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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遇見

戴眼鏡的斯文男人

如果遇見 遠(yuǎn)卿 11514 2024-03-05 18:23:00

  昨夜該是貪戀那瓶紅酒,祿廂清早起床頭暈暈的,胃里空虛的一陣陣抽搐,掙扎著起身倒了一杯水灌下肚,院子里還是靜悄悄的,姑娘們應(yīng)該是昨夜回來的都晚吧……祿廂思忖著給窗戶開了點(diǎn)縫隙,一股涼意透進(jìn)來,冷的讓人心碎。院子里的迎春花開的格外好,黃燦燦的,瞧著無端叫人歡喜,祿廂剛要轉(zhuǎn)身去洗漱院門口卻跌跌撞撞進(jìn)來一個身影,定睛瞧去,原來是菊兒。這個時候她剛回來,祿廂立在那里想著要不要過去扶她一把,只是平日里兩個人見面連話都不說一句的。菊兒總是和這些姑娘們保持著距離,祿廂想自己應(yīng)該也是這個狀態(tài)的。在思慮的當(dāng)兒,菊兒已經(jīng)到了院子里,她一臉的悲涼,紅艷艷的呢子大衣敞開著露出里面黑色的真絲吊帶裙,這樣的衣著是姑娘們的殺手锏,祿廂混跡“四月天”也有一段時日,當(dāng)真知曉去到里面男人們的秉性。平日里祿廂起的都是最早,今兒卻是第一次瞧見菊兒從外面回來的,她終于放棄了要去扶菊兒一把的念頭,這些個姑娘們都該是驕傲的吧!

  菊兒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后又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祿廂記起昨夜在“四月天”菊兒怪異的表情,想來是和少爺有幾分關(guān)系,只是這個中緣由柳媽卻只字未提。想來這其中的緣由自己總要知道的吧,祿廂便覺著無趣起來,天剛剛亮了起來,祿廂一下子也沒了睡意,索性洗漱了一番穿上大衣推門出去了。

  已是深冬,祿廂還是光著腿穿著一件棉旗袍,外面罩著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細(xì)高跟裸露出祿廂纖細(xì)的腳踝,似乎是習(xí)慣了這樣的穿著,冷也不覺著了。

  出了巷子口,好些店鋪已經(jīng)開張了,一些包子鋪冒出的熱氣蒸騰著,祿廂記起柳媽平日里常給自己帶豆沙包,那包子軟糯香甜想來應(yīng)該是柳媽也喜歡的,待會回去要給她帶一點(diǎn)。祿廂買了些包子又捧著兩杯熱豆?jié){便往回走,街道上細(xì)細(xì)朗朗地走著些行色匆匆的人,他們都為了生活而奔走和自己一樣么,祿廂抱著早餐那溫度似乎要暖進(jìn)胃里。

  “柳媽?”祿廂站在門口叫了一聲,許久沒有人應(yīng)聲祿廂剛想推門。

  “祿廂啊,進(jìn)來吧,你起的這么早的!”屋子里面柳媽還在睡眠中的聲音,懶懶散散的樣子。

  “柳媽還沒起啊,我給你帶了豆沙包還熱著呢!起來吃早飯啦!”祿廂推門而入,瞧見柳媽還在被窩里。

  “今天怎么起的這么早啊?”柳媽從被窩里起身,露出里面枚紅色的真絲睡衣,瞧著都有些舊了,想來柳媽一向是不喜愛舊了的衣物,這一件莫非是有特殊意義的吧!祿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時沒有搭腔。

  “祿廂?”柳媽狐疑地看向祿廂

  “奧!你還不快起床啦!一會包子都要冷了呢!”祿廂匆忙放下手中的包子和一杯豆?jié){“柳媽,你慢慢吃哦!我回去吃早飯啦!”祿廂說完便向門口走去。

  “就在我屋里吃吧!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說呢!”柳媽說著已經(jīng)起身下了床,穿了一件掛在床邊的厚睡袍便去洗漱間去了。

  柳媽的房間里充斥著濃郁的香氣,祿廂嗅著著實(shí)有些不習(xí)慣的,礙于柳媽的要求,祿廂只好坐了下來,打開豆?jié){喝了起來,豆?jié){剛喝了幾口柳媽已經(jīng)大體收拾了妥當(dāng),如今看著沒有化妝的柳媽著實(shí)蒼老了許多,眼角的魚尾紋越發(fā)的明顯。

  “還有豆?jié){??!”柳媽說著便靠桌邊坐了下來,拿起豆?jié){喝了起來

  “昨晚本想著要和你解釋一二的,但是想想還是今天再找你說,畢竟過了一晚我們都可以冷靜一下的?!绷鴭屝⌒囊硪淼叵胫朕o。

  “柳媽,你不說我也知道一二的,是不是這里的姑娘想要接客的話就必須先過了少爺那一關(guān)的?”祿廂一邊咬著豆沙包一邊說,全然沒有平日里柳媽教她凡事要有淑女的樣子。

