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灣警察的地位有點兒尷尬,原因是廣州灣的武裝組織與別處略有不同。
廣州灣警察的上層,始終存在著兩個龐大的暴力機構(gòu)——國防軍紅帶兵和地方守備部隊藍帶兵。每當廣州灣有何大動靜的時候,出動的始終是以紅帶兵和藍帶兵為先,警察部隊往往只能作為補充,負責打打下手。
而廣州灣警察的下層,又還有一個商團武裝組織。這個商團武裝是法國人指使當?shù)厣虝⒌?,直接由后來的公局總局局長陳梓覃管理和指揮,擔負著保護當?shù)厣倘恕⒑兰澮约胺▏素敭a(chǎn)安全的任務,間中還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所以同為暴力機關的警察部隊,就相當于被夾在中間不上不下,沒有什么獨立出動的機會,自然也就沒什么話事權了。不過這樣一來,廣州灣的警察就只能成為法國殖民者的小幫兇,沒有留下什么大的惡行記載。
其實廣州灣警察的主要工作,除了做跟班和看守監(jiān)獄外,還有驅(qū)趕小販流民、監(jiān)督衛(wèi)生情況以及處理輕微的犯罪或沖突事件等。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到廣州灣警察的工作,怎么跟未來的城管一樣?
因而有一些湛江老人在吐槽城管的時候,就往往會回憶說:“以前的警察比現(xiàn)在的城管好多了,起碼態(tài)度和藹……”
可是他們的態(tài)度為何會是和藹的呀?
只要聽我把廣州灣警察的任務介紹完,就清楚明白了,只因為他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被人打。沒錯,作為殖民者的幫兇,他們當然會做出些惹人恨的壞事,同時警察的權利卻又很小,于是正好適合拿來做出氣包,轉(zhuǎn)移民眾對政府的仇恨。落單的警察和警察頭子往往會被村民抓住狠打,人稱“打綠衣頭”或“打綠衣仔”。
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這些綠衣頭或綠衣仔都已經(jīng)賠笑了,村民也就不會下太重手啦!
正因為警察這份工作很可能會遭人暴打,所以警察署在招聘的時候,除了要求應聘者是良家子之外,還要求他們必須得有一點身手,起碼可以護住要害,挨得傷害。
真系冇陰功?。ɑ浾Z凄涼可憐之意)
回到馬迪跑馬場,此時已是煙塵滾滾,囂聲再起。
久已不見的“大頭旗”再次飄揚起來,隨著鼓聲上下震動。陳樂曾經(jīng)的工友們堅持著過來湊熱鬧。他們已是喜歡上這種打氣的活動,特別是當他們支持的益智足球隊贏球時,更是覺得與有榮焉,倍有面子。
球場上,益智和警察兩支足球隊正在奮力拼搏。
然而比賽開始后,益智球員們便覺得情況十分的不妥和詭異。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當值的裁判竟然明目張膽地偏幫起警察隊來。
先是益智隊有人被重重推倒,繼后又見警察隊頻頻手球,都看不到裁判給予警察隊犯規(guī)的判決。此后還有幾個理應由益智發(fā)的界外球,竟然反而判給了警察。種種不公,令益智球員的心頭怒火勃然而起。
益智因為有球員被隊內(nèi)禁賽,所以陳樂早早就登場比賽。作為從未來而來的人,他看慣了裁判偏哨,亦就看淡了裁判的不公,因此可以冷靜下來平伏隊內(nèi)的不滿和憤怒。
其實,益智此時已經(jīng)占據(jù)著場面上的優(yōu)勢,若不是裁判作祟,說不定早就進了球。也正是因為占有優(yōu)勢,所以益智的球員們才沒有把憤恨發(fā)作出來。益智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特別是學習了傳球的腳法和“2對1”后,配合能力日長,雖然還達不到陳樂的最低要求,但是已經(jīng)可以在對抗性不強的比賽中展現(xiàn)出優(yōu)勢來。
警察隊的球員對足球不甚理解,雖然依靠關系找了人幫忙培訓了一段時日,但還是踢得一塌糊涂。不過他們也不是蠢人,又有自知自明,沒存著贏球的心思,因此擺出了一個死守的態(tài)勢,布置了一個類似五三二的陣型。
可見民國人的智慧和未來的人差別不大,雖然他們難以推導出進攻的方法,但是擺出一個毫無戰(zhàn)術可言的鐵桶陣還是沒有問題的?;蛟S兩者就差在反擊的辦法上,可是真的有差別嗎?
