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知心
何巧巧裊娜著起身,合上了窗子,軟乎乎地跪在梁君復腳下,柔聲道:
“殿下,請讓巧巧為您寬衣?!?p> 這柔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再配上何巧巧帶著半分羞赧的神情,怎會不令人心旌搖蕩。
在她的一雙柔荑撫上梁君復的長靴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如長空雁過不留痕,將這番柔情一掃而空。
“別動?!?p> “殿下?”
何巧巧仰起頭,微蹙眉頭,不解地看向梁君復。
四目相接,兩個人都默然良久。
梁君復低頭看著眼前的何巧巧,腦海中卻總是閃過宋君君的臉。
而何巧巧本就與他不相熟,此刻也難以從他的目光中探知到什么。
下意識地,何巧巧換上了討巧的笑靨——男人嘛,面對柔情似水的女子,即便無意,也不會斷然拒絕的。
何巧巧的手又悄悄攀上梁君復的鞋靴口。
“我讓你別動!”
梁君復一聲厲喝,與此同時,窗外忽然一記響雷,緊接著閃電霹靂劃過,搖曳癲狂的樹梢在窗上留下一閃而過的剪影,狂風大作,驟雨初來。
梁君復都被這一聲雷給驚到了,更何況是何巧巧呢?
她“呀”地一聲,輕呼之時,她那纖弱無骨的身軀,也如同水中冰塊一般,在春泉汩汩中,順水滑去,滑到了梁君復的膝頭……
雷雨大作時,狂風也從未緊閉的窗欞中魚貫而入,朝東宮寢殿窗前點著的紅燭打去。
那紅燭的火焰還未來得及搖擺,便被急促銳利的風打熄,青煙升起時,細密的雨水,也在紅燭下留下自己凌虐而過的身影。
宋君君懶洋洋地裹了薄毯,從臥榻上起身,迎著冷風,走向那燭臺,關緊窗子,喃喃道:
“……都說了不必點燈了。”
她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打開了火折子,重新點燃那燭臺。
也許有了光,就不那么冷了吧?
宋君君摸著領口處,那上面剛剛沾染了些許雨珠,此刻帶著點濕潤與涼意。
門外守夜的文鑫聽到門內的一些響動,請示她道:
“太子妃可需要什么?”
宋君君先是答著“無事”,可想了一想,又吩咐文鑫多拿了些蠟燭來,還留他在寢殿內。
文鑫將燭臺上的蠟燭悉數(shù)點燃,又在宋君君的床頭多點了幾支。
他看宋君君愁在眉間的模樣,心中也斗膽猜著自家小姐發(fā)愁失眠的原由。
“小姐……”文鑫是宋君君的陪嫁侍從,四下無人時,他都是只按著從前的稱呼與宋君君說話。
“什么?”
宋君君裹著被子,抱膝坐在床中間,看著窗戶紙一點一點被打濕,直到無一干處。
“小姐可是傷心?”
宋君君不覺啞然失笑,道:
“傷心?我傷心什么呀?”
“太子殿下他……”
“人是我要他娶的,也是我點頭應允她進門的。關太子殿下什么事?他是儲君,不出意外他未來就是陛下了,有個三妻四妾三宮六院的,不是很稀松平常嗎?”
說著說著,宋君君卻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這話聽著淡然豁達,可她說起來的語氣,卻比不得這些話的半分清醒。
話是想開了的話,可是她……真的想開了嗎?
她完成了任務,明明應該更開心的;何巧巧一進門,她就聽到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她應該開心的。她派文鑫去銀莊查賬,太子妃的俸祿折算成黃金存入了銀莊,她也應該開心的。
可是,似乎事情的發(fā)展,漸漸脫離了她的預料。
說到底,人是情感動物,即便她自詡看透世事,到底也難免俗。
何況,梁君復他沒有什么錯,甚至還是個不錯的人。少年悸動,芳心暗許,本就是人之常情,要她如何用清醒克制的理智去抗衡呢?