  “祿廂!你這樣子……”柳媽有些不快,想著應(yīng)該是祿廂故意而為,心頭的怒火便也沒那么大了。“這么久了,你怎么還任性起來了呢……”柳媽一臉的無奈,拿在手里的包子遲遲沒有咬下去。

  “快吃吧!一會冷了呢!已經(jīng)這么久啦!不知道的也知道的,所以你不要再擔(dān)心啦!”祿廂笑著托著柳媽拿著包子的手送到她嘴邊。

  “哎!真是拿你沒辦法了!不過想想你剛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多倔強(qiáng)??!真是變了不少呢!”柳媽吃著包子便也沒再提昨天的事情。

  很多時候許是這樣的心態(tài)才能生活的更快樂吧,不必在乎這么多該是件好事的。

  兩個人對坐著吃完早飯,柳媽起身燒了開水,說是要泡玫瑰茶給祿廂嘗嘗,來了這么久,祿廂早已把酒當(dāng)成飲料了,除了酒其他的東西還沒有碰過的。

  “玫瑰茶??!我只是聽過,卻是沒有喝過呢!”祿廂忍不住調(diào)侃道。

  “不是吧!四月天的休息室里有的呀,你從來沒有喝過么!只是遠(yuǎn)遠(yuǎn)沒有我這花茶的檔次哦!”柳媽有些驚訝這么久以來祿廂都沒有喝過休息室里的水么。

  “今晚應(yīng)該是你第一次坐臺,說實(shí)話有什么想法沒?”柳媽話鋒一轉(zhuǎn),一臉嚴(yán)肅地看向祿廂。祿廂沒有想到柳媽會問這么直接的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柳媽……你怎么忽然問這個啦!晚上過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保證不會給你添亂的啦!”祿廂說的一臉輕松的樣子,柳媽怎么不會知道她此刻心中的五味陳雜。

  “也罷,待會回去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多想,晚上我們一同去?!绷鴭尩拿倒宀柽€沒有開始泡便打發(fā)著祿廂回去了,對于那玫瑰茶祿廂倒是沒有多想,柳媽卻在意了,她有不讓祿廂嘗嘗的理由,這玫瑰茶喝了原是要睹物思人的……

  祿廂回去便睡下了,一覺醒來瞧著窗戶外面已是黃昏了,天色都已經(jīng)暗了下來,原本是想先瞇一會的,誰知這一躺便連午飯都省去了。懶懶地起身,一切收拾停當(dāng)?shù)搸麆偰闷鹚沽艘槐_水,柳媽便推門而入了。

  “收拾好了吧!等下我們要走了?!敝灰娏鴭尳袢諈s披了件大紅色的呢子大衣,那種純正的紅本不該配她這個年紀(jì)的,然而穿在柳媽身上卻相得益彰。柳媽瞧見祿廂這晚上還是穿著黑色的呢大衣,不覺皺了皺眉“祿廂,你總穿這黑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沒有衣服穿呢,一年365天都是黑呀!今兒要穿的喜慶一點(diǎn)!”柳媽一邊說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紅大衣。

  “柳媽!你這是做什么!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紅的……況且今日你穿了這紅才叫名正言順呢!”祿廂有些局促

  “丫頭說什么傻話!你沒瞧見我這紐扣都扣不上去么?我這過來就是給你穿的,不要不領(lǐng)情?。 绷鴭屨f著便給祿廂脫下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露出里面裁剪得體的白色棉質(zhì)旗袍。

  “你看,這紅色配里面的白色旗袍是不是甚妙啊!看看鏡子里,這個顏色你可以駕馭的很好的!以后要多多穿紅色的衣服,知道么丫頭!”柳媽瞧著鏡子里祿廂身形修長,面若桃花只是眼神里卻多了幾分落寞。

  “好了,不多說了,你這件黑色的給我穿了??!我們走吧!”柳媽拿起祿廂的那件黑色呢大衣便穿了上身,不扣扣子還算合身的樣子。

  兩個人匆匆趕往四月天,到了大廳里面早已來了好些客人,祿廂無意瞧見大廳最角落的沙發(fā)里窩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猛然一看覺得這是個來錯了地方的斯文人,那樣厚厚的眼鏡片摘掉了的話應(yīng)該什么也看不清了吧!祿廂想著不覺微微翹起了嘴角。

  祿廂無奈只得穿上柳媽給的大紅色呢子大衣,那樣艷麗的紅,祿廂還是頭一回穿呢,行走在黃昏清冷的空氣里,祿廂越發(fā)覺著局促起來。

  “柳媽,這衣服不行啊我穿著,一點(diǎn)不配的……”祿廂拉了拉衣角快走幾步趕上前面的柳媽

  “哪里不配的,年輕就該穿些喜慶的顏色啊,難不成要等到你老了再穿這些紅紅綠綠的么?”柳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哎,柳媽,這件很貴的吧,我穿著不像呀!”

