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殺人滅口呢？如果本來也沒想殺這五名賓客呢？換個思路想，不是殺了六個賞畫之人，而是賞畫的六個人都死了呢？方術(shù)多有禁忌，如果這異族真心答謝，給了邱大郎一個巫幻術(shù)妖物當(dāng)回報，肯定將諸多禁忌告知于邱大郎，而這邱大郎偏不信邪，于是在設(shè)宴賞寶時，某個行為觸碰了這畫虎禁忌，導(dǎo)致入宴之人皆死于巫幻之術(shù)呢？”
陳人九思索片刻，接著說道：
“說來說去，還是得先見到那妖物畫虎，才懂得此術(shù)奧秘，或者直接把那潛入城內(nèi)的幾個巴歐族術(shù)士給逮了，便自然清楚了。這些人的死，必然與他們脫不了干系?！?p> “聽你這么一說，倒確實是看起來復(fù)雜，但其實要破此案也不麻煩，就如你說的全部人手派給你，整個長安縣搜一遍！”
溫中吉上前拍了拍陳人九肩頭，面露慈祥笑容卻一字一頓地說著：
“我這縣令還能不能舒坦當(dāng)下去可是關(guān)系到你還能不能在這西市街頭隨意浪蕩，上元節(jié)前，了卻此事。”
陳人九點點頭。
張寶托著下巴，好似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瞪起眼來問：
“九哥是不是能起一卦，那個六爻八卦，把這幫人大概位置什么的掐算個差不多？那我們就不用大過節(jié)的每個坊市去翻，你也知道，長安城藏幾個人實在也不好找?！?p> “嗯？六爻嘛？這六爻啊……你知我不知，你不知我知。吉兇禍福我知，一二三四不知。”
陳人九還在思索畫虎背后的巫幻之術(shù)，聽聞張寶問六爻，便隨口這么一說。
“那就說，算不出？”
溫中吉湊上來問道。
這種話真是一腳踩在陳人九的電門，立馬激活，這會兒先不說什么巴歐族巫幻術(shù)？居然說我算不準(zhǔn)！
“這個怎么跟你說呢？六爻八卦變化莫測，就拿最簡單的文王六十四卦的算法，也有八宮六十四卦象，再配上動變干支以及六親六獸，用神五行興旺，再看易經(jīng)的爻辭……”
陳人九掰著手指，仔細(xì)講到。
“就是算不出？”
溫中吉好似沒聽到陳人九說話似的，接著問道：
“它就不是算這個具體事的玩意，一件事有多種說法，就比如說咱倆對弈一盤，我勝了，我可以有我贏了，我沒輸，他輸了.他沒贏四種方式來表示，帶贏為利，帶輸為不利，那我沒輸算利算不利？”
張寶聽著陳人九講這一套直懵圈，也跟著掰起手指理順，聽陳人九接著道來：
“不管大事小事，六爻可以判斷出這事物發(fā)展之勢，但對所預(yù)測之事，只能是明其實質(zhì)，舉其要點、言其概觀，對一些細(xì)節(jié)尤其具體位置、東西很難預(yù)測出來，就大概描一個輪廓式的推斷。所以六爻就只是用來明陰陽.示吉兇。”
這語速用氣堪比百米沖刺，陳人九講完喘著粗氣看向溫中吉大人。
“那還就是指望不上唄！”
溫中吉幽幽說道，好似故意氣他。
陳人九果然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心中不服但也沒再分辨下去。
得了，其實六爻并不是不能算這些具體之事，只怪陳人九自己學(xué)藝不精。
當(dāng)年陳人九那老爹可是能斷生死時辰的。
“張都頭不會是嫌麻煩吧，這種事還是少指望我用什么術(shù)，也不能讓咱長安縣衙干啥事都指著我這方術(shù)不是！”
陳人九趕緊話鋒一轉(zhuǎn)，逮著張寶說事。
“哈哈哈，九哥，你看看你，又拿我這老頭子說笑了，我哪能嫌麻煩，能覺得自己還能出上份力量，還心里高興呢，九哥你吩咐吧?！?p> 張寶拱手笑道。
“今晚弟兄們折騰半宿了，也累了。除了正常值守的，今晚都在衙門內(nèi)歇息一會，明早開始，所有人都集中起來，我們再分好區(qū)域逐一搜索！溫大人你說呢？”
陳人九說著看向已經(jīng)轉(zhuǎn)回書桌的溫大人。
“具體怎么辦，你們自個看著辦，上元節(jié)前給我辦了就成！我這一宿沒合眼了，頭疼得厲害，心煩奧心煩！”
溫中吉正招呼著他倆自己看著辦，這時自門外黑暗中卻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必了心煩了，此事不再歸長安縣衙管，我等來處理。”
“誰！到明處來說話！”
張寶大喝道！
“難道是朝廷來人？”
溫中吉警惕地四周觀察著，小心問道。
“朝廷來人還不叫衙役通報了？明明是潛入進來的?！?p> 陳人九不屑說道。
“哼～你們見到我也應(yīng)該算時運不濟吧?！?p> 忽地，一人從書房屋檐上旋轉(zhuǎn)著身法，飄了下來，一襲黑衣，輕功了得。
雖說是與不良人同款黑衣，卻不怕撞衫尷尬。
布料做工明顯精致許多，錦帛量身裁剪，胸前同樣黑色絲線暗繡著某種異獸，光線昏暗，陳人九也一時辨不得是什么，但那通體裝飾的梅花暗紋卻看得清晰。
“世人皆知洛陽例競門，你們可聽說過，圣人麾下還有個推事府？”
話音剛落，就見溫中吉、張寶大驚失色，紛紛抱拳彎腰行禮，獨留陳人九立在那里挺著腰桿子真勾勾盯著愣神。
這瞧著有些陰柔身形的男子背對著陳人九等人，白色及腰亂發(fā)于風(fēng)中凌亂。
待緩緩轉(zhuǎn)過臉來，朱唇輕抿，鳳目微張，面容姣好，一眼難辨雌雄，確有股邪魅之美。
自是相當(dāng)?shù)淖В?p> 正常說來，陳人九最討厭在他面前臭屁的人！
可那是正常來講，眼前此人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大內(nèi)的氣息，就算不服，也還是把尾巴夾著為好。
“居然是柳公子，柳郢？”
溫中吉仔細(xì)一瞧，有些眼熟，問道。
“果然是柳郢啊，上次見到你還是個撒尿和泥……還是個孩童，居然長這么高，還從了圣人的差事，咱京兆尹柳白元大人有福氣啊，有如此優(yōu)秀的公子……”
張寶聽溫中吉一說，抬頭打量著眼前黑衣男子，忽然認(rèn)出來居然是前任長安縣令，現(xiàn)在的長安京兆尹柳白元家的公子柳郢，叨叨說了一堆。
“回溫大人，推事府昭武校尉柳郢?！?p> 黑衣男子持劍拱手回到，雖說傲氣，但溫中吉畢竟五品大員，他從六品的武官還是要講點禮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