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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俠五義之水龍吟

第十一章 毒蟒

三俠五義之水龍吟 卯金刀書生 4237 2022-05-15 01:37:43

  正道衛(wèi)。

  ‘咣!’

  隨著主簿離去時關(guān)門的聲響,那正道衛(wèi)兵卒操著公鴨嗓開口了:“認識他么?”

  白玉堂看了一眼小許,又看了看旁邊低著不語的宋遜,小心說道:“認識?!?p>  正道衛(wèi)兵卒下死眼盯了一下白玉堂,緩緩問道:“你與此人是如何相識的?”

  “就是司里幾個年齡相仿的同僚,私下里聚會飲酒認識的?!卑子裉么鸬?。

  “還有誰?”‘公鴨嗓’又問道。

  “總有七八個人吧。大家平日公務(wù)不忙,又都好酒好詩文,就湊到一起了?!卑子裉么鸬?。

  ‘公鴨嗓’翻看著面前桌案上的文牘,白玉堂揣測是幾個人的履歷。良久,‘公鴨嗓’一字一句問道:“你二人,昨夜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低著頭的那個,你先說?!?p>  宋遜渾身似乎抖了一下,略帶哆嗦說道:“卑職昨天散值后,便自回家讀書。不曾離開?!?p>  “有誰可作證?”旁邊的正道衛(wèi)兵卒操著難聽的公鴨嗓慢慢的開口。連頭也未抬。

  “卑職的家人均可作證?!彼芜d看了一眼說話的正道衛(wèi)兵卒,小心翼翼說道。

  ‘公鴨嗓’抬起頭來,對著白玉堂問道:“你呢?”

  白玉堂拱手一揖,正色答道:“卑職昨夜也在家中,與同僚共飲作樂?!?p>  ‘公鴨嗓’兵卒問道:“是哪個司的?”

  白玉堂說道:“緝捕司第四都都頭展昭。”

  聽到‘展昭’二字,‘公鴨嗓’的眉頭微微一挑,語氣依舊慢條斯理說道:“你與展都頭官秩上下有別,他怎會屈尊與你共飲?”

  白玉堂答道:“只因卑職居所與展都頭宅邸比鄰,所以時有往來?!闭f完,那正道衛(wèi)兵卒微微點了點頭,低下頭繼續(xù)翻看文牘。

  對面奄奄一息的小許忽然挪動了一下手指。

  不知過了多久,‘公鴨嗓’抬起頭,用野獸般的雙眼輪流在白宋二人身上打量。半晌,問道:“關(guān)于箭毒的事,你二人都告訴了誰?”

  白玉堂心里一震,下意識抬起頭看了‘公鴨嗓’一眼。眼角余光里,白玉堂覷到宋遜也是一般錯愕表情?!喩ぁ瘏s嘴角微微上揚,顯示出一絲嘲諷。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涌出來:難道這件事,是個圈套?

  白玉堂頓時汗流浹背。

  白凡樓內(nèi)。

  上官英坐在四層雅間中央,正自啜飲著侍者送來的冰鎮(zhèn)桂花釀。對站在一旁的展昭絲毫不客套讓座。原來自從出了黨項密使命案,上官英便暫時接管了白凡樓的營運。從外表看,白凡樓熱鬧依舊。侍者、歌姬、后廚等等人員均被勒令如常上工當(dāng)值。許多探事司的探子偽裝成了來往的賓客和白凡樓的侍者,混跡在白凡樓之中,白凡樓從實際上來說已然成了探事司的辦案據(jù)點。由于店家嚴少武失蹤,沒了苦主,白凡樓的所有收益和物資,也自然而然落入了探事司的囊中。

  既辦案又發(fā)財,上官英果真是好手段。展昭看著上官英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禁暗道。

  半晌,上官英拖著官腔開口了:“人丟了就丟了,再慢慢查探就是。展都頭莫要做垂頭喪氣之態(tài),你打起精神來?!?p>  展昭拱手,恭肅說道:“是。但憑大人吩咐?!?p>  上官英看了看低眉順眼的展昭,心里有股莫名的滿足。沉吟片刻問道:“今日遇見的‘羅剎鬼’究竟是何人?展都頭可知道底細?”

  展昭坦誠說道:“卑職的確不知。”

  這是上官英第二次盤問與展昭對戰(zhàn)的‘羅剎鬼’的底細。第一次是在排水溝渠,彼時所有人都在忙于追擊,上官英只匆忙問了一嘴。但展昭當(dāng)眾說不知,上官英也未及多慮,以為不過是展昭見人多嘴雜不便多言。于是便要展昭隨自己入白凡樓等待消息,順帶了解清楚‘羅剎鬼’的詳情。只是在無旁人之下展昭又說不知,倒有些出乎上官英意外。這個展昭,是在故意向自己隱瞞?還是真的不知?多年的探子生涯,讓上官英根本不知‘信任’是何物,習(xí)慣先入為主的對所有人和事均采取懷疑的態(tài)度。

  下死眼盯了一眼展昭,上官英覺得不如在展昭話縫中查找端倪。如此一來,上官英就不便硬逼,口氣不再咄咄逼人,和氣說道:“那你今日是如何與這‘羅剎鬼’交上手的?”