  “胡說!四月天的姑娘不該自降身份的哦!”在祿廂的眼里,柳媽從來這般自信滿滿的樣子

  祿廂沒有說話,她想起清水鎮(zhèn)年月里退不去的迷霧,以及霧氣里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少年。

  天還沒有黑,兩個人已經(jīng)抵達(dá)四月天,祿廂先柳媽一步進(jìn)入四月天的大廳,大廳里的前臺小妹第一次見祿廂穿的這樣妖嬈,眼睛瞪的老大“?。康搸?,今天好漂亮哦!”這一說大廳里還有好些客人紛紛朝祿廂看來,祿廂頓時被瞧得不好意思了。

  “小妹!休要胡說啦……”祿廂匆匆趕到前臺利用小妹擋住了大廳里一干客人追尋的目光。祿廂拉著柳媽匆匆離開了大廳向著休息室奔去。

  “祿廂啊,今天一定有你的客人哦”柳媽說著一臉欣喜

  “柳媽,你不要打趣我啦……況且……”祿廂有些遲疑

  “況且什么?沒有做好準(zhǔn)備???”

  面對柳媽的質(zhì)問,祿廂顯得有些局促,想想若是真的有客人來,祿廂肯定適應(yīng)不了,畢竟是第一次的吧!

  “哎……不要想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不想安排你,希望你自己能走出這一步?!绷鴭屨f完便把祿廂遠(yuǎn)遠(yuǎn)地落在后面,還有好多事情要她安排的。祿廂走進(jìn)休息室,推門只有菊兒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角落里。祿廂朝菊兒看了一眼,她低著頭似乎在假寐,祿廂便沒有去打擾,自己找了一個靠門的角落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剛要坐下準(zhǔn)備休息就聽休息室的喇叭里傳來前臺小妹的播報(bào):

  “祿廂106號房間有客人”末了還不忘嬉笑著打趣一下祿廂

  祿廂能感覺到菊兒投射過來訝異的目光,像祿廂這樣的新人剛坐臺總是需要柳媽安排的,還從來沒有被客人點(diǎn)名的先例呢!祿廂自己也覺得驚訝,剛決定坐臺沒幾天怎么無端便被點(diǎn)了名兒呢,她起身從椅背上拿起那件紅色的呢子大衣搭在臂彎里推開了休息室的門朝106號房間走去,到了房間門口,祿廂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yīng)剛抬起手要敲第二下門便開了。

  面前的男人有些面熟,祿廂努力搜尋記憶卻像卡帶一般沒了訊息。

  “你好……”男人有些羞怯,金色鑲邊的細(xì)框眼鏡卡在鼻梁上幸好遮蓋住厚厚的眼鏡片后面眼窩深陷的目光。

  “你不請我進(jìn)去么?”祿廂見男人開了門卻擋在門口,如此一點(diǎn)不像常來四月天的樣子,于是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哦!對對,請進(jìn)請進(jìn)……”祿廂見他慌亂的樣子才記起原是窩在大廳角落里的那個男人,當(dāng)時就覺得他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祿廂還是第一次走進(jìn)四月天的客房,一層的房間雖然是普通的客房,但是在祿廂看過來一切的裝飾已經(jīng)上了檔次的,紫色蕾絲窗簾和自己的白色旗袍相得益彰,祿廂坐在昏黃的燈光里瞧著面前的男人著實(shí)有些好笑。

  “姑娘你喝水……”面前的男人端著水杯局促地遞給祿廂,祿廂壓抑不住竟然笑出了聲來。

  “第一次來這里哦?”祿廂說著把大衣搭在椅背上轉(zhuǎn)過身來一本正經(jīng)地問面前的男人。

  男人推了推眼鏡不好意思起來,依然局促地站著

  “在這里你是客人誒,站著不累么?”祿廂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哦……”面前的男人雖然坐了下來,但還是顯得很局促?!肮媚锬阏嫫痢钡搸犓@樣說笑的歡快

  “你不是南京人吧……我聽你說話完全沒有南京人該有的口音么……不過幸好不是?!钡搸讶粵]有剛剛在休息室擔(dān)心的模樣。

  “嗯,我是二十歲在南京讀書的,畢業(yè)以后就在南京結(jié)婚了……”祿廂能明顯感覺到面前這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一臉苦楚的樣子。

  “怎么?后悔留在南京了?”祿廂問的無心,本沒打算聽到什么具體的回答。

  “嗯,南京太擁擠了……”男人似乎有要打開話夾的意思

  “你以前是哪里人???”祿廂也萌生了好奇

  “小時候住在草原的……長大了就跟著父母全國各地的奔走”他推了推鏡框

  “哦……看你這般斯文看著好像是個老師呢?”祿廂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

  “姑娘看人真準(zhǔn)啊,我現(xiàn)在是個大學(xué)老師……”

