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拓展業(yè)務(wù)
“這……”
坐在周實對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錯愕。
“掌柜的，這吹的是什么風(fēng)啊？”老趙率先開口問道。
“有什么問題可以講出來?！敝軐嵉ǖ鼗卮?。
“我們豐德樓再怎么著，也是江都名樓??！要我做菜給那些力巴吃？”陳大有吹胡子瞪眼地說，“我不干！這要是傳出去，不是砸我們的招牌嗎？”
“是啊，掌柜的?！崩馅w也附和道，“咱們豐德樓的祖上可是從京城起來的，當(dāng)年甚至還上過皇上的餐桌，就是靠著這名頭才能在江都立足。這要是變成跑碼頭的食堂，會讓別人看笑話啊！”
周實面無表情地掃視眾人，他早有心里準(zhǔn)備，知道自己的主意必定遭到他們反對。
“債主堵門，這還不夠他們笑話的？”他冷冷地說道，“老趙，你應(yīng)該最清楚豐德樓賬上是個什么情況。按照我們現(xiàn)在這么做生意，什么時候能還上欠款？”
老趙把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陳大有扯著嗓子說道：“那以后豐德樓里都是光著膀子，一身汗味兒的力巴喝酒劃拳，誰還來咱們這兒吃飯？這生意怎么做？”
“不用他們過來，是我們把飯菜做好，給他們送去?！?p> “啊？吃我們的東西，還要我們給人家送過去？”陳大有把腿盤起來，把身體別過去，說道，“哪有這規(guī)矩？我們這兒是酒樓，不是哪個工頭包下的食堂！”
周實反擊道：“你一嘴一個規(guī)矩規(guī)矩，我問問你，什么是規(guī)，什么是矩？”
“這……”
“規(guī)畫圓，矩畫方，規(guī)矩也不過是工具?！敝軐嵳f道，“當(dāng)年，咱們豐德樓的開山東家就是被京城的規(guī)矩排擠出來，流落到江都開店的?？墒蔷┏悄菐吞焯彀选?guī)矩’掛嘴上的，誰能想到豐德樓在江都能站穩(wěn)腳跟，打下一片江山？”
陳大有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被掌柜這么一說，心里也覺得有道理。
“咳咳，陳師傅，掌柜的，消消氣?！卑①F這才開口，“要我說，來的都是客，做誰的生意不是做？不過陳師傅的手藝雖然沒話說，但那些跑船的伙計吃過什么好東西？咱們出的菜未必合他們口味啊?！?p> “就是嘛！”陳大有就坡下驢。
周實明白，阿貴看似站在陳師傅一邊，但其實是在給掌柜遞話頭。于是他接下去說道：
“阿貴說的在理，所以我打算從外頭再雇個師傅，專門負責(zé)供應(yīng)碼頭的伙食。這個師傅不需要有多大本事，手腳利落，揮得動大勺就行?！?p> “那這后廚誰說了算？”陳大有質(zhì)問道。
不用掌柜開口，阿貴連忙接上：“當(dāng)然是您陳師傅了。那外頭找的廚子哪有您懂行，以后恐怕還得勞您調(diào)教呢。是吧，掌柜？”
周實點點頭，心說這阿貴實在是太過聰明了。
“不錯，有陳師傅在后廚看著，我也放心。您的意見呢，陳師傅？”
陳大有一聳肩，道：“我當(dāng)然聽掌柜的。不過要是新來的毛手毛腳，耽誤了事兒，您可別怪罪我?！?p> “得，那就先這么定了。阿貴，你明天就出去找人，最好能找他五六個來，也讓我們有個選擇?！?p> 阿貴答應(yīng)下來，趙勤豐又說話了。
“呃，掌柜的，您這一雇又是兩個人，等他們上了灶，那每天采買的食材又要翻上好幾倍，這……這得花多少錢??？”
“再多的錢也得花，這是我們豐德樓翻身的大好機會，不容錯過?！?p> “但是……這萬一要出了什么差錯，那撒出去的錢不都打水漂了？咱們豐德樓一直講究謹慎經(jīng)營，這一下子把規(guī)模擴大那么多，是不是太……”
“你都說是萬一了！我們謹慎經(jīng)營的結(jié)果你不是沒看到，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要了我們的命。要不下回債主上門的時候，你來應(yīng)付？”
