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天糊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長這么大,別人問他要什么的都有,唯獨就沒有人問過他要錢的。
這回美女直接用行動回答他,只見她拉開蛇皮大袋子,從里面抓出一捆錢來,直接砸到天糊的身上,說:“要錢嗎?給你錢!”
天糊本能地躲開美女砸過來的錢,怒道:“你干什么砸人……”話到一半,他發(fā)現(xiàn)美女砸過來,被他躲開,掉在地上的,是一捆真錢,頓時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真有給錢的?天糊疑惑地看著那個美女,心想她為什么要平白無故地扔錢給他?
那個美女見天糊停下來望著她,以為是他嫌少,就又抓出一捆錢向他砸過了過來,說:“不夠嗎?再給你?!?p> 天糊微側(cè)轉(zhuǎn)身,再次避開美女砸過來的那捆錢,心想:不對勁,這個女的不對勁!非親非故,無仇無怨,哪有人這樣用錢砸人的。
雖然天糊很想把那些錢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可是他不知道這個美女到底在玩什么套路,如果一不小心上了她的套,那事情可大可小,一輩子毀了都有可能。
他再次看了那個美女一眼,長頭發(fā),鵝蛋臉,大鳳眼,記住了,下次見到她,躲遠(yuǎn)點,這是個要用錢砸人的狠人,惹不起。
他又望了望掉在地上的錢,使勁地吞了吞口水,告訴自己說:不是自己的物件,不能要。
狠心地轉(zhuǎn)過頭,邁開大腿,拎著外盒,扛著破自行車,接著往前奔跑。
那個美女見他跑了,追了上來,在后面大聲喊道:“你別跑啊,我給你錢啊!”
嗖嗖嗖——那錢從美女的手中,一捆捆地向天糊砸了過來,就好像她砸的不是錢,而是破鞋爛襪之類的物件。
瘋了!
這女的一定是瘋了!
想想就知道,能這樣狠命砸錢的,不是腦袋出問題了,就是所圖甚大。
要不然誰會這樣狠命地砸錢?
天糊嚇得大氣不喘,大步不停,拼了命地往前飛奔,要不是騰不出手來,他一定會摸摸他自己的腎還在不在?
那個美女砸了這么多的錢,說不是為了他的腎而來,他都不信。
七拐八彎,好一頓跑,天糊沖進(jìn)了墓道中。
周圍變得更黑暗了,陰冷的氣息更濃郁了。
身后那個美女的腳步聲聽不到了,估計是被他甩掉了。
還有一種可能,天糊不敢細(xì)想,就是連那個美女都不敢進(jìn)到這個墓道中來,自個兒退去了。
黑暗至極的墓道,在眼睛適應(yīng)之后,借著送餐服上發(fā)出的夜光,天糊勉強能看得清周圍的景象。
路還是那樣的路,沒有懸在半空,也沒有踩在水上,天糊卻走得膽戰(zhàn)心驚,精神緊崩。
聽說過太多墓中離奇的事件,看過書中太多墓中機關(guān)重重的危險,天糊害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被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臟物給奪取了生命,把自己報銷在墓中。
走過了一村又一寨,這個墓看起來很大,似乎在彰顯著墓主生前的顯赫。
天糊曾聽一個將死的老人告訴他,買個奢侈的包,不叫有錢;買輛豪華的超跑,不叫有錢;甚至飛機、郵輪、酒店,都不叫有錢……死后能夠擁有一座迷宮重重、三天三夜走不完的墓,那才叫有錢呢。
聽著掉光了牙齒的老人說著漏風(fēng)的話,天糊深以為然,認(rèn)為人就該死成這樣子。
后來,老人死了,草席一卷,用火一燒,天糊動搖了,老人的話,會不會是他老了,腦袋里的臆想?
墓道里的路,不長,很快就可以走到盡頭。
走起來,卻沒完沒了,走完了一段,還有一段。
轉(zhuǎn)得天糊的頭都要暈了。
他正想著停下來歇一下腳,黑暗中,有個人影,走路沒有一點兒聲音,朝著他慢慢地接近過來。
天糊緊張得躬起了腰身,隨時準(zhǔn)備,情況一有不對,就往后跑。
“誰?”對面的那道人影喊道。
“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天糊一跳,大聲的嚷嚷起來,兩腿發(fā)軟,想要跑,卻提不起腿來。
這時候,天糊的手里要是有個鍵盤,他就可以開始噴了:“傻瓜,只是問了一聲,有什么好怕的?
瞎嚷嚷什么?
身為一個大男人,膽子怎么這么小?
膽子這么小,還配叫男人嗎?”
“真害怕,不會跑???
就只會站在原地嚷嚷,又不是沒有長腿!”
天糊看了看自己,一手餐盒,一手單車,再來個鍵盤,得再長一只手才行。
對面的那個人影聽到天糊大聲嚷嚷起來,也跟著大聲嚷嚷起來,恐怖的叫聲在墓道中來回的撞,久久地回蕩,更增添了讓人害怕的氣氛。
“是人是鬼?吱一聲。”
對面的那個人影似乎有經(jīng)驗一些,啊完了緊接著問了一聲。
“是人,送餐的。你是人是鬼?”
天糊聽見對面發(fā)問,心里定了一些,也跟著問道。
“送餐的?
老頭子我看墓幾十年,從來沒見過有人到墳?zāi)估飦硭筒偷?,你是冤死的吧?p> 怎么?被系統(tǒng)氣著了,想不開,吐血而死,不甘心?”
天糊這才看清了,離著他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是個老人。
眉毛胡子都白了,頭頂上的頭發(fā)也沒了,只余下周圍一圈寥寥幾根,也全都白了。
“老爺子,你是看墓的?我沒死,我真的是來送餐的。”
知道對方是人,天糊放下心來。
剛才差點被他給嚇?biāo)馈?p> 人嚇人,嚇?biāo)廊恕?p> “好好好,沒死好。
送餐好啊,賺的錢多,就是累了點。
現(xiàn)在做什么不累啊,想賺錢就沒有不累的。
你這娃兒是剛死不久吧?
剛死的人都這樣,沒法子接受自己已經(jīng)死了,總是認(rèn)為自己還活著。
沒事,慢慢地,就習(xí)慣了。”
老人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啰里啰嗦的,可能是太久沒跟人說過話了。
“老爺子,我還要趕著去送餐,要不就超時了,就不陪你嘮嗑了。
等改天有時間,我再來陪你說說話?!?p> 天糊說著話,就要從老人的身邊走過去。
老人攔住了他,說:“送餐好啊。
人死了,就不用在乎時間了,千年,萬年,幾億年,時間有的是。
就是太漫長了,也無聊的很,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
老頭子我在這里看墓,難得碰到個可以說話的,你也別急著走,咱倆嘮嘮嗑,我也給你說說一些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