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不要再負(fù)隅頑抗,最新的證據(jù)顯示殺人者是你。而且王童和楊軍已經(jīng)指認(rèn)你了,你因為你父親被楊青毆打的事情一直懷恨在心,所以精心策劃了這起謀殺。你指使王童和楊軍幫忙,并在用消防斧殺死楊青后,擦去上面的痕跡意圖混淆視聽?!苯鹊难酃夂吐曇舳纪赋鲆环N不可質(zhì)疑的篤定,他緊緊盯著張興,無形的壓力如山一般壓得張興透不過氣來。
張興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喃喃地說:“不可能……他們怎么能這樣?”
“怎么不可能?相信我,生死面前什么都可能,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罪輕罪重,想來律師也解釋了其中的利害。你現(xiàn)在認(rèn)罪,還能算坦白。”江奕低沉的聲音自有一翻別樣的威嚴(yán)。
張興被突來的消息弄懵了,一個勁兒地說:“不可能……不可能?!?p> 江奕決定再給油上加一把火,將一份新的檢驗報告和現(xiàn)場死者的照片同時放在他的面前?!澳莻€斧柄查到了血跡,經(jīng)DNA檢驗是你的。嫌疑人中只有你的右手受傷,雖然你想通過擦去兇器上痕跡的這個辦法逃避處罰,可惜還是百密一疏。不得不說這是死者的報復(fù),必竟他可是死不瞑目的?!苯汝幚涞谋砬樵偌由下曇舻匿秩?,他說完,葉悠都覺得陰風(fēng)陣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蕭瑟詭異的傍晚。
張興的身體抖成一團,面色慘白,緊緊抓著審訊椅才能勉強支撐身體。就在葉悠以為他馬上要認(rèn)罪的時候,他卻突然哆嗦著說道:“不是我……警官你要相信不是我……不是我砍的?!?p> 江奕搖搖頭,“鐵證如山,人證、物證齊全,我怎么相信你?不是你是誰?”
張興嘴唇都有些發(fā)紫,他掙扎了很久終于開口說:“我……我沒碰過那把斧頭,警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我沒殺人,一定是……一定是他們陷害我。他們關(guān)系最好,一定他們串通好的陷害我。警官,你要相信我……我沒殺人……真的沒殺人?!?p> 江奕皺皺眉:“我們調(diào)取購買作案鞋子時的視頻顯示是你付的錢,種種肢體跡象也表明你是主導(dǎo)者。而且在案發(fā)前你們進入現(xiàn)場時,以及逃跑時視頻都顯示他們在征求你的意見。現(xiàn)在不僅是關(guān)鍵性證據(jù),所有輔助性證據(jù)也都指向你。你跟我說人不是你殺的,我憑什么相信你?”
張興滿頭大汗,整個人虛脫得快支撐不住了,他半靠在審訊椅上抖成一團。張興的父親顯然更為焦急,他雙手交握指甲都摳進了皮肉里,臉色比張興還要煞白。葉悠冷冷地看著張興,心里盤算著這小子還能支撐多長時間,等他坦白了,今天就不用加班了。
“真……真的不是我。”張興喃喃地重復(fù)著。
江奕冷冷地望著他:“你可能不知道,如果證據(jù)確鑿我們根本不需要你的口供就可以給你定罪。剛才我也跟你說了,我們的證據(jù)鏈已經(jīng)完整,我之所以給你機會,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闭f完江奕便開始收拾材料準(zhǔn)備離開。
“不要!我說,我都說?!睆埮d的心理防線終于崩塌,不過他的話卻讓葉悠有些吃驚?!笆峭跬磺卸际撬媱澋?。暑假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他就找上我,問我想不想為父親報仇。那個時候我父親被楊青打傷,而楊青僅僅被拘留幾天就又出來了,他輪流安排人到我家攤位前鬧事,逼得父親整天唉聲嘆氣,母親也抱怨父親不該強出頭。家里氣氛特別壓抑,我很難受就經(jīng)常在河岸邊游蕩。我記得那天是7月30日,天色已晚又下著小雨,整個河邊都是灰蒙蒙的,他帶著楊軍主動找到我,問我想不想報仇。開始我還猶豫而且挺害怕的,但他說他有周密的計劃,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即使發(fā)現(xiàn)了,警察確定不了真兇也不能把我們怎么樣,況且我們都是未成年人,處罰不會太重?!?p> “你與王童和楊軍很熟嗎?”江奕問。
