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滴乖乖
葉知秋吐氣開聲，獅吼之音席卷，氣機涌蕩間，似要消弱飛刀之勢。
同時，他的拳也已變成了掌，雙掌合拍之下，夾住了襲來的一刀，可終歸還是力有不逮。
勢無可擋的一刀刺破了雙掌的血肉，刺入了他的脖頸，刺穿了身后的枯木，在空中旋轉(zhuǎn)一圈，再度回到沈浪手中。
葉知秋呆呆地站在原地，燃燒了種下的道心，燃燒了十余年來所有的武學(xué)修為，只留下了兩個字。
“再見。”
再見的意思是永遠不見。
他又一次像只肥雞般掠起，掠向了那個他們初見時的大明湖畔。
一生向武，欲達巔峰，生命終點，放心不下的唯她一人。
兩方陣營，已少一人，寧采臣與聶小倩并肩而立。
攝魂之術(shù)用過一次，再用已不可能建功，三人聯(lián)手尚不足以擊殺對方，如今只剩兩人，若再交手，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同歸于盡。
更何況沈浪能發(fā)動一刀，或許還有余力發(fā)動第二刀。
而這第二刀將由誰來接下？
寧采臣沉默片刻，嘆聲道：“我算準(zhǔn)了一切，卻還是沒算出白若黎會將鎮(zhèn)派之寶贈于你，畢竟這把刀已在醫(yī)仙谷傳承了數(shù)千年，與醫(yī)仙谷已不可分割?！?p> “你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又能得到什么？”沈浪道：“我早已說過，所謂的武破虛空是一個虛妄，你即便堪破了桎梏，明了了道心，也不過是人間另一重境界，終歸還是被這方世界局限了思想，可悲之極。
十三州之亂，毒壓天下，多少人死在其中，只為你天涯閣寥寥數(shù)人得道，是非功過與沈某無關(guān)，留待后人評說。
沈某再說一次，今日只為和氏璧而來，請問閣主，你是要命，還是要那一塊破石頭？”
寧采臣的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歲，一身暮氣：“千年來，天涯閣數(shù)十代人布局天下，所為的便是那一個傳說，只可惜未有一人成功。
我曾以為自己會是那第一個人，到頭來還是毀于一旦。
我將一生奉獻于此，生死早已無懼，卻唯獨對小倩有些許不放心。
我只希望，在我死后，沈公子莫要為難她?！?p> 一道寒光自他袖中飛出，落入沈浪手中，正是那心心念念的和氏璧。
寧采臣目光柔和的看向聶小倩，柔聲道：“當(dāng)年本是見你一次次被人墮胎，怨念深重，出手助你降世，也只是利用你之怨念與憎恨化作一身毒素，以此霍亂天下，只是沒想到，幾年的相處下來，我竟也有了幾分老父親的心思”
他走上前，揉著聶小倩的腦袋：“我死之后，你也就不必再繼續(xù)了，尋個海外孤島過自己的生活，你該有自己的人生?！?p> “我這一生，便到此為止了?！?p> 一掌按下，自碎頭顱，魂歸九泉。
一生布局，就此結(jié)束。
但天涯閣卻不會因此結(jié)束。
沒了一個閣主，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閣主。
沈浪看向呆滯的聶小倩，等到她稍稍回神，方才問道：“白若黎呢？”
“她已經(jīng)在你身后，你為何不轉(zhuǎn)過去瞧瞧？”
沈浪轉(zhuǎn)身，果然見到了白若黎，心中一松，出聲道：“你不是要找藥材？趁著毒霧還未消散，抓緊時間吧?！?p> 聶小倩也轉(zhuǎn)過了身，搬開了亂七八糟木塊石屑，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只剩下半條命了。
聶小倩歪頭瞧著他，瞧了好久好久：“他已經(jīng)死了，你為什么還活著？”
....