  “大學(xué)老師啊,你這樣為人師表么……”祿廂嬉笑著同他開起了玩笑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找人聊聊而已,你不知道南京的家庭我們外地人待著很壓抑的。”男人說的語速很快,著急的不行。

  “哈哈……我只是開個玩笑的,你何必這樣著急的!”祿廂笑的開懷“不過南京人似乎很排斥外地人的呢……真是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加入這樣的家庭的?!?p>  “呵呵……我和太太是大學(xué)同學(xué),在一起談了三年……”對面的男人抬起頭臉上露出無奈的微笑

  “三年??!感覺好久的樣子……”祿廂做出一臉?biāo)伎紶?p>  “姑娘你真幽默……”

  “沒有打聽你隱私的意思哦,和你家太太關(guān)系好么?你應(yīng)該是南京人的上門女婿那種吧……”祿廂越發(fā)對面前這個靦腆的男人感興趣起來。

  “嗯,我太太現(xiàn)在自己開著一家化妝品店,生意特別好,我們關(guān)系很好,就是沒有孩子……現(xiàn)在家里二老把問題推在我身上了……”

  祿廂聽他說起家庭里的瑣事來,才恍然大悟,這個男人原來只是想找一個陌生的人來傾訴,想想也是可笑,卻偏偏選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這樣的自己,只是不知這算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

  祿廂聽面前的男人不斷地說家庭里的事情,偶爾聊起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夜色應(yīng)該是晚了,祿廂聽的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聽著,心不在焉的樣子。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祿廂的疲憊,起身又倒了一杯水給祿廂“姑娘,你若累了就上床休息吧……我坐凳子上就行?!?p>  祿廂聽的心中暖暖的,雖然他是這樣的溫吞與瑣碎。

  “不啦,我這樣習(xí)慣了……”祿廂迷糊地回應(yīng)他,終于深深地沉入夢里,夢里她又回到清水鎮(zhèn),正午的日光晃的眼睛疼,祿廂立在鎮(zhèn)上的馬路邊上瞧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卻一個都不認(rèn)識。

  祿廂清早醒來發(fā)現(xiàn)昨夜喝水的杯子底下墊著一疊百元大鈔,而昨夜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早已沒了蹤跡,祿廂拿起那一疊錢數(shù)了數(shù)正好一千,昨夜祿廂并沒有和他做什么,只是聽了他幾句牢騷就能獲得他如此多的小費(fèi),祿廂拿著錢若有所思。

  自從祿廂被客人點(diǎn)了名,眾姑娘們見了祿廂都表現(xiàn)的特別熱絡(luò),每次那些平日里都難能見到的面孔過來和祿廂打招呼,祿廂都表現(xiàn)的莫名其妙,倒是柳媽一如往常和她們嘻嘻哈哈地說笑。菊兒以前見了祿廂總要當(dāng)做沒見一樣,近日里看祿廂的目光也像有幾句體己話要說一樣,祿廂是真不明白被點(diǎn)了名就該如此對待么?她問起柳媽,柳媽總說她不懂人情世故。對于柳媽的結(jié)論祿廂少有否定的意思,就算有也是放在心里了,一來柳媽的結(jié)論從來都是鞭辟入里,二來很多結(jié)論性的東西多對自己沒有壞處,所以就這樣被眾姑娘們劃分成了柳媽的擁護(hù)者。

  “祿廂,起床回家了!”自前兩天被點(diǎn)名之后,祿廂便無人問津了,柳媽也一直沒有給她安排客人,想著祿廂畢竟是第一次接客總要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的。對于柳媽的照顧,祿廂卻沒有如實(shí)相告有時也無端覺著對不住柳媽。

  祿廂睜開睡眼,是了,已經(jīng)是清早該是倦鳥歸巢的時刻。

  “哦……”祿廂起身拿了衣服跟在柳媽后頭出了休息室的門,朝大廳走去,雖然時間尚早但是好些客人早已離開,總在黑夜里活動的人們啊,白晝里不能讓日光照見身上的污跡。

  南京的春天特別短,以前清早還要穿外套的,如今早晨出來已經(jīng)覺著有些暖了,是夏天的腳步近了,也像祿廂在四月天漸漸被人們熟知的名兒。

  “柳媽,等夏天來了,你就給我排班吧……”祿廂看向街道盡頭,兩邊的梧桐葉子在晨風(fēng)里嘩啦啦地響

  “怎么?沒錢用了還是怎么滴?”柳媽轉(zhuǎn)過頭看向祿廂,一臉的疑惑

  “不是的,我總是這個樣子,不太好的吧……”

  “不用你考慮太多,好好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啊,既然有第一個客人點(diǎn)名,總歸有第二個,第三個的……缺什么告訴我就行?!绷鴭屪咴诘搸那邦^,細(xì)細(xì)的高跟鞋啪嗒啪嗒節(jié)奏分明地踩在柏油馬路上。

