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虹神殿里,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從中走出。
“拜見神使大人?!痹缭绲群蛟陂T外的大祭司曾廣堂畢恭畢敬地向他行禮。
“你馬上去一趟神諭海?!鄙袷姑娉寥缢?,吩咐道,“一個月前的一股能量波動,我至今探查不到來源。今天黎神大人降下神令,指出能量波動來自神諭海,但我正在為神殿試煉煉制一座神光臺,無法親自降臨,就由你先前往神諭海探查。”
曾廣堂低頭稱是。
“拿著這塊神令?!鄙袷褂沂謴堥_,一塊金色的令牌飛到大祭司的面前,“黎神口諭,‘神令亮起時,任何出現(xiàn)在汝眼前之人,盡數(shù)殺之?!?p> “謹遵黎神口諭。”曾廣堂跪在地上,雙手接過神令。
神諭海,金珊島。
太陽掛在西方半空,美麗的晚霞染紅了天際的海面。
日落而歸的漁民紛紛劃船靠向岸邊,忽然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人趴在水邊一動不動。
他們連魚箱都沒搬,直接跳下船跑過去。
“這是誰?。扛苫顣灥沽??”
張大爺一看,這人屁股上的褲衩還有個破洞呢。
他樂了,以為是哪家的男孩玩泥巴睡著了,把人翻過身以后,他嚇了一跳,“這不是白家的小瘋子嗎?”
其他漁民也紛紛圍過來。
“老白家的孫子還活著,這都失蹤好久了?!?p> “失蹤了一個月怎么突然躺在這了?”
張大爺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趕緊的,哥幾個把小瘋子抬回去?!睆埓鬆敹自谝慌缘厣希呐淖约旱暮蟊?,“麻利點,把人放到我背上。”
劉大爺和莫叔連忙把白楓抬起來,放在他后背。
“我跑去通知林老爺子。”李叔說完就往島上跑去。
“我找郎中?!睆埵逡布泵ε茏摺?p> “還有你倆別站著,去把大伙的魚箱給搬回去,別放船上臭了?!睆埓鬆敶执鴼?,一步一步背著白楓離開。
沒等他走到林家,林家小少爺林耀就灰頭土臉地沖了過來,“我兄弟,我兄弟在哪?”
張老爺子抹了一把汗,“小少爺,您給我讓個道,我正要背著他去您家里?!?p> 林耀看到昏迷的白楓,暗道不好,“我去叫郎中?!?p> 說完,他還沒跑出幾丈路,就被自家老姐逮住了。
“你小子,真的是幾層院子都關(guān)不住你!”林璐說得氣憤,但是沒有像上次那般強硬地把人攔住,“張叔已經(jīng)把郎中叫到咱們家里,你就別瞎跑了?!?p> 林耀后知后覺自己是翻墻出來的,所以沒看見從大門走進來的郎中,想來想去,只能梗著脖子跟著他姐回去。
林家大廳里,郎中摸了摸白楓的胸膛,又看了看他的眼珠。
“這個……白楓的情況應(yīng)該是溺了水,五臟六腑積水過多……腦子里也可能也進水了,所以壓迫了他的……”
“壓迫他的什么,你倒是說快點啊?!币慌缘牧忠荒蜔┑貑?。
“小耀,你的教養(yǎng)呢?”林母呵斥道。
“這個……應(yīng)該是壓迫到他的靈魂?!崩芍薪g盡腦汁地想出這么個說辭。
他對醫(yī)術(shù)沒什么鉆研,靠著一點底子在島上行醫(yī)多年,但是白楓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明明呼吸、心跳樣樣正常,和活人沒什么區(qū)別,就是不醒來。
他們說是從沙灘上發(fā)現(xiàn)的,可白楓也不像溺水的模樣。
“腦子里的水壓迫靈魂……”林耀半信半疑,“那該怎么做?”