縱使警察已經(jīng)立下死守的打算和決心,然而他們卻發(fā)現(xiàn)益智遠比想象中的難對付。
警察隊的球員們一直以為,足球就是那種直來直往、高來高去的玩法,只要努力著把空中飛來的球破壞出去,就可保無憂。偏偏現(xiàn)在益智踢球的方式與別隊大有不同,竟然是喜歡走地下,靠短傳來進攻的。
這下子就苦了警察隊,不曉得該如何防守好了,只能被動地隨著益智的短傳四處亂竄,竟然完全看不出他們的防守還占有人數(shù)優(yōu)勢。
警察隊無法可想之下,只好耍出了一些“陰濕”手段。他們大都是社會上的老油條,哪里像益智的球員般,連出“矛招”都要人來教。
警察隊球員忐忑不安地使用出陰險手段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受到應由的懲罰。甚至他們還從裁判的笑臉和微微的點頭中,看出了鼓勵的意思!
這樣就不同世界啦!
雖然警察隊不知道裁判為何相幫,但是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們漸漸放開了手腳,對益智球員又攬又抱,又拉又拽,間中還來個“猴子偷桃”,簡直是耍盡了流氓手段。
這球沒法踢啦!
可是益智球員向裁判的投訴,卻沒能得到希望的結(jié)果,于是只能向警察隊發(fā)泄不滿,也使出了陳樂教過的擦邊球犯規(guī)手段。
哪想到益智球員此舉不但未能獲得絲毫效果,反而激起了警察隊的激烈反撲。原本警察隊還有留手,沒有用出會造成傷害的招數(shù),豈知現(xiàn)在受到了益智球員的挑釁,也就不再想著保留,耍出了拿手招數(shù)!
陳樂終于知道,比起無賴,益智還是太嫩了!
可是警察隊也不能無恥成這樣。
陳樂拿球后,順勢晃過了一名防守球員,正要前進的時候卻被另一名警察球員纏住。他正欲把對手推開,哪里料到這個警察球員突然出手,擒拿住了陳樂的手腕,而另一只空閑的手還宛如沒有骨頭一樣,蜿蜒而上直取陳樂的喉嚨。
若是有學武之人看見,必然會大贊一聲:“好一個蛇形拳!”但見舞出此招之人,赫然就是貌不驚人的歐揚風。
陳樂沒學過武術,自然對這兇險的一招認識不足,懵然不知危機已至。但他身旁的王彬卻瞋目裂眥地大喊一聲:“住手!”
使出蛇拳的警察球員自然不會受王彬威嚇,手指依舊堅決而上,尖利的指甲已經(jīng)令陳樂的喉部皮膚隱隱生疼!
危急之際,忽然生出“啪”“啪”地兩聲脆響,然后就看見歐揚風捂著手倒躍而退,并怒目向另一個警察隊隊友喝道:“王姚施,你干嘛壞我好事!”
王姚施雖然也是一副黑瘦樣子,但總算眉目清秀,若不是鼻毛太長也該算是個俊朗青年。他笑著對歐揚風說道:“他明顯不是練武之人,傷了他會有人說你仗勢欺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放過他吧!”
“哼!”歐揚風聞言,想著也有道理,搓著手轉(zhuǎn)身而去。
王姚施勸退歐揚風后,便走到趟于地下的陳樂身邊,歉然道:“剛才情勢危機,我的功夫又不到家,怕阻止不及,只好連發(fā)。實在是情非得已之下,才誤傷閣下,抱歉抱歉!”
只見陳樂撫著額頭,疼得在地下滾來滾去,等他的手稍微放開一點,赫然可以看見上面已經(jīng)漲起了一個大包!
王姚施再次道歉,從地上拾起兩顆小石彈后,翩然而去。
歐揚風再次“哼”了一聲,憤然想著:“我原本便準備變招,只想把這益智的小子推倒在地。王姚施這白癡偏偏想做好人,但是彈指神通的暗器功夫又不到家,結(jié)果一個打中了我,一個打中了益智的小子……疼死我了!”
益智的球員們看見陳樂倒地,紛紛走近了,關心地詢問情況。好在陳樂并沒大礙,只是疼得緊,所以頃刻后就站了起來。
余昊生氣地說道:“剛才我也是這樣,差點著了他們的陰招。那人想插我雙眼,好在我反應迅速,舉掌擋住了。可惜我功夫不到家,最后還是被那人踩到腳面,疼到現(xiàn)在!”
余昊的話仿佛打開了益智球員們的話匣子般,紛紛說起自己的遭遇,竟然是個個都中過招。
陳樂聽了益智球員們的話后,才恍然大悟,感情對手的人都是功夫高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