  祿廂沒有接話,繼續(xù)走自己的路。街邊的早點(diǎn)攤已經(jīng)擺滿了,祿廂和柳媽每天從中穿過嗅著它們的香氣一直抵達(dá)巷子口,然后穿過蜿蜒的深巷到了她們的家,院子里的迎春花早已開敗了,那葉子蔥蔥郁郁地長。

  “趕緊回去洗漱待會過來和我一起吃早飯去?!绷鴭屵呎f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不了,今兒不想吃早飯了,特別想睡覺?!币宦坊貋?,祿廂嗅著那些香氣都飽了

  “老是這樣不行的??!瞧你瘦的?!钡搸偛怀栽顼垼鴭層行┼凉?p>  “沒有啦!我回去睡覺了,今天不陪你了哦!”祿廂嬉笑著朝自己房間走去,步伐飛快,匆匆朝自己的房間奔去。祿廂進(jìn)了屋匆匆洗了洗臉便窩在床上閉起眼睛休息起來。

  這一覺祿廂睡的很淺,院子里的腳步聲和經(jīng)過的低語聲祿廂都能聽的真切,好不容易捱到黃昏時刻,祿廂依然還是頭暈暈的,等到柳媽來敲了門,祿廂還懶懶的不愿意起床。

  “祿廂啊,你這樣子怎么去上班?。磕苄忻??”柳媽擔(dān)心地摸了摸祿廂的額頭,祿廂擋過柳媽的手從床上爬了起來。

  “柳媽,不要擔(dān)心我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入夏我便容易貪睡的……”

  祿廂起了床照例洗了把臉,如今她也能給自己化個淡妝,那種濃艷的妝容倒是還沒有學(xué)會,好在祿廂膚色天生的白所以稍微上一點(diǎn)妝就能把精神提上來了。

  “收拾好了,待會我們一起出去吃餛飩吧!“柳媽知道祿廂應(yīng)該是一天沒有吃飯了,這會肯定饑腸轆轆

  “好呀!”祿廂一聽說要吃餛飩了,披肩都沒有拿快走幾步趕上柳媽挽住柳媽的胳膊朝院門口走去。不想恰好碰到從外面回來的菊兒,祿廂嬉笑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被菊兒的視線碰觸到,菊兒微微翹起了嘴角。

  “菊兒”柳媽照例和菊兒打招呼

  “嗯……回來了,上班去啊!”菊兒說完也朝祿廂點(diǎn)了點(diǎn)頭,祿廂有些受控若驚的樣子。

  “柳媽……”祿廂有些遲疑

  “怎么?好奇了?”

  “???是……是柳媽你想多啦!”祿廂見柳媽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立馬改了口,其實(shí)開始柳媽就告誡她過不要詢問四月天里任何一個人的訊息,只是這個菊兒太特別了,祿廂太想知道有關(guān)菊兒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菊兒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對你沒有好處!好奇心害死貓知不知道?”柳媽說的認(rèn)真,祿廂便不再接話茬。兩個人一路無話走進(jìn)常去的一家飯店,照例點(diǎn)了餛飩坐下來慢慢吃了起來。氣氛有些古怪,祿廂能明顯感覺到,餛飩的熱氣撲在臉上,熱辣辣的一片。兩個人吃罷了晚飯一路無話朝四月天走去,祿廂能感受到橫亙在兩個人之間怪異的氣氛,好在沒多久就到了,祿廂像解放了一般長舒一口氣。

  “祿廂,今天又有你的客人哦!”祿廂前腳剛在大廳前臺站定,前臺小妹便拉住祿廂耳語到。

  “誰呀?前幾天那個?”祿廂有些疑惑

  “不是的……這個我不能同你多說,去了就知道啦……”小妹一邊說一邊向柳媽求助,這樣的小動作沒有逃過祿廂的眼睛。

  “哦……我知道了”祿廂見小妹這里問不出什么來,便轉(zhuǎn)身朝休息室走去,想來一定是個特殊的客人,而且這里的姑娘們應(yīng)該個個都心知肚明的。

  “什么客人等會見了就知道了,現(xiàn)在考慮這么多也沒用的,趕快去休息先?!绷鴭屌牧伺牡搸募绨虬参克?p>  今天休息室里竟然坐滿了人,祿廂推門而入差點(diǎn)找不到位置,氣氛怪異,祿廂在靠門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今天客人比較多,姑娘們待會逐個過來找我,我給安排房間”柳媽等祿廂坐定簡單說了一句便關(guān)門出去了。

  祿廂本打算推門追出去詢問剛剛前臺小妹說的事情,又想起剛剛一道走來時的尷尬氣氛,頹然熄滅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決心。祿廂靠在椅背上瞇起眼睛假寐,想起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他的太太一定很漂亮,一定把家庭收拾的妥帖,所以這個男人才會無端憂郁起來,只是不知這是一個家庭的幸還是不幸。