  展昭約略將今日經(jīng)過報予上官英,末了說道:“此人武藝之高,實乃卑職生平罕見。若不是上官大人及時趕到,恐怕卑職此刻已經(jīng)吃了大虧?!?p>  上官英擺擺手道:“你我分屬同僚,理當(dāng)如此。我也是聽到地下似有響動,才下去查探。不過據(jù)你所說,此人與你并無仇怨,卻對你用了足以致命的殺招和暗器,這是何道理?”

  這也是展昭費解的地方。今日遇見的兩個‘羅剎鬼’與自己只是初次相逢,何以要對自己下如此重手?自己不過是在白凡樓地下的排水溝渠查探...

  上官英見展昭似在思索著什么,便接著問道:“那據(jù)你看,與你交手的人功夫路數(shù)是何出處?可有頭緒?”

  展昭思路被打斷,忙道:“唔?恕卑職眼拙,沒有瞧出他的功夫路數(shù)。只是...”展昭猶豫了一下,把纏龍絲的事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上官英掃了展昭一眼,語氣卻十分隨意。

  “只是,卑職聽到對方說那件能爆炸的暗器叫什么‘震天雷’...”展昭囁喏說道。

  “震天雷?你聽真切了?”上官英忽的坐直了身子,急切問道。

  展昭點頭稱是,只不明白為何上官英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便試探道:“請教大人,這震天雷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

  上官英忙收神道:“我也不曉得。待人歸了案,屆時一審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展昭不禁大起疑惑之心:對于震天雷,上官英顯然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上官英不說,自己也不便再追問??磥磉@震天雷也殊不簡單。

  一時間,二人同時陷入沉默。

  良久,上官英恢復(fù)了往常的官腔,說道:“你且先退下歇息吧。今日一番惡斗,想必也累了。待我”

  展昭起身道:“是。卑職告退。”說罷,見上官英無話,便徑直離去。

  直至走出白凡樓,展昭才發(fā)覺天已經(jīng)黑了。

  華燈初上,人聲鼎沸。無論鮮衣怒馬的貴賓還是布衣走卒,都在尋找著消磨漫漫長夜的去處。

  東京,還是那個東京。

  展昭悄悄松了一口氣,左臂和肩頭傳來陣陣疼癢??磥磉€是得盡快去包扎一下了。展昭想著,提腳便向皇城司而去。

  緊挨著白凡樓,是一座與白凡樓幾乎一樣高聳雄偉的酒樓。雖說一直在修葺,但從已經(jīng)開始拆卸的、防著東西掉落的漁網(wǎng)兜來看,這座酒樓不日就會開張。只沒有掛牌匾,誰也不知這座酒樓的名號。

  在街上和旁邊白凡樓透過來的闌珊燈火映照下,這座樓宇顯得格外孤清。酒樓原名‘豐悅’,已經(jīng)空置了近半年之久。之前的店家不知什么緣故,竟肯放手將原本高朋滿座,日進斗金的店面盤出去。而新店家也頗為神秘,自接手之日起便將酒樓封閉,直至兩個月前才開始有了裝潢的動靜。周邊好事的販夫走卒時不時想進來看看究竟,卻被這里負責(zé)的工頭以樓里裝潢危險,不便參觀的借口客氣擋駕。兩個月來,每日都有滿載大件名貴木石料的騾馬車絡(luò)繹不絕,從全國各地來的能工巧匠也云集于此。這讓周邊的店家和老客更加期待:原本的豐悅樓就已經(jīng)是東京酒樓的翹楚,現(xiàn)而今這新店家如此豪擲千金大動干戈,那內(nèi)里豈不是得如同皇宮內(nèi)苑、天上人間?

  影影綽綽的燈光里,兩個黑衣人席地而坐,似乎在等候著什么人。

  “你傷勢如何?”一個陰沉的聲音說道。

  “無礙。”旁邊的人直愣愣說道:“你呢?”

