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面見圣上(下)
“好了,起來吧。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你是游間的妹妹,你哥哥為我辦事他的忠心朕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你今天多半是來喊冤的。
本來我是不打算見你的,但是我很好奇,朕費了這么多的努力想緩和鎮(zhèn)國公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朕旁敲側(cè)擊,那白安瀾都跟個榆木腦袋一樣,從來不肯聽話,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讓他去求他父親?”
果然,吃瓜是動物的天性啊……
于姝站起來,正了正神色,說道:“不是。”
“什么不是?”
“民女不是來喊冤的?”
“不是來喊冤的,難不成沒有冤枉你們家?”語氣中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嚴厲。
“民女家確實是冤枉的,但是我想來見皇上,不是來喊冤,而是來想請皇上允許我查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我家里一個清白的。”
“你想?yún)⑴c這件事情?你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復(fù)雜么?”良慶帝的神色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玩味。
“民女知道的不多,但是民女覺得這件事情有疑點?!?p> “說來聽聽?!?p> “那京城里的賭鬼是賑災(zāi)銀被偷之后才突然富起來的,告發(fā)的人也是在賑災(zāi)銀被偷之后,可是,如果是有人想要在陽河附近請水匪偷銀子,那么必定早早就會摸清楚那附近的情況,又怎么會被偷之后,才突然有錢起來的呢?
另外,如果是朝中的官員想要貪墨這筆錢財,只需要從中抽取一大部分,買差一些的糧食,熬稀一點的粥,大可不必大費周章聯(lián)系水賊,將運銀子的船弄沉,這樣豈不是會鬧得人盡皆知,反而容易暴露?”
上首坐著的良慶帝本來靠在椅子背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直了身子。
“有點意思,那你現(xiàn)在想怎么辦?”
于姝聽到這話跪了下來,伏地說道:
“我想先請皇上允許我出獄去查那個舉報的人,他那里一定有些沒有查到的疑點?!?p> 坐在上面的人卻沒有再說話。
于姝伏在地上良久,只覺得膝蓋都跪麻了,也沒有聽到良慶帝繼續(xù)說話。
實在是有些跪不住了,于姝偷偷將頭抬起來了一些,想看看上首的人在干什么,就看見良慶帝一雙眼睛一直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那眼神犀利而又凌冽,就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鷹眼,勢必要將獵物吞吃入腹一樣,直看的于姝嚇得一哆嗦。
于姝心下有些害怕,只小聲說道:“皇上,是民女說的什么不妥么?這……”
“我在想該不該殺了你?!?p> 沒有用朕,而是用了“我”。
于姝聽到這話只覺得遍體生寒,腦子里卻在急速運轉(zhuǎn),突然靈光乍現(xiàn),急忙說道:“莫非,莫非那個告發(fā)的人是陛下安排的,那……那那個賭鬼死在獄中……”
說到這里,于姝只覺得吾命休矣。自己戳破了這么隱秘的事情,必然今日走不出這屋子了。
“刺殺他的那個人,不是朕派的。”
良慶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賑災(zāi)銀失竊這件事情肯定和朝中的人脫不了干系,不論是誰,總歸朝中中是有人和朕作對的。那我借這件事情,鏟除一些異己,定然是沒有問題的吧……呵……”
說這話對時候,面前的人神色已經(jīng)沒有那么緊繃了,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嘴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還沒等于姝回話,坐著的人自顧自接著說道:“沒錯,告發(fā)的那個人的確是我派的,那個不慎被你砸死的賭鬼的朋友,也是我的人,甚至連那個水寨里的幾位當(dāng)家,差不多,也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
于姝低下頭心下一片寒涼。
若是水寨里都已經(jīng)是良慶帝的人了,那么那個箱子,還有箱子里的哪些書信……
他為這么要這么做?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家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然后要卸磨殺驢?可是……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朕要弄一個箱子陷害你們家?可是朕告訴你,這件事情,和牢里刺殺賭鬼那件事情一樣,都不是朕做的。”
于姝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必要騙自己。
“嗯……從那里開始說起呢……”良慶帝又重新靠在了椅子背上,神色已經(jīng)有些慵懶了:
“朕想要統(tǒng)一漕運,于是將所有的水匪都一一詔安,有的是明面上詔安,有的是暗地里,忙活了大半年,總算是差不多都成功了。
本來已經(jīng)和水寨的當(dāng)家商量好了,只將船弄沉,隨后朕會派人去秘密打撈銀子,然后在寨子里弄些假的信件往來,將這件事的線索引向尚書令。
這件事情之后,他們就能功成身退,朕自會給他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
然后,拋出一個賭鬼,就可以將這件案子的走向光明正大地引向水寨,之后就可以順勢將尚書令一舉拿下了。
但是,船沉是沉了,銀子卻不見了,賭鬼莫名其妙的被人刺殺,那些信件里的線索也都指向了戶部尚書,還有你們游家……
不過,這件事情雖然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結(jié)果,卻也卸下了尚書令的一條臂膀,他元氣大傷。戶部尚書朕已重新安排信任的人去接手,很快戶部就會回到朕的手里”
良慶帝的手指輕輕地連續(xù)敲打著桌面。
“朕會和你說這么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于姝強忍著顫抖,打起精神,連忙跪好,說道:“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但是,民女覺得民女還有另外一條路?!?p> “哦?還有另外一條路?”
“賭鬼被殺,說明這個賭鬼至少做了兩家的生意,另外那家是怕賭鬼說出來,所以才殺人滅口。
水寨里的書信被換,說明水寨里也有別人的人手,這個人還知道,我們游家是為陛下辦事情的,想順便坑陛下一把。
而將這件事情栽贓到戶部尚書身上,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別人栽贓陷害,另一種就是尚書令斷尾求生。
如果是栽贓陷害,定然不希望戶部尚書洗脫罪名,從而引火燒身,說不定會直接殺人將罪名坐實,如果是尚書令斷尾求生,說明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來,說不定……也會殺人滅口?!?p> 正說道這里,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良慶帝問道。
門外的人回到:“皇上有急事,說是戶部尚書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良慶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發(fā)出“砰”地一聲,直嚇得于姝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進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公公,進來行了一個禮。
良慶帝陰沉著臉,問道:“人是怎么死的?”
那位公公看了看邊上站著的于姝,有些遲疑。
“無妨,你直說便是?!?p> 隨后,那位公公就尖著嗓子說道:“是服毒自盡的?!?p> “哪里來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