林璐皺眉,她怎么聽著感覺這郎中在胡謅。
“就,壓一壓他的胸膛……肺里的氣會順著氣管頂上腦袋,然后腦袋里的水就會從鼻孔里擠出來。”郎中覺得自己越說越靠譜。
林耀平時不怎么看書,就跟著白楓鬼混,他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于是他便擼起袖子,跪在白楓身邊,開始按壓他的胸口。
“這個臭小子……”林璐扶額,她看到自家父母鐵青的臉色,就知道林耀事后肯定要挨罵了,哪有主人家的少爺跪在奴仆的身邊給他按壓胸口的道理?這種力氣活就該讓奴才干。
就算他們兩個從小認識,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那也得看林家夫婦認不認白楓這個干兒子才行。
只能說自己這個便宜弟弟還是十七歲的少年,不知道察言觀色,只知道為所欲為,還得靠她來幫他收拾爛攤子。
林耀可不懂在場的家人怎么看待他,他眼見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正因為不明原因而昏迷,他得讓他趕緊醒過來。
于是林耀愈加賣力地按壓白楓的胸口,膝蓋跪麻了就動動腿緩一緩再繼續(xù)按壓。周圍的林家奴仆不敢出聲打斷,林家夫婦臉色亦是難看,暫時沒說什么。
半刻鐘后,他的努力有了效果,白楓皺著眉好像快要醒來了。
“郎中,快看,他是不是——”
“啊噗——”
一道咸腥的水流從白楓的嘴里噴出,剛好無誤地噴在他的臉上。
空氣寂靜了兩秒,然后大廳里響起林耀暴躁的聲音,“白楓!給爺去死!”
白楓恍惚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好兄弟。
他正想開口叫他,卻感覺胃里一陣翻涌。
“嘔——”
林耀目瞪口呆地看著從白楓嘴里吐出的海魚,下一秒又想起自己被噴了一臉的海水,他惱羞成怒地抓住白楓的肩膀搖來搖去,“你個白瘋子!給我清醒點!”
白楓本來還有些迷糊的腦袋一下被他搖醒了不少。
“林耀,林耀,停停停!”
林耀見他真的醒了,便停下手,在他面前晃悠,“這是一還是二?”
白楓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林家的大廳里,周圍都站滿了人,皆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見過林老爺,林夫人。”他先向林家夫婦問好,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其他熟悉的老鄉(xiāng),“你們這是?”
“我們打漁回來,瞧見你躺在沙灘上,就把你背回來了?!睆埨蠣斪酉瘸雎暳?,“大伙都挺擔心你的?!?p> “對,特別是林耀小少爺,他都快急壞了?!眲⑹鍑@氣說,“能看到你平安歸來,白老爺子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p> 白楓腦子轟地一響,“您,您說,我爺爺?shù)脑谔熘`?”
“白瘋子,你失蹤一個月了。”林耀抹了抹臉上的海水。
李老爺子也是頗為可惜地說:“老白他擔心你,想出海找你,被我們攔住,但他還是沒熬過去這塊心病,在七天前……走了?!?p> 白楓感覺腦子又變得混沌起來,他的爺爺,把他從海邊撿回來,又一個人獨自撫養(yǎng)他長大的爺爺……
“我爺爺還在嗎?”他驀地問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林父開口解釋:“我們?yōu)樗矶\了七天,骨灰還在。”
按照神諭海的習(xí)俗,人死以后要召集生前的親朋好友為死者祈禱七天,然后焚化尸體,將骨灰灑向日落時的大海。
據(jù)說,只有這樣,才能讓死者的靈魂隨同永恒的太陽沉入海底,在第二天的日出時進入輪回。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白楓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臉,想讓再清醒點。
“剛才說了,我們?nèi)章涞臅r候,打漁回來的。”劉叔提醒他。
白楓從地上站起來,“我爺爺呢?”
