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兩字挽山傾,今日尋妖去。
青云道宗的藏經(jīng)閣內(nèi),姜九丟下手中的經(jīng)書,無奈地看向身后的李歲歲,哦不,現(xiàn)在叫李長安了。
并懷疑這個笨小孩是不是有打娘胎里帶的毛病,不然為何如此令人心累,嘮叨地個不停。
“叔叔,剛剛那個很好看的大哥哥就是...嗯...重云仙君嗎?”
“住嘴!是縱!他老人家的名號可不能亂說!”
“老人家?可是他不老啊,”說著,小長安看了眼在書架上努力翻找的姜九。
“他比你年輕多哩!還有還有,之前帶我們的那個老爺爺呢?你怎么把他變沒了?。俊?p> “我就是那個老爺爺,不對,我不老!這只是乾元...哼!說了你也聽不懂!”
“我不信!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肯定是把他藏起來了!其他人也是,被你藏起來了?不對不對,他...他們是不是被山壓死了?!”
正說著,小長安鼻涕抽答答地,一雙大眼睛里逐漸水霧彌漫。
“嗚嗚嗚——啊——我,我不要老爺爺被壓死...二,二毛還欠,欠我兩顆鴨蛋,他要是死了,我蛋就沒....”
“這怎么就哭了!他們沒死??!沒死!他們都被仙君救了!”
姜九越發(fā)頭疼。
“真,真的嗎?那我怎么沒看見...”
小女孩邊吸著鼻涕,邊哽咽著地說道。
“你當(dāng)時不是睜著眼嗎!”姜九無語。
“那個大哥哥太好看了,我光看他去了...”
說到這,李長安又露出一副花癡的表情,
“他可真好看啊!”
姜九看著轉(zhuǎn)變?nèi)绱酥斓男∨?,滿頭黑線。
......
恢復(fù)如初的青云殿內(nèi),兩位老者,一位中年模樣的道者,一位青年與一位妙齡少女打扮的五人站成一排,面色肅穆地立于其中。
那兩位老者模樣的人一位道號血竹,身穿血長袍,面容頗有威嚴(yán);一位名為寸靈鋒,身穿碧綠道袍,頭戴方山冠,清正祥和。
前者乃是青云兩岸三山四云中東岸的岸首,后者則是青云山的副山主。
中年道者名為顧閻,為斷罪峰的峰主,青年模樣的道者名為沈言,為云華山山主。
那妙齡女子名為芙均,身著青藍(lán)兩色道袍,發(fā)間插著一柄素玉簪子。乃是西岸岸首。
這便是如今青云道宗內(nèi)明面上最強(qiáng)的五位修士,也是整個青云道宗最有權(quán)勢的幾人。
此刻卻只能恭敬地站在這里,等候一個人的到來。
青白色的地板上鐫刻著一副巨大的八卦陣圖,在眾人腳下緩緩旋轉(zhuǎn)著,散發(fā)著暗淡的光暈,玄而又玄,寂靜無聲。
不多時,一道盤坐的身影浮現(xiàn)于大殿內(nèi)的石臺上。這道身影出現(xiàn)的瞬間,臺下五人齊齊見禮。
“拜見白師叔,恭賀白師叔出關(guān),更進(jìn)一步,仙道可期。”
“免禮?!?p> 白離揮了揮手。
“怎么老三和小五沒來?”
“這...”
五人對視一眼,芙均低聲回道。
“回稟師叔,三師兄和五師弟均已化道了?!?p> 殿內(nèi)無風(fēng),仙君衣袍自動。
一陣沉默,片刻后,仙君才道:
“這樣么……”
感受到仙君的氣息都變得低沉了些,臺下五人不禁皆有些疑惑——仙道本難終,化道自尋常,何必感傷?
生死之事以他們的境界來說,根本不應(yīng)該,也不值得去留念才對。
但五人也并未多想,只當(dāng)白離師叔是一朝出關(guān),心境不定而已。
此時,沈言再次行禮,恭敬地說道:
“師叔容稟,此前白虹貫日究竟是何緣故,我道宗萬年靈脈險些崩毀,還望師叔示下?!?p> 白離并未回答,卻冷不丁看了沈言一眼。
霎時,沈言靈臺一迷,便被看了個通透,渾身汗如雨下。
“我倒是險些看走眼了,呵...你家主子別來無恙否?”