  “祿廂,106號房間有客人”廣播里傳來前臺小妹的聲音,這次的音調(diào)卻嚴(yán)肅而認(rèn)真,祿廂真真能體會到今天的怪異了,她匆匆起身離開了休息室把身后所有追隨而來的目光狠狠關(guān)在了門里。

  又是幾天前的房間號,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這一次祿廂全然沒了第一次的緊張,她在門口站定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抬手剛碰到門,門卻開了,祿廂有些驚訝若不是面前的人裸露著上身,一時恐難以分出性別。祿廂第一次見男人還扎著馬尾的,俊秀的面龐看上去毫無違和感。

  “祿廂?”撲面而來是滿滿的藝術(shù)氣息

  “你好!”祿廂朝面前的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請進(jìn)”男人轉(zhuǎn)過身來,祿廂才看的清楚原來他的馬尾已經(jīng)長到腰際那里,祿廂跟著男人進(jìn)來,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這個房間了,祿廂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盯著男人的長發(fā)看了半天。

  “你的頭發(fā)留了幾年啦?”祿廂說著一臉的艷羨

  “沒見過長發(fā)的男人么?.”面前的男人笑的一臉溫馨

  “呵呵,很少見的樣子,看你好像藝術(shù)系的學(xué)生哦!”祿廂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隨即打開了話匣子。

  “咦?很厲害的樣子??!”被祿廂猜中了來歷,面前的男人笑了“你是眾姑娘里猜的最準(zhǔn)的一個!”說完便向祿廂投來贊許的目光。

  “眾姑娘……原來你就是她們口中的神秘人???”祿廂才恍然大悟原來剛剛在休息室里的詭異氣氛是因?yàn)檫@個事情

  “沒這么夸張吧!”聽祿廂如此說,面前的男人竟然有些害羞了,“沒辦法,菊兒不見我,我只有采取這樣的方式了!”

  “菊兒?”祿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是??!菊兒”男人見祿廂狐疑的神色不覺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

  “你是說這里的菊兒?”

  “我來這里當(dāng)然是為了見這里的菊兒啊!”聽了男人的回答,祿廂有些蒙了,不明白為何自己近來總是和菊兒犯沖呢。

  “菊兒是我的學(xué)姐呢!”祿廂終于明白柳媽不讓自己多問的良苦用心,菊兒作為一個大學(xué)生而且是藝術(shù)系的,個中的曲折一定艱辛。

  “哦……”祿廂低下頭沒有說話,她在想今夜自己又該充當(dāng)何種角色,瞧著面前的男人,哦,不應(yīng)該是男孩子,似乎沒有自己年長,他和菊兒之間又有何種糾葛呢!

  “之前沒有見過你的”祿廂不經(jīng)意瞧見男孩子把自己耳鬢邊的一縷頭發(fā)往耳后撩了一下,瞬間有些石化,終于明白菊兒為何會拒而不見他了。

  “我以前在吧臺那邊的”祿廂微笑著看向面前的男孩,她有種錯覺,面前的男孩子太需要保護(hù)了,讓他混跡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著實(shí)讓人有些心疼,其實(shí)祿廂不知道,這種心思也在這個男孩的心中萌生出來。

  祿廂溫暖的笑容感染了男孩,他的長發(fā)搭在腦后,屋里昏黃的燈光投射下來,影射出一圈圈的光暈。

  “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蹦泻⒆訃@息了一聲

  “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祿廂莞爾一笑,她有些驚訝男孩子和自己竟然想到一塊去了。

  “我是來等菊兒的,你呢?”

  “我是來遺忘過去的”祿廂微微笑著同他聊了起來,雖然這些話大多沒有多少意義

  “過去不需要刻意遺忘的,交給時間就行”男孩子認(rèn)真的表情讓祿廂呆愣了好久,很有哲理的一句話,只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時間呢?如此看來時間果然像一個龐大的能不斷包容任何事情的器皿。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交給時間的,時間也有發(fā)脾氣的時候,他也不愿意接收的?!钡搸琅f微笑著同面前的男孩子交談

  “你真的不像是這里的姑娘哦!”男孩子感慨一句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找個人聊天么?”祿廂眼帶笑意看向男孩子,每次看他,都被他的那一頭秀發(fā)吸引,真是想不明白,這算是什么樣的一種審美。

  “是啊,之前的姑娘我叫她們,她們知道我來是為了等菊兒都不愿意和我聊天的,只有你和她們不一樣”言語之中盡是欣喜

  “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不知道你來等菊兒,若是知道,我一定也和她們一樣?!钡搸@次又笑了,笑的溫暖

  “沒關(guān)系啊!反正我就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钡搸鋈话l(fā)覺男孩子固執(zhí)的可愛