“這里?!绷骤磸娜巳汉笞叱鰜?,手里捧著一個鐵盒。
在金屬資源稀缺的海島上,平民的骨灰盒都是用木頭做的,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金屬器皿。
“感謝?!卑讞髋踔腔液?,在原地給眾位鄉(xiāng)親磕頭,起身就往海邊跑去。
“白楓……”林耀有些擔心他,還想追出去,卻被林璐拉住。
“臭小子,這個時候,讓他自己呆著比較好?!?p> 林耀看到父親警告的眼神,悻悻地縮回自己的腳。
被晚霞染成一片金紅的沙灘上,白楓一手抱著鐵盒,一手撐起木船,漸漸離開海岸。
巨大的落日浮在萬里之外的海面上,曬干了他臉上的淚。
傍晚的海風(fēng)是從海面往島上吹,他再醒來也是渾身乏力,撐船累得氣喘吁吁,兩眼發(fā)黑。
“爺爺,白楓不孝?!钡鹊侥敬x海島幾里遠,他將鐵盒放在船頭,“如果黎神有靈,白楓希望您可以進入輪回,來世能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盡享人倫之樂?!?p> 白楓慢慢打開鐵盒的四面鐵板,一抔灰白色的骨灰裸露在空氣中。
他的神情難掩悲傷,但也不得不遵循神諭海數(shù)千年的習(xí)俗——讓海風(fēng)帶走爺爺?shù)墓腔摇?p> 他后退一步,跪在鐵盒前,不停地磕頭,直到太陽完全地落入海中,晚霞漸漸消散,夜幕開始降臨,爺爺?shù)囊磺卸茧S海風(fēng)沉入無垠的海底,他才站起來揚帆,返回島上。
“白楓,這,過來?!绷忠谝豢脴浜蟪麛D眉弄眼。
白楓的心情依舊很沉重,但是不想拂了好兄弟的面子,腳步一轉(zhuǎn),向他走去。
“看,這是我從我爹的地窖里偷來的五香臘肉,還有一壇陳年好酒?!绷忠桓蓖禈返谋砬椋斑@可是我爹從金沙島重金買回來的,據(jù)說是大陸那邊釀造的,輾轉(zhuǎn)十萬八千里才來到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p> 白楓聞到了濃烈的酒香,或許只有大醉一場能夠讓他消解心中的哀痛。
“走,今晚不醉不歸!”林耀拉著他往島上的酒館走去,絲毫不知道自己家里,他的姐姐正在為他收拾怎樣的爛攤子。
深夜,島上的酒館還未打烊。
酒館老板打了個哈欠,他早就困得不行了,但是林家小少爺還在這,他又不敢把兩個醉醺醺的少年直接用掃把趕走。
幸好林家大小姐是個通情達理的,特意讓人送來十幾個銀幣,算做是他熬夜工作的補償。
“爺爺,楓兒對不起你……”白楓抱著酒壇流淚。
他對面的林耀也是醉得不省人事,“白,嗝,白瘋子,我跟你說,我爹要送我去金沙島上,島上參加神殿什么試煉……”
“去,去啊。”白楓眼睛都睜不開,糊里糊涂給又倒了一碗酒,也不管自己嘴巴在哪,直接一口悶了下去,一半酒水都澆在自己衣服上。
“去什么去??!”林耀忽然一拍桌子,把半睡半醒的酒館老板嚇得一哆嗦,“老子才不去修煉!老子最討厭修煉了!你知道神殿那些人干嘛的嗎?進了那里,幾年十幾年都不能回家,每天就是修煉悟道修煉,這樣活著,有什么樂趣!”
白楓覺得他太吵了,下意識地勸他:“你又不能違抗你爹……我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讓我頂嘴了……”
“頂嘴,什么頂嘴?我只知道親嘴……”林耀抱著酒壇猛灌了一口,“嘿,我還沒娶媳婦呢……劉叔他媳婦真好看,他說他是從金沙島討來的,磨了老丈人好久……嗝……”
酒館老板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黎神保佑,讓這兩個小屁孩趕緊睡著吧。
“爺爺,楓兒今天看到,看到黎神了……”白楓抱著酒壇,慢慢睡了過去。
“什么黎神?喂,白瘋子,你說什么呢?”林耀瞇著眼搖了搖白楓的頭,沒見他有反應(yīng),自己反而也有些困了,“老子,老子才不去當神棍……當神棍不能娶媳婦……”
酒館老板都已經(jīng)睡著了,自然忘記把兩個少年扶到床上休息,也就任由他倆趴在桌子上睡到第二天早上。
“林耀!”林母打開酒館的大門,立即被這滿屋子的酒味熏得頭暈?zāi)X脹,“你給我起來!”