白離說這話時面無表情,其余四人卻臉色大變,對視一眼,旋即將沈言團(tuán)團(tuán)圍住。
沈言卻面露疑惑,“回稟師叔,弟子不知您在說...”
“好了——”白離隨意揮了揮手,一團(tuán)淡灰色的祥云悄然出現(xiàn)在沈言的天靈處,一股大恐怖猛地在沈言靈臺升起,他想辯解,可一張嘴,便冷汗直流: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黃鸝初鳴般的少女聲音里帶著絲絲好奇,卻從面帶驚懼的青年口中響起,回蕩在整個青云殿中。
一時,眾人如臨大敵。
而唯有白離面不改色。
他悠然地盯著露出端倪的“沈言”,有意無意地道了句: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多年不見,你家主子是想與我同去同歸?”
此言一出,一陣紫光猛地從沈言額頭上亮起,那女音怪叫起來,透著無邊的恐懼,響徹整個青云殿。
“天上人?天上人!人間界怎么可能再出現(xiàn)...啊——!”
還沒說完,那女音又陡然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似乎冥冥之中,說出這幾字便有了莫大的罪過。
與此同時,困在自己靈臺的沈言靈覺狂跳,這才發(fā)現(xiàn)身為天問境大修的他法力正不受控制地開始壓縮——這妖魔要毀他道基!
“混賬!”
沈言大驚,元神劇烈掙扎到幾乎迸裂,卻無濟(jì)于事。
那紫光一閃,沈言周身空間隨即開始崩解,竟不知被那妖魔用了什么手段,隱隱有打破人間界的趨勢。
同階自爆...芙均四人此刻冷汗都下來了,白離卻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個劍指:
“鎮(zhèn)。”
那朵灰云瞬間蔓延至沈言全身,云霧流轉(zhuǎn)間,激蕩的靈力隨之溫馴起來,女音的慘叫漸漸低迷,直至消失。
“啊——”
不過盞茶時間,云霧里又傳來一聲痛呼,芙均四人卻聽得心底一喜——這是沈言原本的聲音。
淡灰色的云霓緩緩消散,沈言身體中不斷有黑紫色的水霧被這云霓“拔”了出來,化作一團(tuán)黑球,被灰云籠罩著浮在空中。
白離望著這散發(fā)著詭異不詳氣息的黑球,有些尷尬——數(shù)百年不出手,這一下好像沒收住,把這小家伙靈智抹了?
“咳咳...多,多謝師叔出手相助...”
沈言面色蒼白,顫顫巍巍地向白離行禮,下一刻卻昏厥過去,好在一旁的芙均手掌輕輕一托,不至于真躺了下去。
“方才不是問此次因果?這便是了。”
白離一指,順勢將那黑球扔給顧閻。
“此邪鎮(zhèn)暫且壓在你斷罪峰下?!?p> “是?!鳖欓愵h首。
“至于沈言,靈鋒等他醒后,便與芙均一道清理山門,小竹留下,爾等且散了吧?!?p> 芙均等人各自稱是離開。白離看著小竹蒼老的面孔,眉頭一皺——不過睡了一覺,小徒弟們怎都變得這般老氣。
“不知師叔留弟子所為何事?”
“本次事了,你隨我同去一趟天外,妖魔事,終究還是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p> 血竹道人心中一震。
“弟子領(lǐng)命。敢問師叔還有何吩咐,弟子好著手準(zhǔn)備?!?p> “倒還真有一件,記得到時候換個年輕些的樣貌?!?p> 血竹:“弟子...領(lǐng)命?!?p> 臺上師叔青絲,臺下弟子白發(fā)......
白離忽的又笑了笑。
那笑容這般明顯。
血竹突然愣住了。
......
天妖秘境內(nèi),白骨累積,血肉堆砌的祭天魔塔上,元冥姥姥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狠狠跌在血肉祭壇上。
她妖媚的面容上滿是驚恐,美目含煞,渾身止不住地戰(zhàn)栗。左右妖侍連忙前來攙扶,卻被她一掌化作一灘血污。
望著掌心處刺目的殷紅,元冥姥姥深吸了一口氣,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恐懼。
“天上白玉京...縱云仙君白離,你究竟修出了什么鬼東西...”
忽然間,一縷淡淡白霧帶著清靈,出現(xiàn)在這一片赤紅災(zāi)厄的世界里,顯得格格不入。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帶著笑意的:
“你猜。”
阿追呀
白離:噫,道爺我成了,什么?你問我成了什么?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