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失散
“那個通訊器已經(jīng)響了很多次了吧？不接嗎？”距離皇宮大宮酒店僅數(shù)公里的埼玉酒店中，一位老人很不客氣地躺在本該屬于阿諾的床上，懶洋洋地問道。
“不需要，通訊器里都有竊聽器，阿諾會把有用的信息交給我?！背幾谵k公桌前，目不轉睛地看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老人面露不屑道：“竊聽自己的同伴，這等手段，也只有你們?nèi)祟惒拍苁钩霭?？”但楚軒并沒有搭理他。
“可以幫老夫……算了，老夫自己來，”老人說著，麻利地起身，邊為自己沏茶，邊嘟囔著，“如今的后生啊，可是大不如前嘍?！?p> 他光禿禿的腦袋向后扭動了接近180°，打量著楚軒：“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幾千年來，除了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名震一時的家伙，老夫從未遇到過能無視老夫請求的人類。便是僧日文，都不曾做到這一點?！?p>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背庮^也不抬地回道，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好奇與在意。
老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都套走老夫那么多情報了，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老夫都快被你榨干了，你就不能隨便說點什么嗎？”
楚軒依然沒什么反應，冷淡地說道：“只要你告訴我咒怨的弱點，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說，都可以告訴你。”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語氣中還是無可奈何的：“包括你們的幕后之人嗎？給你們‘任務’的那個人，他的情報也能說嗎？”
“可以，”楚軒并不在意老人的試探，“但透露相關情報是有代價的，你要給出額外的補償?！?p> “咒怨啊……”老人沒再去理會桌上沏好的茶水，有些頭疼地坐回床上，“一個個的，都對那家伙感興趣呢……”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來你可能不信，至少葦原中國之中，怕是沒人知道它的弱點。就算有，也是在高天原。那幫家伙高高在上，連老夫都接觸不到，就憑你……嘖嘖。”
他故意略帶輕蔑地搖頭咂嘴：“你這后生確實聰明，老夫甘拜下風。但你的實力，莫說老夫，便是老夫麾下隨便一只百余年修為的妖怪，都能要了你的命?！?p> 說著說著，他就傲氣地揚起下巴：“能遇到老夫，你應當心懷感激。只要待在老夫身邊，這葦原中國，億兆生靈，都不會傷你分毫。高天原老夫配不上，但在這個世界，任誰來了，都要給老夫幾分薄面?！?p> “那多謝了?！背幍囊暰€早已回到電腦屏幕上，毫無誠意地回復。
“睡了！”看對方這個樣子，老人立刻泄氣，有些賭氣地往床上一躺。房間中的燈瞬間全部自動熄滅，只剩下辦公桌上筆記本屏幕散發(fā)出的幽光，將那年輕人類的臉，映出幾分可怖與驚悚。
若不是最為依仗的號稱世間最強的催眠莫名失效，他早就把這人類里里外外吃光抹凈，讓他一絲秘密都保留不住了。
若不是他也對咒怨有那么點興趣，又察覺到這個人類與其同伴的不凡之處，意識到他們很可能會成為破局的關鍵，徹底打破15年來的僵持局面，他又豈會屈尊與區(qū)區(qū)人類虛與委蛇？
若不是……
空有傲立巔峰的實力與勢力，卻偏偏因有所求而自縛手腳。心中再如何百轉千折，也拿對方毫無辦法。那個人類，見面當晚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隨后不僅有恃無恐，還趁自己沒反應過來，一心想要摸清對方的底細，一通胡說八道之下，反而套走了自己不少情報。
滑瓢懊惱地拽了拽被子，翻過身去，閉上眼睛，不再看那個討厭鬼。
‘但終究還是老夫搶占了先機?！硨χ莻€人類，滑瓢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
十五名輪回者租了四輛車，浩浩蕩蕩抵達原瀨京子住所的樓下。
“我們?nèi)齻€上去，你們在樓下等著，”徐彬看幾個新人有些不安，就安撫道，“附近人來人往的，咒怨出現(xiàn)在人群中的可能性很低。要出現(xiàn)，也是我們這邊?！?p> 也不管這么安撫有沒有用，他想了想，取出一把手槍，隨手拋給銘煙薇：“會用槍也不早點說。就15發(fā)子彈，你要愿意的話，可以直接給自己一槍，我也管不著。”