一刻鐘后,林耀和白楓跪在林家大廳里,兩個人垂著頭,不敢看向正座的林家夫婦。
“好你個林耀,膽子肥了??!敢偷你老子的酒,那是你能喝的嗎?”林父氣得胡須亂飛,“那是我花了一百個金幣從金沙島的奸商手里討來的,我一年能去幾次金沙島?我們家一年能收成幾個金幣?”
“啪——”鞭子打在林耀后背上,他一聲不吭地受著。
一向疼愛他的林母也是恨鐵不成鋼,“你過幾天就去金沙島參加神殿試煉了,你能不能好好在家里修煉一會!我們家不圖你飛黃騰達,只希望你珍惜你的天分,好好修煉個幾百年光宗耀祖!你怎么就那么不聽話!”
他依舊不吭聲,只是低頭跪著。
林父見他這樣就來氣,又是一鞭子打下去,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楓,即使他把過錯都歸結(jié)在白楓身上,他依舊不能對白楓打罵。
金珊島上,他是唯一的老爺,受到純樸而老實的漁民們的尊敬。正是如此,他更加不好對同樣是漁民的白楓多加指責(zé)。
白楓的爺爺本來就是林家雇傭了幾十年的長工,也有些感情。
兩個男孩子從小認識,一起玩鬧,他是沒意見的。但是現(xiàn)在林耀也長大了,修煉的天賦顯現(xiàn),自然不能整天鬧著跟白楓出海打漁,或者是去林子里偷海鳥蛋,他的兒子應(yīng)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后天你就打包東西,馬上跟王叔去金沙島參加試煉?!绷指覆蝗葜靡傻卣f。
“我不去?!币恢辈徽f話的林耀突然出聲。
“你這個逆子!”林父氣得又是一鞭子打下去。
“我修煉了兩年,還只是靈師六階,但是姐姐只修煉了一年多,就已經(jīng)是靈師八階了?!绷忠届o地說出這個事實,“爹,姐姐比我更有天賦,你應(yīng)該送她去參加試煉?!?p> “林耀!”林璐著急地打斷他的話,“爹,林耀他平時懶散慣了,所以修煉速度看起來比我慢,其實天賦遠在我之上,送他去神殿試煉一定會被祭司大人選上?!?p> 林耀不解地看向她,就連白楓也有些疑惑,他們兩個人都可以感覺到,林璐對于修煉這件事更加重視,也更加得心應(yīng)手,但是她又為何拒絕了這個提議?
林父神色越發(fā)不快,“林耀,不管你怎么想,你后天都必須要去金沙島。就算是把你迷暈了,王叔也會把你送到金沙島的神殿里去?!?p> “好,那非去不可的話?!绷忠沉艘谎叟赃叺陌讞?,“我要讓白楓跟我一起?!?p> 出乎意料的,林父只是稍作沉吟,便答應(yīng)了,“但是王叔也必須跟著去?!?p> 林父的想法是林耀的天賦和體質(zhì)確實很適合修煉神殿的靈術(shù),只要他肯去了,就一定會被神殿選上,到時候白楓就會認識到自己和林耀的差距,想必也不會再帶著林耀胡鬧。
但是他沒想到,林耀也早已猜透他的想法。
五日后的金沙島上,第一次出遠門的林耀和白楓一邊走在街市上,一邊止不住地感嘆。
“這比咱們金珊島大多了?!卑讞鞅持淮蟠欣罡诹忠纳磉?。
“哇,好大……”林耀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街邊賣魚干的老板娘。
白楓一臉不解,“什么好大?”