文鑫知道自家小姐難受,可他卻無計可施。
夜深了,他只能勸道:
“小姐,很晚了,太子他已經(jīng)在西院歇下了,您就別等太子殿下了吧……”
“誰等他了?”宋君君扭過身子,背對著文鑫,一手抹掉自己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反駁道。
“……小姐,還有明日呢?!蔽啮慰粗尉绱耍搽y受得很,“太子殿下今日只是有些生氣罷了,小姐既然看得開,何必如此呢……早些歇息吧?”
宋君君強忍著哭腔,敷衍地應下,吩咐文鑫退去歇息,不必守夜了。
身后傳來寢殿殿門合上的聲音時,宋君君心中繃著的一根弦,忽然隨著雷聲雨聲,毫無緣由地斷了。
“……為什么呀,為什么我心里還是這么難受啊。他是太子,他會有很多女人的。我如果一直放不下的話,那……”那這任務還怎么做啊?
宋君君揪著薄毯,碎碎念著。
而那沒說出口的話,是宋君君刻在心底的對自己的告誡:她不能隨意地把任務的事情,告訴給大齊的任何一個人。畢竟這事兒太離奇了,誰會信呢?他們也無法理解“系統(tǒng)”、“穿越”,到底是什么。
外頭的雨聲細碎嘈雜,宋君君只覺得自己鼻子酸得很,酸到眼睛去了。所以,她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擦去了,卻還有淚珠落下。
“君君……”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雷雨間歇時,在宋君君的身后響起。這簡短的呢喃,恰如情人間的低語,一瞬間就讓宋君君汗毛倒豎。
梁君復?是梁君復來了?
宋君君怔了一怔,迅速回頭。
梁君復頂著半濕的頭發(fā),身后是一長串由深變淺的濕腳印,他垂手而立,身上的睡袍,衣襟袖口,胸前褲管,都是斑駁的雨跡。
“你,你怎么來了?”宋君君從頭到腳打量著梁君復,心中忽地升起一個讓她有些難為情的想法:“你、你們……完事兒了?”
她遲疑著開口。
幾乎毫不猶豫地,梁君復張口便反駁,生怕自己說慢一點,就讓眼前的人受了委屈。
“沒有、我沒有……”
梁君復搖著頭,朝宋君君近了一步,又擔心自己淋了雨帶著寒氣,踟躕不敢前。
“我……我沒有要她,我不想要她。君君,我只想要你……”
這話露骨而直白。宋君君再要裝傻,那就不禮貌了。
“……其實,你就算是要了……”我也不能說什么的……
后來的話,宋君君沒有說出口,梁君復截過了她的話頭:
“那你怎么辦?那我們怎么辦?”
“我們?”宋君君恍惚間不太理解梁君復的意思。
梁君復不想等了,他早就不生氣了,在何巧巧退下她身上如薄紗般的衣衫時,他就想通了:
不是誰都可以,即便他在宋君君心中沒那么要緊,他也做不到另尋他人的事。
當年,他的母后孤燈臥于床榻、而他的父皇卻夜夜新歡的場景,還在他的腦海中不?;貞?。
“你可還記得,在母后的神位前,我對你說過什么?”梁君復退去身上浸濕了一些的外袍,一個箭步上前,坐在榻下,握住宋君君的手,就這么仰首,凝視著她。
宋君君當然還記得。那會兒梁君復說,他這輩子只打算娶一個人,絕不讓自己的心上人,如自己的母后一般,最后郁郁而終。
當時,宋君君只覺得這話是梁君復故意說給何貴妃宮里的那個內侍吳德的,好噎一噎何貴妃的。
她從來沒有當真。似乎,也從沒想過當真。只當是演戲,半真半假亦屬尋常。
“君君……你明明也是難受的,是不是?”梁君復又問她。
山人鈉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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