說完，也不理會其他資深者疑惑的目光，招呼著鄭吒和詹蘭，向樓道走去。
徐彬用萬能鑰匙打開大門，大咧咧地走進空無一人的原瀨宅。他們知道，原瀨京子并不在家中，此刻正在與大國圭介見面，兩人也是鬼宅攝制組唯二的幸存者。
至于對方休息日不在家的原因，也非常簡單：就在昨晚，佐伯俊雄當著她的面，殺害了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原瀨亞紀。
與電影不同的是，在詹蘭的掃描中，京子顯懷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從車禍至今，僅僅一天一夜的時間，她的肚子就像是懷胎四個月一般。按照這個速度，只怕用不了一周，她就會提前誕下試圖借胎重生的咒怨。
到那時，咒怨會發(fā)生什么變化，誰都不敢說。但總不會是真的變成人畜無害的嬰兒。
“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卑盐輧?nèi)逛了一遍，三人在客廳匯合。除了與初秋時節(jié)并不相符的陰冷之外，房間內(nèi)沒有任何異常。
“試著驅(qū)散這些陰寒呢？”詹蘭提議。徐彬想了想，點頭同意。
一股圣光從他全身散發(fā)出來，陰寒三人感到房中特有的陰冷瞬間消退了，果然是咒怨留下的痕跡。
他釋放著圣光重新將房屋走了一遍，直到整個住宅都恢復正常，才滿意地收手。
三人向屋外走去，鄭吒問道：“這里確認沒問題了，接下來去哪？咒怨的家，還是去找原瀨京子？”
徐彬聳肩：“先去鬼屋吧，先易后難。如果同樣沒異常，就直接毀掉那棟房子，讓咒怨流浪。”
詹蘭贊同地點頭：“說不定那棟房子就是咒怨復活的關鍵呢，先毀掉房子再殺死咒怨，就是消滅它的關鍵?！?p> 徐彬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覺得會這么簡單。不過這是一個排除錯誤選項的好機會：如果房子是咒怨復活的關鍵，那主神不會讓我們輕松毀掉它。反之，如果我們很隨意就炸掉了房子，就說明，它并非咒怨的弱點?！?p> “不管怎么樣，都要去試一試?！弊叱鰳堑?，鄭吒就朝不遠處等待的同伴聳了聳肩，表示沒什么收獲。
就在此時，一股陰寒突然襲來，所有人均是一震，新人們還沒反應過來，資深者們已經(jīng)紛紛掏出武器戒備。
陰寒之中，他們發(fā)現(xiàn)周圍的光線正在迅速變暗，不多時，他們身處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如同深夜路燈暗淡的小巷子一般。
鄭吒三人迅速向大部隊靠攏，走出一段距離后，強烈的不安感襲來，徐彬下意識向一旁躲閃，同時身上釋放出強烈的圣光。
圣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一條慘白的胳膊，燃著金色的火焰，穿過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小心！”遠處的零點突然大喊。正準備進一步反擊的徐彬，還沒反應過來，躲閃中受慣性影響，還在向一側傾斜的身體，就撞進了視線死角中憑空出現(xiàn)的木門之中。
徐彬的雙眼瞬間茫然一片，無法借力的身體在空中使勁扭動，在大半個身體都掉進木門的情況下，借助腰腹的力量，竟硬生生停住了身形。但就在他即將反向起身，脫離木門的瞬間，木門竟自己動了起來，直接將他整個人包了進去！
晚到了一步的鄭吒，只能眼睜睜看著徐彬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憤怒地一拳將已經(jīng)被燒得七七八八的女鬼徹底打散。
“小心偷襲！”停下身形后，他立刻向詹蘭靠近，同時高呼讓其他人過來。
眾人立刻向他跑去，幾名資深者都很謹慎地小步快走，但新人們被嚇壞了，悶著頭不管不顧地跑起來。只有銘煙薇，不急不緩地走在隊伍最后面。不知不覺間，短短三十米的距離，隊伍硬是跑成了鄭吒與詹蘭、眾多新人、張杰等資深者和趙櫻空、最后面的銘煙薇一共四段。
鄭吒剛剛察覺出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出聲，兩只慘白的手就憑空出現(xiàn)，搭在了新人群中蔡小青的肩膀上，讓后者瞬間僵硬，動彈不得。
資深者們神色一凜，舉槍就要瞄準。但此刻新人們早已亂作一團，尖叫著四處躲閃，竟然撞在一起，頓時東倒西歪，讓不遠處的資深者們難以瞄準。
此刻趙櫻空早已搶先沖上前，但沖到一半便反應過來，沒有徐彬的圣光，自己的匕首根本傷不到咒怨。此刻也來不及從搶中退靈類子彈。她只得改變目標，不再去理會那個出現(xiàn)在新人面前的女鬼，而是左一拳右一腳，將阻擋了射擊路徑的新人們?nèi)即虻揭贿叀?p> 就在趙櫻空努力維持“秩序”、資深者們不斷調(diào)整位置尋找合適的射擊點時，新人趙國偉已經(jīng)怒吼著撞向蔡小青，竟直接將對方撞飛出去一米多遠。他自己則失去平衡，一頭栽進了女鬼的懷中，整個人從頭到身體，都徑直穿過了女鬼的身體。
