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瘋狂
他們?nèi)贾莸哪康乃宄?p> 高齊眼見周倉沉默，暗自點頭，說道：“我知周將軍與張角、張寶之流不同。
入黃巾是想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然張角、張寶打著義軍大旗，行的卻是滿足一己私欲之事。
將軍不愿同流合污，這才落草為寇，是也不是？”
周倉心底一顫，瞪大眼睛看向高齊。
高齊點頭道：“將軍出身黃巾尚有是非曲直之念，高齊身為世家子弟，受圣人教誨，如何不知？”
周倉滿面羞慚。
是啊，流民中有無辜的，也有為害作亂的。
當(dāng)官之人，豈不也是如此？
高齊眼見周倉羞愧，收戟下馬，扶起他：“將軍若不信，可隨我往陽都去看。
若有誆騙，我愿授首就戮！
果如高齊所言，還請將軍留下，助我匡扶社稷，以救黎民！”
周倉大為震動：“此言當(dāng)真？”
高齊笑道：“將軍如今為我所俘，便是用強綁回也無不可。
本縣誠心求賢，將軍不必猜疑！”
周倉神色變化，思忖片刻，欠身道：“果如大人所言，某愿棄惡從善，追隨大人！”
高齊大喜過望：“既如此，還請將軍喝止身后流民，隨我前往陽都一鑒真?zhèn)?。?p> “好！”
周倉起身，撿了長刀，策馬返回，放聲大叫：“臥牛山的弟兄們住手！”
高齊也放聲呼喊：“高寵，停手！”
高寵不情不愿，收槍而回。
眾多山匪瞧見周倉回來，紛紛大呼：“大哥回來了！”
“是大哥！”
“大哥，你跟那狗官說什么呢？”
周倉便將其中曲折一一說了。
哪知有人搖頭說道：“大哥，那狗官定是見了咱們?nèi)硕?，想以此計騙我等進城伏殺！”
“就是，這是緩兵之計！”
“大哥，陽都縣就那么點人，他們不是我們對手！”
“切莫上當(dāng)！”
“……”
這下，周倉又猶豫起來。
自己上當(dāng)了？
片刻后，他咬牙怒罵道：“差點上了這狗官的當(dāng)了，兄弟們，殺往陽都！”
周倉領(lǐng)著眾多山匪逼迫而來。
高齊自然瞧出勢頭不對，馬上高呼：“周將軍，這是何意？”
周倉放聲大呼：“狗官，某差點中了你奸計！”
山匪紛紛叫囂：“狗官奸詐，該殺！”
“想騙我等入陽都伏殺，沒門！”
“狗官為虎作倀，死有余辜！”
“……”
“這個周倉，卻是個沒腦子的！”
高齊眉頭緊鎖，已然明白其中原委。
一旁高寵早已怒火沖天：“主公，這廝不識好歹，讓俺上前一槍戳死算了！”
高齊沒有回應(yīng)，而是看向周倉，咬牙喝道：“周將軍，本縣敬你是條漢子，放你歸去，不想你卻出爾反爾！”
周倉心有慚愧，搖頭道：“高大人，恕某不能隨你同往陽都了！
某不能枉顧眾兄弟的性命。”
高齊恨得牙癢癢。
這個蠢貨！
他算是深切體會到了黃巾起義為何會失敗了。
如周倉這樣，黃巾起義的渠帥多是百姓、市井底層擔(dān)任。
這些人沒受過多高的教育不說，素質(zhì)、智商都不高。
關(guān)鍵還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與朱儁、盧植、皇甫嵩、曹操這些世家出身的統(tǒng)帥相比，他們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高齊冷哼：“周倉，莫非你真的以為本縣這不過是緩兵之計？”
周倉不愿再與高齊爭辯，只是挺刀大喊：“殺了你這狗官，一切真?zhèn)巫灾?！?p> 高齊點頭：“好，本縣給你機會你不愿抓住，那就刀兵上分生死吧！
反正爾等也是亂匪！
高寵，黑臉的留給我，其余的，準(zhǔn)你放開手腳，殺賊！”
高寵早已按捺不住，放聲大吼：“黑炭團，你完了！”
說著，高寵催開寶馬，繞開周倉，嘩啦啦只身沖向亂匪群。
高齊也把手一招：“殺賊！”
隨從三百余人盡數(shù)殺回，氣勢逼人。
周倉心驚肉跳。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他只得硬著頭皮策馬沖殺。
一千多人對三百多人，怎么不能贏了？