“那個老板娘?!绷忠勖敖鸸猓八弊由系恼渲楹么笠活w?!?p> 走在最前方的王叔:“……”
三人來到客棧把東西放好,王叔便領(lǐng)著林耀去往金沙島上的神殿。
他不出意外地通過神殿的初級、中級試煉,在來到金沙島的第三天,他就要去參加最后的高級試煉,通過之后,他便可以直接留在金沙島上。
“白瘋子,你懂的?!绷忠陔x開客棧之前,還朝白楓挑挑眉。
白楓自然懂了,那天在林家大廳挨打之后,晚上林耀便從家里溜出來,一臉沉痛地拿著一大袋銀幣交給他,叮囑他要趁他去參加最后的試煉的時候,拿著錢袋去買幾壇好酒。
這樣的要求,白楓自然不會拒絕。
但是他拿著錢袋在集市上買酒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金沙島的物價真的太貴了,酒樓里隨便一碗酒,就要十個銀幣,要知道,他打漁一個月,也才二十個銀幣。
白楓再問一壇酒是什么價格,店家小二頗為不屑地看著他,伸手比了一個手指頭。
“十個金幣?”他問。
店小二故作高深地搖頭。
他明白了,一百個金幣。
“告辭?!彼D(zhuǎn)身走得干脆利落。
林耀的錢袋里是他多年的私房錢,十個金幣還能湊出來,至于一百個金幣,就是把白楓削成肉片賣了,再加上這個錢袋都不一定湊得出這個價。
不過他又逛了半個時辰,終于在小巷子里看到一塊牌匾,上面寫著一壇酒五金幣。
白楓走進去敲了門,花了三個銀幣嘗了味道,他覺得不錯,便買下兩壇,捧在胸前走回去。
“他在那!往巷子里跑了,快抓住他!”
白楓正走到巷口,酒壇擋住了他的視線,只剩下半個眼睛能看到前方有幾個穿著長袍的人突然往他這里跑來。
他連忙往墻邊靠,生怕這些人跑來的時候撞到自己的酒。
但是沒想到,那幾個人還沒跑過來,他忽然被什么絆住腳。
“哎哎哎……”白楓努力保持平衡,奈何酒水在壇中搖晃,他重心不穩(wěn),和眼前穿著長袍的人撞了個正著。
兩壇酒連帶著他自己都摔在地上。
“你走路不長眼?”為首的長袍男子一臉怒容,“快追,那個小子跑了?!?p> 白楓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只能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巷子里跑遠。
是個小屁孩?怪不得他沒看到。
白楓自認倒霉,只能返回那個酒家,又買了兩壇酒,然后返回客棧。
等到晚飯的時候,王叔一臉疲憊地回來,與他相反,林耀一臉興奮。
“白瘋子,買到了嗎?”林耀一回來,就溜進白楓的房間。
“買到了?!彼蜷_自己的行李包,里面放著兩壇酒,“五金幣一壇。就是可惜,我先買了兩壇走回來的時候,被某個欠揍的小屁孩絆倒,摔沒了,我又買了兩壇?!?p> “少爺,我們今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蓖跏逶陂T外說。
“我知道了?!绷忠呗暬貞?yīng),然后打開酒壇,聞了聞酒味,“貴是貴了點,但聞起來還不錯。”
就在這時,客棧里傳來喧鬧聲。
“開門開門,所有住戶都開門,搜查通緝犯?!遍T被強行踹開,幾位穿著長袍的男子闖了進來,“你倆,站在一邊別動?!?p> 白楓和林耀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桌子旁,看著這幾人拿著一個羅盤在房間里到處查看。
半刻鐘后,幾人不見羅盤亮起,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離開。
白楓上前把門關(guān)上,回頭就看到林耀驚恐地指著一個黑衣少年,“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少年似乎是累極了,扶著桌子虛弱地說:“麻煩,不要告訴外面的……”
一語未畢,白楓直接打開門,朝著還沒離去的人喊道:“穿著長袍的兄弟,這有個通緝犯!”
他可是馬上認出來了這個少年就是今天絆倒他的那個人,更何況還是神殿的通緝犯,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但是當他喊完之后,再轉(zhuǎn)過頭來,那名少年又不見了,只有林耀站在原地睜大眼睛。
“哪呢,你說人在哪?”神殿的人快速跑過來,也沒看到什么少年的影子,羅盤依舊毫無反應(yīng),“你敢耍我?”