趙勤豐不敢言語了。
“老趙說得也有道理，豐德樓經(jīng)不起更大的打擊了。但這不是我們故步自封的理由！這次擴大經(jīng)營，我們一定要把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做透。阿貴，就從選人的把關(guān)開始。”
“我明白，掌柜的?！?p> “還有問題嗎？”
周實環(huán)顧四周，見阿貴鎮(zhèn)靜從容，陳師傅一臉無所謂，趙勤豐則低著頭，嘴里念念有詞。
“那就這么定了。諸位，能不能救豐德樓于水火，就看這一次了?！?p> 周實交代完，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去休息。
他拿了塊抹布收拾了一下柜臺，準(zhǔn)備回去找莫老“補補課”。
他畢竟剛剛步入陰門，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xué)習(xí)。之前在張家、在怡春苑兩次遇險的經(jīng)歷讓他知道，這個行業(yè)危機四伏，必須從各方面充實自己的實力。
“呼——萬事開頭難，至少把調(diào)子定下來了?！?p> 在離開前堂時，周實又悲觀地想到：萬一這還不算開頭呢？
……
是夜，一支隊伍從北邊出城，直奔郊外。
這一伙大約有二十來人，除了領(lǐng)頭的外都穿著衙役的衣服，打著衙門的燈籠。
他們拉著四輛蒙著白布的平板車，跟在一個衣著破舊、扛著一把鐵鏟的男子身后。
出城后走了大約半個鐘頭，隊伍停了下來。
領(lǐng)頭的男子扛著和他一樣高的鐵鏟，在周圍晃了一圈，跺了跺腳，說：
“就這兒了?！?p> 鐵鏟落到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用鐵鏟的鏟沿在地上畫了一個圖案，拿起掛在身上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又噴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詞。
然后，他又取出三根香插在地上，依次點燃。
“喂，怎么還不動手？讓我們擱這干等著？”一個衙役不滿地說。
男子不慌不忙地說：“不按規(guī)矩了，一會兒要起了變化，我可護不住你們?！?p> 那衙役嘟囔了兩聲，不說話了。
三根香同時燒完，沒有異常。
男子喝道：“把燈籠都熄了！”
一瞬間，周圍重歸黑暗。
男子將巨大的鐵鏟高高舉起，胸中憋了一口氣，猛地向地上砸去！
一旁的衙役們見狀，條件反射地畏縮了一下，但想象中的巨響并沒有傳來，那鐵鏟就像滑進水里一樣，輕松插在土壤中，沒進去一半。
男子以拳擊掌，再抓住鏟把，一彎腰，一使勁，一塊巨大的土壤就被他掀了起來！
眾人發(fā)出一聲驚呼，且不說這需要多大的力氣，那鐵鏟雖然大，也不可能完整地掀起這么大一塊土?。?p> 只幾下工夫，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坑就被男子挖了出來。
“好，把人抬過來吧?！?p> 衙役們把板車拉到巨坑邊上，將上頭的白布掀開，露出堆疊在車上的尸體！
男子將鏟子插在地上，吆喝道：
“落葉歸根，見者有喜——”
說罷，他踩著鏟子，一縱身，就跳到了地面上。
“先生，你那鏟子不要了？”見識了他的本事后，那幫衙役明顯客氣了許多。
“先下尸，再拔鏟，這也是規(guī)矩。你們忙，我去抽口煙?！?p> 衙役們以兩人為一組，一個抓胳膊，一個抓腿，將尸體“蕩”進坑中，盡量讓尸體整齊排列，不要有擠壓。
“來，一、二、三……”
一個衙役顯然是累了，手沒抓穩(wěn)，讓尸體的胳膊從手中滑落。
“哎呦，抱歉……”
他以為尸體的上半身會砸在地上，但是并沒有。
因為尸體的手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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