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崔氏鼓搗不少文臣命婦與她一起請愿,那邊馮德又糾結(jié)了不少中下級武將連夜開會。
好巧不巧,他夫妻倆第二天就撞到了元瑾手里。
“昨兒去的是文臣的府上,今兒咱拜訪一下武將家里。”元瑾今兒換了一身靛青緞繡松梅竹緞帶曳地裙,披了一件葡萄紅繡料縐絺薄氅,依舊是肩上架鷹,胯下騎馬,左手領(lǐng)犬,右手執(zhí)鞭,前呼后擁,直奔馮府。
魏路上前敲門,良久只聽見門內(nèi)一陣嘈雜,之后出來了一個佝僂著腰,面目刻薄,眼含精光的門頭。
“勞煩轉(zhuǎn)告你家主人,我家熙平公主來訪?!?p> “誒呀,這可真是不巧,我們大人外出會友了?!闭f著就要關(guān)上門。
魏路當(dāng)然不能眼瞅著大門關(guān)上,一把抓住門扉:“那通傳一下你家夫人也是一樣的。”
“不中不中,我及夫人也不在家,外出禮佛了。”邊說老頭邊往下掰魏路的手指頭。
魏路不死心,又問:“不知貴府大人與夫人幾時能回來?”
老頭心急關(guān)門,隨口胡謅了一句:“大概晚上卯時就能歸來了?!比缓笳泻艉筮叺娜艘黄饚桶咽?,關(guān)上了門。
“呦,這可真是不巧。”元瑾把魏路叫了回來,手里把玩著鹿皮小鞭子:
“去,去幾個人把馮府前門后門狗洞啥的都給本殿守好了,大人不在家,作為皇室一員,守護(hù)臣下安全責(zé)無旁貸,本殿要這馮府一只蚊子都進(jìn)不去,知道嗎?”
“遵命!”后面侍衛(wèi)果然兵分三路,一路接著跟元瑾一起守著馮府正門,一路直奔馮府后門,還有一路沿著馮府周圍尋找是否能夠進(jìn)入的小門。
元瑾跳下馬來,身后跟著出來的是巴山,殷勤地招呼后面馬車上的人又是抱下來椅子,又是安排人打傘,自己回了車上又取了不少小食下來。
元瑾把擦干凈爪爪的銀寶抱了起來,摸著狗子肥肥的肚子,拿著牙簽叉點心和水果悠閑地吃了起來。
身后侍衛(wèi)在魏路的安排下整整齊齊地坐著小馬扎,整個馮府門口甚至都沒有可落腳的地方了。
“本殿有的是時間,不過是等等馮將軍,倒是不打緊?!?p> 門里正等著這天魔星回轉(zhuǎn)的老仆看著熙平公主這作派,狠狠地一拍大腿,誒呀,這是沒打算走啊。不行,得趕緊稟報老爺太太去。
老頭叮囑左右一定要盯牢了門口熙平公主的動靜,自己則健步如飛地往院里跑,待得跑得遠(yuǎn)了,估計門外人聽不到了,就開始扯嗓子喊:
“太太,老爺,不得了了,熙平公主堵了咱們的門兒,不打算走了,就在外邊守著呢?!?p> 屋里馮德在客廳里焦躁地走來走去,崔氏看著倒是鎮(zhèn)定,但是手里的茶已經(jīng)半晌未動過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啪唧”一下崔氏手里的茶杯就掉了下去,崔氏少有的六神無主:
“老爺,這,這可怎么辦是好阿。”
馮德把守門的老仆叫了進(jìn)來,細(xì)細(xì)問了府外情況,憤憤地一拂袖:“熙平公主好大的威風(fēng)!好歹我馮德也是從四品上宣威將軍,不過是欠了國庫些許欠債,怎的這般抄家的架勢圍上門來,簡直是,簡直是心腸歹毒,不留后路。”
崔氏不耐煩聽丈夫叨咕這些有的沒的,好像說幾句閑話門口的天魔星就能走了似的:“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你讓我攛掇那些命婦去跪皇后娘娘我也去了,聽說皇宮里從大慶殿正殿到側(cè)殿跪慢了請皇上懲治公主的大臣,人家可是連御史的面子都不給,跟別提你這區(qū)區(qū)從四品將軍了!”
“可你看看,這個天魔星今天又如約而至,還帶兵圍了咱們府上,孩子還得外出求學(xué),府里采買的更得出去買菜,你剛才尋了一個不在家的接口,如今好了吧,干脆就出不去了!”
“你怨我,合著剛才我出了這個主意,旁邊不住嘴夸贊的是河邊的老母豬是吧,當(dāng)時不放屁,事后倒是成了諸葛?!瘪T德當(dāng)然不能容忍妻子指責(zé)到自己頭上,想也不想地直接就駁斥了回去。
“好啊,馮德,我崔家對你恩重至此,你竟如此羞辱于我?!闭f著崔氏作勢就要走到馮德面前討個說法。
本來被熙平公主追到府上要賬馮德就夠心煩了,家里唧唧歪歪的老娘們又提起來那些陳年舊賬,馮德一股邪氣從胸中生起,想也沒想的一個巴掌就甩了出去。
他本意是想讓崔氏離他遠(yuǎn)點,女人尖利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他感覺耳朵都要震碎了。
沒想到崔氏這老娘們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倒越湊越近了,這一巴掌就打在了崔氏臉上。
客廳一下子就安靜了,馮德恍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上前想要和崔氏解釋,卻一把被崔氏推了開來。
夫妻倆就這么在客廳里僵持了起來。
馮德受不住崔氏不言不語的模樣,恨恨地打了自己動了崔氏的那只手幾下:“我出去看看,你,你好生待著。”
“蓮花,蓮花,死丫頭去哪了,給你家夫人拿點病用帕子裝了,敷敷臉,真是這點子小事兒,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養(yǎng)你們這幫奴才有什么用!”
馮德邊說便往外邊走,崔氏看著他走了出去,放下捂著臉的手:“哼,就知道你這個慫包,不逼逼你肯定還得賴在府里不愿意出去。蓮花,快拿帕子來,可疼死老娘了?!?p> 蓮花是崔氏的大丫鬟,聞言趕緊唯唯諾諾的投了帕子過來。
另一邊馮德嘴上嚷得厲害,到了門口又是唉唉思思地不愿意出面了。
周圍的仆從被熙平公主這么一位都沒了主意,看了老爺過來簡直是大喜過望。
“老爺,您看這可如何是好,公主說要等您到卯時呢?!币粋€年輕仆從過來抖機(jī)靈。
“卯時?什么卯時?”馮德有點傻眼了,心里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您不知道嗎?剛才公主問了您訪友何時回來,老蔡頭回了一句卯時歸來阿?!边€是那個年輕仆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補(bǔ)了一句。
“啊,老爺我養(yǎng)你們有什么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馮德簡直要被這堆豬隊友心態(tài)都要搞崩了。
本來他還想的很好,府里還有一些菜蔬米面,關(guān)上門挺上三四天不成問題,過了這幾天縱使是熙平公主也不能把他怎樣,畢竟堂堂公主殿下帶兵圍了大臣的府邸,光是朝廷上的吐沫星子就夠淹死她個黃毛丫頭的了。
奈何想的挺好,底下人不給力啊。
馮德一人踢了他們一腳,最后干脆看那朱紅色的大門也不順眼,啪一腳蹬了上去,給自己疼個要命。
周圍的人趕緊來扶他,他半點不領(lǐng)情:“扶個屁!快!快開門!就說,就說老爺我從墻上翻回來的,你們不知道,快把熙平公主迎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