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門外死人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淺金色的光一點點擴大驅(qū)散黑暗。
寧靜的大街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店小二推開客棧的門,懶散地伸個懶腰。
“小二哥,早啊?!?p> 拉著賣菜車的青年男子裹著薄且長的衣衫走過來,他拿起圍繞脖子上的白巾擦擦汗,停住腳步,放下車。
“早,今兒都是什么好菜?”
店小二來到賣菜車前隨意拿起顆白菜掂量兩下。
“還跟平時一樣?!鼻嗄昴凶犹舫鰩讉€紫瑩的茄子遞過去“不過這倒是新摘的,小二哥不妨……唔!”
“你怎么了?!”
店小二剛接過手里的茄子,就見對面的青年男子忽然眼睛凸起,腦袋一歪便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過往的男女老少紛紛停下腳步,莫名又帶些好奇地看著眼前一切。
“喂,你……”
店小二瑟縮地蹲下來推了推他,見人依然直挺挺地不動,有些膽寒地伸指去探他的鼻息:“啊?。?!”
“死人了!”
“死人了!”
……
樓上。
雅閣。
舒諾端著碗喝粥,細(xì)膩微甜的紅棗糯米粥入口清香而不膩,她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見楚江夙也優(yōu)雅且緩慢地??旰炔?,她想了想,說道:“一會兒便要起程回汴京,皇叔的身子骨可還好?”
“還好?!背肀环讨?,拿起搭在銅盆邊的毛巾擦擦嘴,道“想問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吧。”
舒諾一哽,感覺自從楚江夙平復(fù)了脈絡(luò),整個人安穩(wěn)了之后,她的那些小心思在他眼前根本就無處遁形,有時她也懷疑楚江夙是不是已然恢復(fù)了神志,可若真的恢復(fù)了,會是這種態(tài)度嗎……
“怎么了?”楚江夙發(fā)現(xiàn)她一直呆愣愣地盯著自己,忽然有些羞澀靦腆道“飄飄如此看我,是被迷住了嗎?”
嗯……
舒諾淡然地扭回頭,沒恢復(fù),要不然不可能說出這么嘔心的話。
“我是想問皇叔,關(guān)于二哥你怎么……”
‘啊?。。?!’窗外傳來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舒諾和楚江夙相互對視一眼,紛紛起身走到窗沿邊朝下看,半攏圍繞的人越聚越多,中間似有一輛裝菜的車,車下躺著人,一動不動。
“有人死了?!背碚驹谑嬷Z后面微微探身,他的臉龐若有似無地貼著她散落下來的長發(fā),雙手越過她的腰身杵上窗沿。
彼此間留有空隙,可舒諾站在他的環(huán)繞里卻動彈不得,那濃郁的冷香似蜘蛛吐出的密絲悄無聲息地纏繞她的周圍,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我下去看看?!笔嬷Z拍打掉他橫在身邊的胳膊,平穩(wěn)卻又迅速地走下樓梯。
楚江夙看著轉(zhuǎn)瞬就消失在拐角的人,殷紅的唇勾起個詭秘莫測的笑意,還真是,敏銳啊……
樓下早已熙熙攘攘。
舒諾來到客棧門外就見傅云漓早已半跪在那里把脈施針,而不遠(yuǎn)處,舒紀(jì)程則坐長木椅上施施然喝著茶,她走過去于他對面坐下:“二哥怎么在這里喝茶?”
“馬上要回汴京了,坐這里等你們,順便喝口茶?!笔婕o(jì)程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比不上進貢的茗茶,但也尚能入口,嘗嘗?”
舒諾接過沒有喝,搖晃茶杯看向門外忙碌救治的少女,問道:“傅大小姐看上去很累的樣子,二哥不去幫下忙?”
舒紀(jì)程滿不在乎:“太子殿下要是心疼了,大可以自己去,不必非要叫上我。”
舒諾眼皮兒一抖:“那可是你未來的皇妃?!?p> “是又如何?一個大小姐不守閨待嫁,天天往人多的地方跑,皇妃?呵……”舒紀(jì)程扯出個嗤笑抿口茶。
看他滿是不屑的神色,舒諾撇了下嘴也滿含嘲諷,現(xiàn)在說的囂張,等日后追妻火葬場化成灰,有你哭的時候。
他們沉默喝茶,傅云漓皺著眉頭緩緩走進來。
“傅大小姐,如何?”舒諾倒杯茶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問道。
傅云漓側(cè)頭看了看舒紀(jì)程,可他只是低頭玩著杯子,對她投來的目光視若罔聞,她黯然地垂下眸子,坐到椅子上卻沒有碰舒諾遞來的茶,“回殿下,那位青年男子像是染上癆病,長期休息不足所以才會突然氣絕身亡,只是……”
“只是什么?”
傅云漓搖搖頭,眉目里盡是疑惑和思索:“我也說不清楚,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太對,要不然將死者的家人叫來下,我想尋問一二。”
“小題大做?!笔婕o(jì)程放下茶杯,看也不看地緩緩道。
傅云漓一哽,垂下眼睛將目光投到舒諾身上。
舒諾也是一哽,女主求她哎,她敲了敲桌面回頭看向站在二樓階梯的楚江夙,楚江夙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抬了抬手。
很快,帶來一個粗布包發(fā)的婦人。
那婦人看見躺在地上早已死去的丈夫,頓時眼眶通紅地?fù)涞剿砩虾窟罂蕖?p> “逝者已去,節(jié)哀?!备翟评煊谛牟蝗蹋锨鞍矒釈D人“大娘,有些事情我想問你,是有關(guān)你丈夫死因的,還請如實回答。”
婦人抽泣聲小了點,抹掉眼淚,點頭:“好……”
傅云漓問:“你丈夫這些天可有什么異樣?”
婦人說道:“他犯困,還總是咳嗽,他經(jīng)??人缘匾凰抟凰匏恢X,我讓他去看看郎中開幾副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他偏不聽,嫌藥貴,現(xiàn)在可好了……多貴的藥,都治不好了……”
“還有呢?還出現(xiàn)過什么異樣?就比如說皮膚上,可有過什么紅跡?”
婦人停頓片刻,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他身上總是莫名出小紅疙瘩,但現(xiàn)在入夏,蚊子什么的都挺多,我便也沒多在意,就是讓他穿長袖遮了遮?!?p> 一邊旁聽的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婦人提起‘穿長袖遮了遮’時,楚江夙神色莫名一顫,眸光落到舒諾身上。
傅云漓接著又問了兩三個問題,婦人也一一作答。
語畢,婦人就帶著丈夫的尸體流淚回家了。
等待的人永不復(fù)還,會是一種怎樣的痛苦?舒諾嘆息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傅云漓:“傅大小姐,可是問出了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