道:“郡丞想以密函的方式,去向新主揭發(fā)我的威脅嗎?”

  郡丞被人說中心事,嚇得險些滾到地上,忙道:“不不!不敢!小人的性命還在閣下手中,小人不敢告發(fā)!”

  張姮遞給他一封信,語氣輕快道:“這是我寫的,你看看有無不妥,若覺得沒有,就照實再寫一封送到長陽去?!?p>  郡丞目瞪口呆,真看不透張姮意欲何為。對方解釋:“我是縣主的人,縣馬背叛了她,此仇焉能不報?我來平寧,一則是為了等三口關督總龐千匯集兵力,二則讓你斷絕供應掐斷礦產(chǎn),也是要迫他不得不來此,我們好討伐此不忠不義之輩?!?p>  她說道最后是咬牙啟齒,著實一副為主報仇的忠良之態(tài)。郡丞或許才因她狠厲的手段開竅;難怪身份怪異,沒想到是天家奴仆。

  張姮又拿出宜城府丞的官印道:“物證在此,我不想多言,只要郡丞乖乖與我合作,我保你安全?!比缓笥謮旱吐曇舻溃骸吧踔粒屇忝撾x悍妻的掌控。”

  她的話充滿魅惑,比方才那青樓女子吐露的話音還要讓人綿軟酥麻,加上這郡丞早就對蠻橫的糟糠不滿,這筆交易是千百個愿意。可心中又不免擔憂,說道:“我會去辦縣主交代的,可,可那畢竟是縣馬,而且他目前跟隨新主,也是手握重兵......”

  張姮道:“大人,成大事不能瞻前顧后啊。陳恬的皇位怎么來的,你我心知肚明,他絕不會允許有反抗勢力的存在。若后方不寧,這筆舊賬還得算在縣馬頭上,他不照樣會主動到平寧來?我如此交代,除了引他,還為著郡丞考慮啊?!?p>  “我?”府丞疑惑,張姮道:“事成,縣主自會感恩??扇羰聰?,縣馬即便惱怒,他也會感念大人的首告之恩,如此也不必被歸為叛黨一系,也當是我對威脅大人的歉意。”

  “不敢不敢,一切全憑縣主吩咐!”郡丞完全被教唆的聽之任之,連夜將信寫好派人快馬加鞭送去長陽,然后又敢在天明之時,下密令給守城將官,即日起過往押運煤炭礦產(chǎn)等赴長陽的物資車全部扣押,借口是擴充軍備,這也是張姮教唆的。

  守城將官不知內(nèi)里,卻樂見其成,畢竟那日開倉可是后悔不已,下令去討要,又是一片傷亡,鬧得民怨四起。如今郡丞給了名正言順的借口,一連數(shù)日,全部將共計長陽的東西扣下,堆積在兵器庫和糧草庫房。

  對此,守城將官和郡丞并不放在心上,畢竟長陽四面八方都有供應,只是少了東面又有何妨?可他們自以為是,并不知其實長陽早已是四面楚歌的境遇。

  北部是郢關,而郢山再往北的大安關正熱火朝天著,供應自然先轉送前線。

  西部是薊侯勢力,當初全部的糧草兵馬,算是擁立陳恬的資本,尚不足他旁系的開銷又何談繼續(xù)。南部的西川侯和文通侯正忙著損公肥私,加之南部是張昱當初設計妖星局毀壞農(nóng)田的主要地區(qū),本身已是資源匱乏,說供應那是天方夜譚。唯一可倚仗的就是東部勢力,可被張姮攪和得混亂不堪,如今一斷了過冬補給,就等于掐斷了最后的生命線。

  可反觀平寧,卻因此逐步有了生機。

  守城官并未將扣下的東西浪費,全部打造了新的兵器,制造了新的守城器械,看著城門好像被加固了一層,連那新帥旗好像都神氣了一分。可龐千始終沒再出現(xiàn),這讓張姮有些不安,不禁擔憂是否出了變故,若此路已經(jīng)不通,還得靠平寧另尋對策。

  她偶爾出府,在街上聽城民閑聊,除了對苛捐雜稅的抱怨,官僚的欺壓,也就是日?,嵥?。偶爾有文人在茶樓高談闊論,可除了評判多是不滿,等有兵來,就變得畏畏縮縮,只顧裝聾作啞。

  實在沒有可利用之人,張姮也只能回郡丞府再做打算。

  院中,那郡丞夫人正趁郡丞不在,罰那新姨娘,也就是剛被贖身的青樓女子跪在碎瓦片上,并讓周圍的丫頭將一桶桶冰水澆灌而下。幸虧這幾日沒有刮起寒風,否則這女子便要被當場凍成冰柱。

  張姮看著張牙舞爪的郡丞夫人,忽然想到那年宗親奉旨入京,槿心告訴她看到的事。那西川侯夫人因入宮時被宮婢不慎弄臟了衣角,便命家奴將宮婢的雙手踏碎至殘。因地位懸殊,事后也沒人追究。如今也是這般,看來這兇殘的本性是承襲血統(tǒng)的。隨即冷笑,并不搭理這鬧劇,而是又出府去了郊外......

  入夜,郡丞夫婦雙雙就寢,張姮悄然來到他們的臥房外,將雕窗一角用逐離破開。然后伸手靠近,一條毒蛇居然從她的袖口爬出進入。較小的體型爬過小洞,因雕窗靠近窗幔,很快就爬到了臥室床上。對著郡丞夫人,便張開劇毒的獠牙,狠狠咬下......

 ?。ǘ抛h(huán)節(jié),亦不存在任何教唆行為,也請看官不要帶入,不要模仿,不要臆想。)

  翌日天明,郡丞見夫人背對著他,以為還在酣睡,也是因夫妻感情疏離沒有在意,先更衣出府去了。而丫鬟們畏懼,也沒敢吵她,直到午時進膳才輕喚她起身,見久不應聲,將人轉過,竟是一副七口流血面目青灰的慘狀,嚇得屋內(nèi)人渾身冰涼,亂吼亂叫著擠出臥房。

  郡丞趕回府時,發(fā)現(xiàn)人還在床上,可見昨晚就已氣絕。但他并無半分悲傷之情,心中反而升起解脫之感,欣喜之余只吩咐人趕緊籌備后事,毫無徹查之意,甚至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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