  “不和你聊啦,我要走了,你若是等菊兒完全可以去大廳里等的,為何要浪費(fèi)……”祿廂起身要走

  “不行,我不許你走!”男孩子忽然慌張起來,他猛地站了起來把祿廂順勢按在了座椅里

  “你走了,我怎么辦?”慌亂的表情讓祿廂啞然,祿廂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來等菊兒為何不直接去找她?這樣舍近求遠(yuǎn)的好么?”祿廂有些疑惑

  “菊兒不搭理我的,你不知道?”男孩子聽了祿廂的回答有些驚訝,應(yīng)該這里的姑娘們都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等菊兒的,為何祿廂卻一頭霧水的樣子。

  “都說啦,我之前不在這邊的,你們的事情我哪里清楚!我建議你還是去大廳里等菊兒吧!”祿廂起身焦躁地在屋子里轉(zhuǎn)圈,她真的不想和菊兒再有什么瓜葛了,之前的少爺那是躲不掉的,這個男孩子還是少招惹的好。

  “你對待客人都是這樣沒有禮貌的么?”

  “你來找菊兒的,為何要給我添亂,我以前沒有招惹過你吧?!”祿廂有些氣急敗壞了,剛剛感覺他還不錯的,這會對他的印象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了。

  “我沒有想過要給你惹麻煩……我不知道你和菊兒有過節(jié)的,對不起啊,我當(dāng)時只是覺得你的名字比較特別……僅此而已!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蹦泻⒆诱f的有些委屈,祿廂發(fā)覺剛剛是自己太沖動了。

  祿廂深深地陷在座椅里朝向天花板長長地嘆息一聲看向面前的男孩子,想來他如此用情至深的模樣卻無人能懂,祿廂不去想菊兒到底是愛或者不愛他,如果是自己也是這般田地一定不會讓喜歡自己的人動心,畢竟自身早已深陷泥淖。

  “我和菊兒沒有過節(jié)的,我這樣認(rèn)為的!”祿廂認(rèn)真地說道,若是真有過節(jié)的意思,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吧!她能感覺到菊兒對少爺?shù)母星椋渌媚飩円欢ㄒ彩菒勰缴贍數(shù)?,大約第一次似乎都給了少爺?shù)?,祿廂只是猜想?p>  “哦……沒有我就放心了,菊兒表面上看起來很不近人情的,其實(shí)她很善良的,你若和她相處久了就知道了……”男孩子小心翼翼地說道,還不忘偷瞧祿廂的臉色。

  “嗯,你這樣子也不是辦法吧,若是真喜歡她就該好好想想她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能給她什么?!钡搸加行@訝她能說出這些至情至性的話來。

  “好了,我在這里逗留太久了,送我出去吧?”祿廂說完站起身來

  “祿廂?”男孩子有些遲疑,剛想說什么卻被祿廂打斷了“沒有下次了,真的要等菊兒你應(yīng)該換個方式!”祿廂不等他說完便制止了男孩的話茬

  “好了,我走啦!后會無期”祿廂起身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忽略身后男孩子不舍的目光。祿廂逃也似的離開了106號房間,出了房間祿廂卻不知該往哪里去,想了想還是去休息室吧,這會那里肯定空無一人,正好睡個懶覺也沒人打擾。

  祿廂主意一定就往休息室里走去,開了門里面果然空蕩一片。祿廂在里面的角落里坐定趴下來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在很多個夢境里清水鎮(zhèn)總是一片迷蒙,像每個清早霧靄沉沉的村莊。

  “祿廂……”奶奶在叫她了,聲音搖蕩在村莊的上空,不斷擴(kuò)散開去,祿廂站在麥田里四下張望卻尋不到聲源?!澳棠?,奶奶!”祿廂朝村莊奔去想要尋找那聲源卻無極而終。

  “祿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闖進(jìn)來,那是柳媽的聲音,祿廂才發(fā)覺原來是在做夢的吧。祿廂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柳媽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自己的面前。

  “柳媽,什么事情啊,我剛睡著了哦……”祿廂抬起頭,揉了揉眼睛,應(yīng)該是凌晨了么,好像每天都是這個時間柳媽來找自己的。

  “是不是要回去了?。俊钡搸鹕泶蛄藗€長長的哈欠。

  “今天不是有你的客人么?那個長頭發(fā)的小伙子?!绷鴭屢苫笾搸慈?p>  “嗯,他是來等菊兒的,我在那里干嘛!”祿廂有些慍怒,最相信的柳媽卻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情

  “怎么了,你還不高興了?。坎桓嬖V你是不想你有負(fù)擔(dān),怎么樣,小伙子沒有為難你吧?”柳媽說著便在祿廂的身邊坐了下來,她拍了拍祿廂的肩膀似是在安慰。

