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沉心于那一道無限的晚霞時,你會發(fā)現(xiàn)連舍棄都是多余的。
E or C
劉莫艷發(fā)現(xiàn)引渡之筆最近總是莫明地改變周圍的力場,它太年輕太活躍了,于是只能用筆盒暫時存放。
她翻開《夜千機》,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頁空白的紙,凡筆一旦落在上面會被立刻吸干筆墨,難道?
她上下忐忑地強行握住那支筆,落筆。
自己的情緒!好快的清空速度!
但是她最終落下了一筆“一”。
“那是你的心臟啊,我的夜!”書頁突然出現(xiàn)了這一行血字。
不妙,不能落下第二筆,不然自己會抑郁得自盡的。
血書魔筆,呵呵,漫長的神途啊。
“啊,誰能教教我接下來該怎么辦??!”她頹然地趴在了書桌上。
“嗯?”
夜書上出現(xiàn)了兩個白色凹凸的字“蘇木”。
“米切爾,這是怎么回事?”
在劉莫艷驚疑的同時,更怪異的事發(fā)生了。金絲,極細致的金絲從她的身體與圣器中抽離了出來。
“大夢誰初醒,平生自我識。好舒服的感覺啊,就像回到了母體的懷抱?!泵浊袪栐趧⒛G的肩膀上自在地伸著懶腰。
“米切爾,你怎么了?”
“沒事,自我升級了一下。主人,請你多相信我,問問我的意見吧?!?p> “那么,米切爾,你能做到什么呢?”
“我什么都能做到,也什么都做不到。我是一個中介?!?p> “噢,蘇木是誰?我該如何找到他?”
“他是一個鍛造家。請拿出您的貢品,主人。”
“我該拿出什么才好呢,米切爾?”
“拿出您的簽字筆吧。迷失的起點,到達不了的遠方,短暫的棲息,無限的回望。請收下這時間的刻錄吧?!?p> 隨著米切爾念動著祈禱語,劉莫艷的簽字筆化作粒子消散開了。
“竟然是母親的氣息,小姑娘,你是誰?”沉穩(wěn)的語音空曠開來。
“你好,蘇先生,我叫劉莫艷。”
“燕子,我沒時間跟你打啞謎。你的現(xiàn)世之身夾雜了前世的輪回影子。我到底在跟誰說話?”
”請先生幫助奴家的現(xiàn)世身吧。
我!汗。這是族中第八天賦神通輪回鏡!
但我也早已不是當初那一無是處的自己了。
早就知道有問題,但是第一次直白地暴露出來。劉莫艷沒有猶豫,悄然地跨過了心結(jié)。
“蘇先生...”
“直接叫我蘇木就行,不用那么麻煩?!?p> “那好吧,蘇木先生?!?p> “唔。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是準備賣一些素材嗎?”
“不是的,我受人之托來詢問您的意見?!?p> “小姑娘,我可是鬼匠,什么人會找你來當中介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說吧?!?p> “我,想...”
“蘇木,又見面了。”米切爾突然岔了進來。
“王艾高當初讓我打造的鬼器就是你吧,竟然升格成了虛獸。”
“什么是鬼器?是另一種圣器嗎?”劉莫艷悄悄問米切爾。
“圣器由擁有者本身飼養(yǎng),但鬼器只要有祭品就能驅(qū)使。鬼器是鬼族的獨門絕技?!?p> “知道的不少啊,小老鼠。沒有覺醒天賦神通就能讀取時間記憶,要不要到我這來?”
“不了,你的時間喂不飽我的?!?p> “身為絕對的簇擁竟然追求相對,呵?!?p> “我的主人想知道怎樣平穩(wěn)地過度神階的門檻。”
“哈哈哈,我說呢。但是你,或是你,拿得出籌碼嗎?”
劉莫艷低眉沉視,但手不自覺地縮向了夜書。
“嗯?母親的預(yù)言書?!小妮子,你知不知到你闖下了多大的禍!竟然將殺伐之書帶到了人間!你!”蘇木一時失語。
“但這跟你有關(guān)嗎,要交易嗎?”
“你們背的下這因果嗎,哈哈,好有趣的小輩?!?p> “任何饋贈早有了價碼,但你給得了我所要的嗎?”劉莫艷回過神來,反問道。
“我以鬼族的榮耀發(fā)誓,你能得到所有現(xiàn)階段神途的答案。該你了,妮子?!?p> “好,你要問什么?”劉莫艷毅然決然地握住魔筆,準備隨時以死相搏。
“嗯,你真得比新手還新手,竟然敢拿有限換取無限。這已經(jīng)不單單是愚昧的問題了,你的護道人究竟是......多言,多言,您莫怪?!?p> 蘇木一手做著滑稽的拜禮,一手向劉莫艷畫了一個圈。
劉莫艷似懂非懂,他為何要向夜書問如此因人而異的問題?難道可有可無嗎?
劉莫艷終于下筆了。
一點。
“群星向你閃耀,我的夜!”
一半。
“土地在您的懷抱里掙扎,我的夜!”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了,撐住。
一個圓。
夜書寂靜了,輕輕拍打著紅色的浪舌將文字卷去。
“血管的羔羊總會流向她的心臟,我的夜。
不安的肌膚總會磨平他的棱角,我的夜。
子宮的胚芽總會懂得你的溫柔,我的夜。”
蘇木的臉色說不上是好是壞,沉默,半分鐘的沉默。
“蘇木先生?”
“祂還是那樣的狡猾,從來不會將答案直接告訴你。”
“你的家在哪,蘇木先生?”
“我的家?在西北的山坡上,在大梁的縫隙下,在孩童的歌謠中。沒人能從野獸的口中奪食,沒人能在蟻巢的唾液中生存,沒有人能向漫長的遺忘中生長?!?p> “您到底是......(為什么?)”
“三千年那場戰(zhàn)爭,艾高贏了也輸了。祂拋棄了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戰(zhàn)爭的總動權(quán),即便鬼族全民皆兵也改變不了天地為敵的命運。現(xiàn)在的小輩早已經(jīng)失去了遠古的精氣神,變得只想安守一方?!碧K木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
“請別這么想,隔代間總會有數(shù)不清的鴻溝,但是沒有人會徹底否認自己的族群?!?p> “是嗎?也是,有空來鬼族坐坐,這是鬼族的坐標。”蘇木說著,抬起一道紫紅色的光印投入了劉莫艷的影子中。
“強大者毀于傲慢,弱小者迷失于貪婪?!彼椴蛔越啬钸?。
“嘁,艾高的口頭禪。罷了,再見,妮子?!彼冀K沒有露臉。
三千年,三千年的風(fēng)餐露宿,三千年的文化傳承;被別人遺忘,被別人牢記;被我看到,被我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