然而，周倉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千多人是災(zāi)民、流民。
而高齊的三百人中有一百來人是高家的陷陣死士。
其余兩百來人也是賊曹、青壯篩選而來。
戰(zhàn)斗力不可同等而語。
先是高寵一騎當(dāng)先沖進匪群，鏨金槍左挑右戳，前刺后撥，如入無人之境。
只是一個沖殺就有七八個人被他挑死！
周倉惱怒不已，策馬想要襲殺高寵，卻被高寵掄起鏨金槍，一記橫掃千軍，迫退向后。
不等他再次向上，高齊策馬提戟而來。
“周倉，本縣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如今你自求死路，怪不得我了！”
周倉又羞又怒：“黃口孺子，休要多言，看某殺你！”
他心存僥幸。
只要殺了高齊，陽都自亂！
且自己先前之所以會敗給高齊，全是因為對方騎馬，而自己落地。
這般想著，周倉馬上揮舞長刀，照著高齊砍來。
“不識抬舉！”
高齊已然怒從心起，兩手握戟，也使出一記橫掃千軍，與周倉長刀撞在一起。
“叮！”
刀、戟相擊之后各自震開。
周倉只覺虎口發(fā)顫，心底驚疑：“狗官這般年少，卻如此大力！”
高齊咧嘴獰笑：“怎么，想欺本縣年少力弱？”
說著，他舞動長戟，如一抹銀光砸向周倉。
周倉咬牙，舉刀相迎。
“叮！”
又是一聲脆響。
這次卻是周倉被高齊一戟砸豁刀刃，順勢壓下。
周倉躲閃不及，被高齊合著長刀砸在肩膀。
“?。 ?p> 周倉摻呼，卻是高齊順著砸下的長戟回勾，再次傷了他肩膀！
“不長記性！”
高齊冷笑，一夾馬腹，馬匹奮力向前一撞。
他則趁勢伸手抓向周倉胸口衣襟，順勢一扯：“滾下去！”
可憐周倉堂堂渠帥，竟然栽在一個少年身上！
不等高齊回馬殺向周倉，早有幾名山匪躍馬上前，大呼道：“狗官休要逞狂，看我殺你！”
高齊瞇眼冷笑，舍了周倉，長戟一甩，架開五六人的攻擊。
這招是學(xué)自李存孝殺管承四牙將所用。
苦練兩三個月，小有所成。
對上這伙流民亂匪，效果出奇地好。
接著他舍了韁繩不管，兩手挺戟，左邊一擺，迫退逼上來的兩名山匪。
長戟順著左下再向前掄了一個大圓，徑直砸在對面的山匪頭頂。
這山匪連反應(yīng)都沒有，直挺挺摔落馬下。
鮮血迸射近一丈，潑了旁邊一人滿臉。
高齊趁勢一戟，直接搠倒。
右邊兩人瞧見高齊兇狠，已然膽寒，躊躇后退。
高齊殺得性起，雙手改單手，抖了個槍花，斜劈向其中一人。
戟身沉重，高齊力大。
二者疊加，直將那人劈得少了半個腦袋！
剩下一人再不敢直面高齊，拍馬而逃！
只是他還沒跑多遠(yuǎn)，就被沖上來的陷陣死士砍倒。
三百多訓(xùn)練有素的陷陣軍、賊曹、自衛(wèi)軍，對上千余人的亂匪，直接碾壓！
高齊這才轉(zhuǎn)臉看向驚駭欲絕的周倉，冷笑道：“逆賊，你現(xiàn)在又怎么說？”
周倉后悔了。
他瞥眼瞧見高齊帶的三百多人以無敵之姿碾壓自己帶來的山賊時，后悔不迭。
三百多人，個個身手矯健，顯然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悍卒。
“怎么會這樣！”
周倉不甘怒吼。
高齊冷笑：“本縣給你機會，你沒抓住，怨不得旁人！”
周倉滿臉懊悔，咬牙問道：“大人，先前您所說……”
高齊搖頭：“本縣坦誠相待，你卻出爾反爾。
幾個沒見識的人一攛火，你就要殺我。
今日我饒你，明日你不知又會聽誰的言語背后捅我一刀。
這樣的人，我不敢用！”
周倉追悔莫及，目眥盡裂，怒吼道：“爾等匹夫，誤我性命！”
高齊冷哼：“自己沒主見，休怪他人！
下輩子投個好胎！”
話音剛落，他一戟刺死周倉，而后挑起大呼：“賊首已誅，不想死的放下兵器，跪降！
不愿者，殺！”
正狼狽抵擋的山匪們紛紛回頭，都瞧見了死不瞑目的周倉，駭然失聲：“大，大哥……”
“周渠帥死了……”
“他竟然殺了周渠帥！”
“……”
顯然，周倉的死瞬間瓦解了這些人的士氣。
除了一百多人還在頑強抵抗外，剩下活著的六七百人紛紛丟了手中武器，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高齊目露寒光，沉聲說道：“不降，那就死！”