  “沒有不高興啊……”祿廂也知柳媽的難處,索性便消了火。

  “哦,沒事就好,今天你自己回去吧,待會我還有事情,你若是一個人走害怕等到天明再回去也可以?!绷鴭屨f完拍了拍祿廂的肩膀

  “哦,好的!待會我自己回去吧!”祿廂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往門外走

  “路上注意安全啊!”柳媽跟在祿廂身后還不忘叮囑一句

  “沒事的,柳媽你放心吧!你忙完了也要早點(diǎn)回去休息哦!”祿廂出了大廳見柳媽竟然跟了出來“柳媽,你回去吧!我走了”

  印象里祿廂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南京早春的夜色里行走,不,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凌晨。

  街道里空無一人,街邊的店鋪都還緊緊地關(guān)著門,它們深深地沉睡在這夜色里,沒人打擾,祿廂剛轉(zhuǎn)過街角便發(fā)覺后面似乎有人尾隨,祿廂頓時渾身的神經(jīng)都緊張起來了,她能感覺到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祿廂邊走邊加快了腳步。

  “祿廂!”身后傳來低沉的聲音,那是祿廂似曾相識的聲調(diào),祿廂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看清了身后的面孔

  “少爺?”這個時間點(diǎn)見到他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嗯”只聽到來人答應(yīng)卻沒了下文,祿廂不再做聲安靜地站在路邊等著少爺追上自己,路燈下兩個人安靜地并肩走著,身后影射著他們一長一短的身影,這樣安靜的時刻,不知算是夜色還是凌晨。祿廂對少爺?shù)挠∠笠呀?jīng)淡了好像,似乎只記得那瓶被自己抱回來的紅酒了,迷蒙中不能排遣的很多種疑問,卻一直沒有勇氣問柳媽。

  清冷的街道上只有祿廂細(xì)高跟鞋敲擊路面的吧嗒啪嗒聲,祿廂聽的自己心跳更加速了,經(jīng)過一個路燈亮的不太明顯的街角,忽然祿廂一個趔趄朝地面摔去,祿廂分明覺得自己的腳踝處一陣鉆心的疼。

  “你沒事吧?”身邊的少爺一只右手?jǐn)堊〉搸w細(xì)的腰肢,沒了意料中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我沒事!”祿廂像觸電一樣想甩開少爺?shù)氖?,她跳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腳根本用不上力氣,腳尖剛碰到地面腳踝便如針刺一般。

  “?。 钡搸?yàn)闆]有了少爺?shù)闹?,朝?jiān)硬的地面摔去

  “你想干嘛!”耳邊傳來少爺?shù)呐穑瑲饧睌牡臉幼?,這一次少爺附身雙手接住祿廂,一個漂亮的側(cè)身旋轉(zhuǎn),祿廂啥時有些呆愣,想著這個少爺莫非也是武行出身,但是瞧著他感覺是瘦弱的骨架子么。

  “摔傻了?”祿廂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少爺正一臉玩味地看著祿廂,雙手在搭在祿廂的腰上。

  “哦哦……我的腳崴了……”祿廂說著雙眼便盈滿淚水,右腳腳踝那里太疼了,祿廂覺得自己快掉下淚來。少爺蹲下身來脫掉祿廂的鞋子托起她的腳擔(dān)在自己的坐腿上,祿廂往回縮了縮腳。

  “別動!”少爺一邊呵斥祿廂一邊查看祿廂的右腳踝,借著昏黃的路燈祿廂分明瞧見自己的腳踝早已紅腫不堪。

  “走吧!我背你回去”少爺站起身來隨即彎下腰

  “?。俊钡搸行@訝,她想這樣子似乎自己可以走的吧

  “啊什么,快點(diǎn),把鞋子脫了”少爺有些不耐煩了

  “哦……”祿廂彎下腰脫了鞋子用右手拎著,還沒有直起身來,少爺便順勢把她背了起來。祿廂趴在少爺?shù)谋成?,神?jīng)早已被腳踝處的疼痛牽住了,完全沒有心思注意自己趴在少爺背上的姿勢到底是不是雅觀。祿廂瞧見路燈下兩個人重疊的身影,平日里瞧著少爺應(yīng)該是很瘦弱的樣子,而今背著祿廂,祿廂卻感覺如此安心。

  少爺背著祿廂拐進(jìn)悠長的巷子里,周身沒了路燈的照射,只有頭頂天空不斷蔓延過來的魚肚白,是天快亮了。路程越來越長,祿廂能聽到少爺輕微的喘息聲,而她只得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呼吸,其實(shí)腳踝處的疼痛還有心底里的緊張祿廂早已亂了方寸。表面上卻不敢聲張,只得靜靜地趴在少爺?shù)谋成掀谂沃禳c(diǎn)抵達(dá)目的地。

  經(jīng)過長長地巷子,借著黎明的曙光祿廂瞧見了她們的院門口,迎春花郁郁蔥蔥的一片旺長在院子里,有些姑娘應(yīng)該早回來了,從她們的房間里透出來橘紅色的光線穿過迎春花細(xì)長的葉子縫,那感覺似光明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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