“算是熟吧,我們父母是老鄉(xiāng),同在一個菜市場擺攤,我們?nèi)齻€又在同一所初中上學(xué),自然是比其他人更熟一些。不過王童和楊軍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更好一些?!钡降走€是少年,話一但開口便托盤而出,不再掩藏?!巴跬蜅钴娫谕粋€班三年,他們關(guān)系更好,肯定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陷害我,誘導(dǎo)我參加他們的計劃,最后把事情再推給我。我真是個大傻子?!?p> 江奕搓搓食指,依舊是懷疑地問:“你說是王童和楊軍陷害你,有證據(jù)嗎?買鞋、進入現(xiàn)場和逃跑時的視頻可都顯示你是主導(dǎo)?!?p> 張興的聲音帶了些哽咽,“警官……真的不是我,鞋子的事情是王童說讓我拿著錢,讓我挑喜歡的,因為我喜歡打籃球所以對鞋子的了解比他們多一些。進入現(xiàn)場和逃跑的時候都是王童說的,只是因為他的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然后伸手指著問的?!?p> “王童為什么會主動提出殺了楊青?這里明顯是你對楊青的仇恨更多一些。”江奕平靜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去年王童家和楊軍家也曾得罪過楊青,因此被楊青騷擾了半年,據(jù)說最后還是王童想辦法擺平的?!睆埮d耷拉著腦袋說。
“王童一個14、5歲的孩子怎么搭上的楊青這條線?如果他早有這個本事,他家也就不至于被收保護費了吧?”江奕滿是懷疑地問。
“具體我也不清楚,王童這個人內(nèi)向地很,平時都不怎么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睆埮d有些垂頭喪氣地說。
“我只相信證據(jù),你在這里胡亂編造可別指望我相信你?!苯嚷碇牧?。
張興見此汗滴落在桌上,他用手胡亂抹了抹。“我真不知道王童是怎么搭上的楊青。那次談話后都是王童和楊軍約的我,我只是按照王童的話去做。噢對了,8月初有一段時間晚上22點以后,我和楊軍都跟著王童去那個活動室做些點煙倒水打雜的活計,有時候我們還做些放哨的事兒?!?p> 葉悠看了一眼張興,低頭想著之前的調(diào)查,那個活動室晚間22時以后經(jīng)常開設(shè)賭博局,只是沒想到他們?nèi)齻€人從8月初就開始了接觸死者,并且還幫死者做事。
“晚上22點以后?騙誰呢?你家長不管嗎?”江奕說完看了一眼張興的父親,他父親臉上的錯愕還沒來得及收回。
張興哭著看了一眼父親?!鞍?,對不起。那個時候我騙我爸說是去王童家補習(xí)功課,我爸就信了。因為王童成績比我好,他每次都能考年級前十名?!?p> “你說你們晚上去楊青開的賭場幫忙是王童牽的頭?”江奕盯著張興問。
“是的,是他帶我們?nèi)サ?,我們?nèi)サ臅r候他已經(jīng)跟楊青很熟了。而且還是他幫助我向楊青為我爸求的情?!睆埮d面色平靜眼光清澈地說。
看樣子張興沒有撒謊,若真是如此,這個王童隱藏的夠深。什么樣的孩子能一邊考著全年級前十,一邊計劃著殺人,而且這個計劃時間應(yīng)該不短了。這份毅力、耐心、果斷和狠厲讓葉悠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你還記得你是8月幾號開始在賭場幫忙的嗎?”江奕問。
“好像是8月6號,對,就是6號,那天是個周日我父親回來的晚,我出去時只來得及匆匆打個招呼?!睆埮d肯定地說。
“你們?yōu)橘€場幫忙到什么時候?你還記得其間王童有什么特別舉動嗎?或者說是他與楊青之間有什么特別的互動嗎?”江奕平靜地問。
“我們一直干到8月30日,后來快開學(xué)就沒在干了。我在賭場很忙,沒注意到什么特別的?!睆埮d想了一會兒,突然提高聲音說:“有一次,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王童,他身上掉下來了一個東西,棕色的大概這么長,他當(dāng)時很不高興,我也沒敢問。”
“是不是這個樣子的?”江奕從材料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張興。
“對、對,就是這個?!睆埮d有些激動地說。
葉悠好奇地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是雪茄,她回想起之前江奕給她的材料,死者楊青煙癮很大,尤其喜歡抽雪茄,這種雪茄的牌子葉悠并不認(rèn)識,但據(jù)材料寫應(yīng)該是國外很知明的品牌而且價值不菲。那么問題來了,王童是怎么得到這么名貴的雪茄的呢?難道這起案件的背后還有什么人不成?葉悠揉揉眉心覺得很是頭疼。
“這是雪茄,你知道王童是從哪里得到的嗎?”江奕問。
張興搖搖頭:“我和王童都不會抽煙,只有楊軍會抽煙,我以前從沒見過王童拿雪茄?!?p> 江奕搓了搓食指,快速在腦海里搜索王童的相關(guān)情況,沉默一會兒,他眼睛一亮對著葉悠了然地一笑,葉悠有些傻眼,她竟從江奕的笑中看出了幾分明媚的味道。江奕旋即低下頭快速從材料中找出一份王童同班學(xué)生的名單,右手食指在一個名字上輕輕敲了敲。葉悠伸長脖子看著那個名字許浩然,她拼命擠著腦汁也沒想出來關(guān)于這個人的任何信息,她拍拍快要被擠干的腦袋,索性不再想了,決心做個只會記錄的工具人,漠然地看著張興。張興見葉悠直鉤鉤地盯著自己,又聯(lián)想起葉悠之前說的看見死尸會動的話,瞬間汗毛倒立,連忙向一旁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