高寵得令，帶著三百多人圍剿剩下的人。
高齊這才把周倉尸體放下，瞇眼看著高寵收割。
殺周倉，他不后悔。
不是因為周倉武力不高，而是因為周倉沒有主見。
要知道，亂世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
沒有主見，卻又有幾分武藝。
聽了幾個不著調(diào)的人的話，就會冒然生事。
若再遇到一兩個心懷鬼胎的謀士出些“餿”點子，指不定出什么大亂子。
呂布就是個典型，自己沒腦子，幾乎成了陳宮的傀儡。
就是他信了陳宮的話，反反復(fù)復(fù)，禍亂徐州。
張繡也是，空有武藝，卻信了賈詡出的毒計差點弄死了曹操。
高齊不想留隱患。
亂世想要安身立命，心不狠，不足以成事！
而他的心狠，也著實震懾住了這些山匪。
已經(jīng)跪降的親眼看著高齊從周倉身上拔出長戟，紛紛低頭。
還在抵抗的，也被高寵帶人盡數(shù)殺死。
大戰(zhàn)很快結(jié)束。
高寵帶人清理戰(zhàn)場，焚燒、掩埋尸體。
高齊則對聚攏在一塊的俘虜說道：“本縣知道你們是難民受災(zāi)才落草為寇。
所以讓周倉先去陽都一觀，然后決定去留。
可你們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本縣想要坑害你們……
如今你們瞧見了，不用計謀，本縣照樣不損一人就能打敗你們！”
山賊們瑟瑟發(fā)抖。
高齊又道：“如周倉一樣，本縣也可以給你們一次機會。
愿意留下來做兵卒、或落到陽都戶籍的，到左邊。
不愿去的，自行離去，我不攔你。
但有一點，一旦決定，不許再生異心。
否則，結(jié)果如周倉一樣！”
這群人本就是無奈才成的山匪。
乍聽高齊如此說，紛紛響應(yīng)：“我等愿隨大人往陽都！”
“好！”
高齊也不含糊，點頭道，“既然如此，誰告訴我你們?yōu)楹纬霈F(xiàn)在這里？
除了周倉，你們身后還有何人？”
山匪彼此對視。
片刻后，一人起身，恭敬說道：“大人，周渠……周倉是要帶我們攻打陽都，為城陽王后嗣報仇?！?p> “哦？”
高齊招手，“你過來，本縣有話問你！
答得好，可獲賞！”
“是，大人！”
于是高齊將這人拉到一邊，單獨問話。
按照這人所說，周倉要打陽都，說是為城陽王報仇，實際上卻是受了齊王劉承的邀請，共舉大事。
齊王糾集了五千余人，會攻下東莞，然后揭竿而起。
可舉大事需要糧草、金錢。
僅靠齊王的糧草肯定無法招募足夠多的兵卒。
所以他們就以“為城陽王復(fù)仇”的名義跨州來打陽都。
二人以黃絹歃血為盟，共圖大事。
這才有的周倉帶著伏牛山匪寇盡出一事。
明白前因后果，高齊冷笑：“你們造反，卻想拿本縣開刀！”
這周倉，死得不冤！
“周倉與齊王勾結(jié)的證據(jù)呢？”
高齊喝問。
“被周……倉貼身保管！”
高齊轉(zhuǎn)身去周倉身上翻索，果然發(fā)現(xiàn)揉作一團的黃絹。
上面寫著血字：
今主上昏庸，任用亂臣。禍亂朝綱，荼毒百姓。
仰愧于天，俯愧于地，中愧于劉氏宗親。
劉氏嫡親劉承，愿挽天傾，愿救黎民。
今與河?xùn)|周元福結(jié)盟，共舉大事。
下面寫著齊王劉承，河?xùn)|周倉之名。
看著盟書，高齊咧嘴看向北方：“瞌睡枕頭送的真及時。
有了這黃絹，我才好大展身手！”
得了黃絹，高齊心底有了計較。
他起身上馬，下令：“高寵，先將這些人交給奉孝統(tǒng)一調(diào)撥。
而后你帶人前往城陽，運糧往東莞而去。
沿途但遇匪寇，許你隨意廝殺！
獨不許少了一袋糧食！”
高寵興奮大叫：“是！”
遂帶人離去。
高齊縱馬返回陽都縣衙。
見了福安，他直接吩咐：“安叔，你去協(xié)助奉孝安排新接納的幾百流民。
安置妥當(dāng)以后，你代奉孝督工挖渠，讓他回來議事！”
福安領(lǐng)命退去。
高齊又吩咐門外候命的小史：“去將太史慈尋來！”
“是！”
兩人走后，高齊開始盤算，誰守城，誰去討賊平叛。
“郭嘉是帶走出謀劃策，還是留守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