  “無需擔(dān)心...”話未說完,陰沉的嗓音便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旁邊的人驚詫地道,用盡力氣才只說出了一個字。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二位壯士,久等了。”一個身著青紫大綾袍掛的男人秉著一盞孤燭從二人背后走來,一邊吟哦一邊語氣溫和說道。

  “主人來了?!眱蓚€黑衣人一驚,忙起身單膝向男人跪倒行禮。

  “我說過,你二人不是我的家臣奴仆,不可行此大禮。快坐?!蹦腥藶t灑地踱到二人面前,用手略一條袍角,雙腿一盤坐下。

  微弱的燭光里,照映出兩個可怖的面具。這兩個黑衣人便是失蹤的‘羅剎鬼’!細看之下,這兩個‘羅剎鬼’是一哭一笑兩副面孔:笑面猙獰,像在嘲諷世間百態(tài);哭臉喪門,似欲送葬天地生靈。只那笑面的‘羅剎鬼’,面具已經(jīng)塌了下去,獠牙也已經(jīng)崩碎,還隱隱有血跡,顯然是被人擊傷。

  “發(fā)生了何事?怎會傷成這樣?”被‘羅剎鬼’稱為主人的男人神色一變,問道。

  笑面‘羅剎鬼’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主人,劍眉入鬢,須髯飄逸,丹唇明眸,罡風(fēng)颯然,體態(tài)風(fēng)流。雖剛過而立之年,卻保養(yǎng)的極好,看去更似二十四五歲年紀(jì)。笑面‘羅剎鬼’操著陰沉的嗓音說道:“碰見了皇城司的鷹犬。傷勢已經(jīng)無大礙了,主人無需掛心?!?p>  “又是皇城司!”男子咬著牙恨恨說道:“有朝一日,我非親手覆滅了它!”

  笑面羅剎鬼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忽覺嘴里一甜,心知是血,忙偷咽了。

  “該不是,他們察覺了什么?提前設(shè)伏?”男子遲疑地問道。

  勉強止住了咳嗽,笑面羅剎鬼說道:“小人看著不像。似乎是偶然撞上的?!?p>  “他們有多少人馬?”男子問道。

  “只有一個?!毙γ媪_剎鬼說道。

  “一個人?居然能將你二人傷成這般樣貌?”男子詫異道。

  笑面羅剎鬼慚愧地低下了頭,將今日之事約略向男子說了。末了說道:“說來慚愧。捉了一輩子鷹隼,卻不想被鷹咬了手去!我二人生平最擅蟄伏暗殺,想不到這一遭卻被人給算計了。”

  男子一笑,說道:“莫要自責(zé)!你二人也是急著向我復(fù)命,稍有不慎罷了。再者,能在敵眾我寡之下逃脫,已是萬幸?!蹦凶痈锌?。略頓了頓,又問道:“那個傷你們的,是什么人?”

  笑面羅剎鬼說道:“聽他喊了一句,叫展昭?!?p>  “展昭?這個名字,好似在哪里聽過。”男子仰臉回憶著。三個人都低頭思索著。展昭的名號確實很耳熟,就在不久前還聽過。

  “算了。且先不說這個。事情辦妥了嗎?”男子擺擺手,問道。

  “回稟主人。嚴少武已經(jīng)送出城。女的埋掉了?!毙γ媪_剎鬼說道。

  “哎!莫雪這個女子,頗有姿色,知情識趣,琴棋詩畫也習(xí)學(xué)得有模有樣。只可惜......”男子看了一眼笑面羅剎鬼,嘆了口氣道:“若非她是別人派過來的細作,我是真不忍辣手摧花呀!”

  一語,說得笑面羅剎鬼又低下了頭。

  半晌,男子溫語說道:“莫雪,葬在哪里?”

  笑面羅剎鬼一怔,說道:“城北,瑞圣園附近?!?p>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倒是個風(fēng)水上佳之處——你不要難過。十步之內(nèi),必有芳草。過些時日,我再擇一上佳姬妾贈你?!?p>  笑面羅剎鬼略一拱手,被男子按住了,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笑話!你二人是大丈夫偉男子,乃是奉天命行大事。略享用些錦衣玉食,醇酒婦人,算得了什么?”說罷起身,道:“我該回府去了。你二人暫且就在此地安歇養(yǎng)傷吧。這里對外說是在裝潢,尚未營業(yè)。不會有人前來打攪的。所有用度直接告訴這里的管家就好了??此剖请U地,其實安如泰山。”說罷,男子向外喊了一句,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進來,男子對著管家吩咐了幾句后方才離去。

  兩個‘羅剎鬼’默不作聲跟著管家登上了頂樓。這里的設(shè)施不似樓下空蕩蕩,家具用度一應(yīng)俱全,雖談不上金碧輝煌,卻也玲瓏雅致。管家知二人身份不同尋常,也不敢多問。略一介紹就去張羅飯食不提。

  “展昭!”哭面羅剎鬼忽然道。

  “什么?”笑面羅剎鬼心里一驚,忙問道。

  “白凡樓!”哭面羅剎鬼指了指旁邊的白凡樓。笑面羅剎鬼忙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什么都沒看到。片刻,笑面羅剎鬼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說,山育家臣死的那天,那個皇城司闖進白凡樓的鷹犬?”

  哭面羅剎鬼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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