女鬼沒去管擺脫控制的蔡小青，而是筆直地站在那里，趁趙國偉穿過自己身體的時候，蒼白的手掌，透過對方的胸膛，抓向了對方的心臟……
擺脫控制的蔡小青倒在地上，受寒氣影響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穿過女鬼的趙國偉摔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
但沒人去關注他，此刻的新人，要么已然跑遠，要么被趙櫻空打翻在地。小刺客已經(jīng)欺身來到女鬼身旁，掏出手槍，近距離對著女鬼的頭部連開數(shù)槍。
女鬼的腦袋立刻被打爛，但身體依然矗立原地，不僅如此，她甚至向趙櫻空伸出雙手，試圖捕獲對方。
趙櫻空的雙眼一片茫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躲過女鬼的雙手，敏捷地向后閃身。
與此同時，將將趕到的鄭吒，揮動著右手，一拳將女鬼打得粉碎。
資深者們終于完成了匯合，顧不上去管其他新人，一人一個方向，警戒著四周。俯身查看趙國偉情況的零點起身搖頭：“死了?！?p> 鄭吒咬著下嘴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霸王的驚呼：“那個什么薇呢？！”
眾人立刻看去，場上哪里還有銘煙薇的身影？
“*！”憋屈至極的鄭吒憤怒地大吼一聲。
“佛經(jīng)！快把佛經(jīng)拿出來?。。?！”一旁早已嚇破了膽的逡眾丁似乎被這一聲怒吼喚醒了神志，聲嘶力竭地吼道。
鄭吒聞言，立刻將佛經(jīng)取出來。似乎是與周圍不正常地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感應，佛經(jīng)竟散發(fā)出濃郁的金色光芒。
這股光芒越來越強烈，不僅照在輪回者的身上，逐漸驅(qū)散了他們身體內(nèi)的寒氣，也照在環(huán)境中，讓環(huán)境的亮度越來越高。
隨著光芒的增長，陰暗的環(huán)境被逐漸驅(qū)散了。雖然這股光芒和徐彬的圣光顏色很像，但鄭吒能感覺到，二者是截然不同的能量。
暗淡與陰寒徹底消失了，佛經(jīng)也自動恢復成了破舊無奇的模樣。眾人看著熟悉的環(huán)境，終于松了口氣。
恢復正常的蔡小青，看著不遠處的尸體，哀嚎著撲了上去。但此刻，沒有人有心思去安撫她。
“徐彬他們……會被扔到哪里??？”詹蘭擔心地問道。
“不知道，不過他的能力是最克制咒怨的，”鄭吒隱藏起自己的擔心，強笑著安撫其他人，“他確認情況后，應該會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們?！?p> 他看了眼早已魂不守舍的新人們，嘆了口氣：“先回酒店吧，畢竟死了人，被警察找到就很難解釋了?！?p> 眾人點頭，紛紛去攙扶或拖拽新人。張杰懶得做這種事情，就自己先去開車。
霸王想去拽蔡小青，對方卻死死摟住男友的尸體，不愿動彈。不耐煩的他，直接一手刀將這個新人砍暈，拽起來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向停在不遠處的車輛走去。
剛走出兩步，他的機械義眼中，前方上空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扇放倒的木門。
“小心，張杰！頭頂，快……”他還沒喊完，那扇門憑空而下，將沒聽清他喊的是什么，下意識扭頭的張杰罩了進去。
資深者們顧不得別的，立刻扔下新人重新聚集。這一次，新人們也膽寒地主動向他們靠攏。
所有人的臉色都異常難看，鄭吒再次取出佛經(jīng)，但佛經(jīng)卻沒有任何反應。
先后失蹤三人，他們卻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對方藏在哪里都不知道。這種無力感和憋屈感，即便是面對異形之母，都不曾有過。
霸王的語氣也很沉重：“現(xiàn)在怎么辦？總不能一直這樣吧？餓都餓死了。”
鄭吒死死咬著牙，憤恨地說道：“實在不行，就直接用靈類子彈掃射附近，不管什么東西，哪怕是人，都打爛了再說?！?p> 霸王點頭，直接一手一把自動步槍，正要開槍，周圍的光線突然一閃，整個環(huán)境猶如一面破碎的鏡子，瞬間無聲地炸裂成無數(shù)還映照著破碎前畫面的碎塊。
漫天碎片之外，一位婀娜多姿的性感女人，以扇面遮臉，露出一雙丹鳳美眸，好奇地打量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