數(shù)日之后，大明湖畔，斷橋之下，有一人掠空而來。
他目光如鷹般掃視而過，最終落在那道白衣身影。
白衣執(zhí)傘，亦如當(dāng)年。
他一步步朝著白衣走去，脖間的血珠如雨般灑落。
燃燒的修為與道心，終是油盡燈枯。
他最終還是沒能走到她的身邊，身體無力的倒下，只留下最后一句對不起。
白衣似乎聽到了那一聲微弱無力的道歉之聲，豁然轉(zhuǎn)頭，已是陰陽相隔。
這一生，情定此地，也終于此地。
......
京城，一品樓。
正午的太陽高掛，滿座的食客再一次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位自出道以來僅僅出現(xiàn)過四次的風(fēng)韻少婦又一次出現(xiàn)了。
她的身后跟著的還是那兩個魁梧大漢，還是與上回一樣，更換了廳堂之中最惹眼的一張羊皮卷，代表了江湖巔峰的兵器譜。
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七年未曾改變的兵器譜，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竟然連換兩次。
第一次，是天下最可怕的拳頭代替了天下最負盛名的劍。
那這一次，又會是誰？取代的又是哪把兵器？
所有人都顧不上吃喝，安靜屏息等待著結(jié)果的揭曉。
嘩啦啦！
羊皮卷高掛半空，卷軸自上往下滾落，一行行文字快速出現(xiàn)。
兵器譜第一，五虎斷魂槍，天下第一高手燕赤霞之槍，自十五年前登頂以來，無人可以撼動。
兵器譜第二，也僅有兩個字。
拳頭。
是什么樣的拳頭才能排到兵器譜第二？
所有人帶著這樣的疑問，放棄了之后的兵器，直接看向了第六。
那里原本也該是一雙拳頭，可現(xiàn)在卻不見了。
不見的原因當(dāng)然不是被其他代替，而是這雙頭從第六晉升到了第二。
嘶！
倒吸涼皮的聲音此起彼伏，這雙拳頭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知道這雙拳頭主人沈浪沈郎君的具體信息，只知道這個人出生微末，經(jīng)歷也平平無奇，卻突然在金陵一品樓風(fēng)聲鶴起，一朝成名天下知。
不少人看向了那位風(fēng)韻美婦，心癢難耐：“敢問秦堂主，這雙拳頭為何到了第二，莫非...莫非是他擊敗了天涯閣閣主不成？”
一品樓情報堂堂主，美婦秦歌，悠哉游哉的給自己斟著酒，慵懶的語氣回應(yīng)道：“三天前，沈郎君抵達鷺洲，當(dāng)日進入毒霧，卻遭遇了天涯閣閣主，幻月神偷，滅世毒君三人。
此三人武功之高，幻術(shù)之強，毒功之烈，想來各位皆心中有數(shù)。
若這三人聯(lián)手，只怕普天之下無一人可以接下，就連燕赤霞也無例外?！?p> 秦歌雙指揉搓著酒杯，美眸中的傾慕之意越發(fā)濃烈：“然而沈浪卻似天外仙人降臨人間，不但接下了三人的聯(lián)手一擊，更一刀斬斷了幻月神偷的生機。
也是到了此時，一品樓的情報堂才發(fā)現(xiàn)，幻月神偷的武功已在天涯閣閣主之上，甚至能與燕赤霞一爭高下。
可這樣的一位絕頂高手，依舊接不住沈郎君的一刀，剩下的兩人又有什么辦法？”
秦歌眨眼笑道：“天涯閣閣主為保滅世毒君，不惜自斃掌下，而滅世毒君自那日起便不知所蹤，西北十三州的毒霧無人維持，要不了多久便會散去。
這場席卷了天下的亂局，可算是全憑沈郎君一人擺平，各位說說看，沈郎君之功，是否已可與天子共享江山？”
現(xiàn)場無人回答，皆因陷入震撼之中，好半響才有一人回過神來，卻只說了四個字
“我滴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