“剛才還在這……”白楓干巴巴地解釋。
另一位長袍男子皺眉說:“可能已經(jīng)跑了,我們繼續(xù)追?!?p> 幾人又離開,白楓一關(guān)門,那名黑衣少年又出現(xiàn)在原地,這次他看起來更加虛弱,直接癱在椅子上喘氣。
“你會靈術(shù)?”林耀眼睛亮了,什么靈術(shù)能夠躲過那么多人的追查?
白楓見他有興趣,也不再掃興喊人,而是抱胸看著他,“你就是今天絆倒我的人?看你樣子,你應(yīng)該藏不了多久了,何必留在這里禍害我們?!?p> “讓我在你們房間躲一夜,我給你們十個中品靈石。”少年看兩人的境界也不高,便提出交易,“我能逃那么久,自然有把握不會連累你們?!?p> “十個中品靈石!”林耀顯然明白靈石的珍貴,“可以換一千個金幣!”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嘴角抽了抽,下品靈石可以一比一兌換金幣,但是也很少有人會那么傻地用靈石換世俗貨幣,沒想到眼前這家伙居然想用中品靈石換金幣!
白楓對修煉無感,自然關(guān)心靈石,但是聽到一千個金幣,他也忍不住笑開了眼。
“但是這還不行?!彼蝗槐砬橐蛔?,陰惻惻地說,“你看你現(xiàn)在這么虛弱,想必此時被發(fā)現(xiàn),你也無法再逃匿了,意思就是,你的命掌握在我們手里?!?p> 林耀一聽,也頗為贊同,“趁你病,要你命!”
“你們想怎樣?”少年暗暗咬牙,他堂堂一個靈武師,如果不是剛從曾廣堂的手里逃出來,靈力消耗過大,又怎么會和兩個小小的靈師做交易?
林耀聽他語氣,覺得有戲。
“我們想學(xué)你剛才的靈術(shù)?!卑讞髡f道,他只用一個眼神就明白林耀的心思。
“你們可真是獅子大開口?!鄙倌晔掷锍霈F(xiàn)十顆乳白色的靈石,放在桌面上,“這是隱匿術(shù),我可以教,但是以你們的境界能不能學(xué)會,我可不負責(zé)?!?p> 林耀一拍胸口,豪氣地說:“你盡管教,我和白楓可沒那么笨?!?p> 白楓被他的豪氣感染到,也是自信滿滿地讓少年開始教學(xué)。
“呵呵,那就你們聽好了?!鄙倌暾玖似饋恚八姆綖橹?,八點成空。滄海一粟,我自其中?!?p> 林耀沉默了一會:“你把十個中品靈石拿回去,然后說點我們能聽懂的話可以嗎?”
少年語塞,“你們愛學(xué)不學(xué),這就是隱匿術(shù)的心訣。心中默念之時,靈力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一周天,就可以藏住自己的身體,但是以你的境界,頂多兩刻鐘。至于你,能藏住幾息就不錯了?!?p> 白楓知道最后一句說的是自己,他伸手戳了林耀一下:“什么叫做靈力運轉(zhuǎn)一周天?”
“哼。”少年看出來兩人都是無心修煉的半吊子,心里更為不屑。
“就是運轉(zhuǎn)靈力經(jīng)過體內(nèi)的三百六十五個經(jīng)脈穴位?!绷忠卮?。
“三百六十五個?假的吧,我身體有那么多這玩意?”白楓摸著下巴揣摩。
“現(xiàn)在靈石也給了,隱匿術(shù)也教了。”少年坐回椅子上,“你們要是敢反悔,我第一個擰下你們的腦袋。”
“哎呦這么兇,誰家的小孩管不住了讓人跑出來了?!绷忠室獯舐曊f,果不其然把少年氣得牙癢癢。
“白瘋子,你去我房間睡,這屋子留給他?!绷忠寻讞骼撸安蝗晃遗滤砩先滩蛔Q了你的腦袋?!?p> 等到兩人離去,少年才徹底放松身體,“這兩個家伙!”
話一出口,分明是女孩子的聲音。
月升桃花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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