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比王策戎先沐浴,一頭墨發(fā)半干披在身后,繼續(xù)翻看手里的秘史,夜明珠的光打在身上,整個人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他將手中的澡巾一丟便貼過去了。
他身上殘留著溫熱的濕意,呼吸低沉,寬闊的肩膀將她攏進懷里,那胸膛是熾熱的,不同于自己的,專屬于雄性的荷爾蒙氣息令她呼吸一緊。
“看得懂么?”王策戎從背后擁住嬌小的身軀,拿過她手中的《三界秘史》念道:“始神盤古開天辟地,混沌散盡,虛無歸一,天地初成。數(shù)萬年凝練,天族所在三十三重天與九重天共為天界。百余年前人族和妖族共存凡界,各據(jù)一境,互不干擾,然妖族屢屢傷害無辜凡人,被人皇承澤大帝聯(lián)合天界逐出凡界,凡界自此改為人界。魔族嗜血、暴虐、冷酷無情,因此獨居一隅,與天族水火不容,被逐出的妖族盤踞在魔界的邊緣苦寒之地?!?p> 冷月靜靜聽他念完才道:“我識字?!?p> 聞言,王策戎笑著在她的頰邊落下一吻毫不吝嗇的夸獎:“真厲害。”
冷月:“……”
她回轉身子望著他問:“你還沒告訴我關于你。”
他望著這雙好看的眼眸:“我,王策戎,母后許表字以桉,二十弱冠封北上王,統(tǒng)管北上九城,你可以喚我以桉,當然,除了母后和皇嫂,只有你能這么叫?!闭f到末尾的時候,內心忽然柔軟,臉上有了笑意。
冷月望著他,那種她讀不懂的熾熱又在他的眼眸里,她輕輕撫著,那眉眼濃重,眉尾斜飛,配上下三白,不笑時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笑時又溫柔似水,那表字在她舌尖輕卷而出:“以桉?”
王策戎盯著她,喉結滾動,當那指尖順著高挺的鼻梁滑到唇上的時候,他沒忍住抬手扣住她的后腦就落下一個深吻。
他勻著呼吸摩挲著她的側臉忍了又忍,他自然是想要的,但前提是她懂男女之事,且愿意。
冷月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眉眼,覺得只是親吻有些不夠,可是她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她柔軟如墨的長發(fā)與上好的綢緞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修長帶繭的手指緩緩撫摸梳著,冷月愜意的瞇眼,這神情像極了一只貓。
他繼續(xù)說:“皇兄是華原帝國的人皇宴清大帝,母后是赫赫有名的元弋太后,父皇承澤是一位杰出的帝王,但英年早逝……”
元弋太后有勇有謀,在三界確實有名,聲望曾經(jīng)一度超過了新帝宴清,冷月高居三十三重天時都聽過這位太后的事跡,不過事跡里太后還不是太后,是皇后。
所以,她遇到的愚蠢凡人是王氏皇族次子,十五結靈核,十八從軍征,二十弱冠年華封王,駐守北上邊境六載,從未讓妖魔侵越過邊境。
冷月黛眉微蹙,顯然這些并不能讓她回想起其他的什么,是因為其他魂魄離體的原因么?記憶如此分散。
王策戎把人摟進懷里,揉亂她的墨發(fā),道:“想知道的也已經(jīng)知道了,不早了,睡吧?!?p> 說完又在她的頸窩嗅嗅,嘀咕道:“本王好奇你以前是何人,真好聞。”那股透著冷冽的幽香,讓他在摟著她睡的小半個月簡直是上癮,每日都必然好好嗅一嗅。
冷月不知道這二者有何關系,但是莫名有些心虛,任由他抱著聞。
第二日,天未亮時封陽一身寒氣肅然來求見,王策戎披上大氅到側屋見他。
沒過多久,他身著黑色戎裝,腰間掛著佩劍不問,窄腰寬肩,劍眉星目好兒郎,煞是好看,可是冷月無心欣賞,她的眼皮根本撐不開,抵不住他的糾纏吻了又吻,終于送走后,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午膳時,王策戎派人回來告知她不必等候,他得有個好幾日才能回來了,昨夜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晚,官道被大雪掩埋,正率領武修部的人全力搶修。
于是昔日神女連著他那一份也下肚了,用完午膳后,沒有睡意,閑來無事就想出去走走看看。
暮云帶著她來馬廄挑馬,誰知道,姑娘和王爺不愧是睡一個被窩的,看上了那匹最烈的汗血野馬,王爺還沒有馴服呢。
她面色仍然是病弱的蒼白,眼眸卻發(fā)亮的看著那匹汗血寶馬,暮云暗道糟了。
果然,冷月眼眸染上興奮,上前就要馴馬,他不得不全神貫注的留意姑娘的動向,以免她受傷。
那野馬撅著蹄子長聲嘶鳴:就算你是神君,也得親自馴服我。
冷月雙眼緊緊盯著它,身子下沉穩(wěn)住下盤,在它沖過來時根本不躲,暮云驚了一身冷汗,在野馬快沖撞到她的時候,她側身一閃,手牢牢抓住馬鬃翻身到馬背上,暮云不知自己是否花眼,他在姑娘臉上看到了似乎是得逞般的神情。
野馬背上多了個人,似慌似怒的甩著馬背,不停騰躍,想將她摔下來,暮云看姑娘那單薄的身影真心捏了一把汗。
只見那小手抓的很穩(wěn),手的主人也不慌不急,等馬兒鬧騰了許久,快要沒力的時候,她手下一使勁,鏗鏘有力的喊了聲:“駕!”
馬兒揚起蹄子就在馬場狂奔,不停哀鳴,到最后還多了絲委屈:神君!手下留情啊,我那漂亮的馬鬃要沒了!
冷月下馬后,馬兒兩前腿下跪,學了乖,結結實實給她行了個大禮,那是臣服之意,冷月輕撫它的腦袋道:“烈野,你從今往后的名?!?p> 烈野有些興奮:“是!神君?!彼卉S而起,繞著冷月歡騰,還忍不住蹭了蹭她。
暮云憋著的氣終于呼出來了,這馴馬的身法還真是……剛。
叫人安上馬鞍,兩人就出了偌大的北上王府,入目的是一條繁華的商業(yè)小街,店鋪林立,販賣幺號聲不絕于耳,這一地段不允許縱馬疾馳,她看著人來人往,一片祥和繁華,比起她記憶中冷冷清清的三十三重天,這里太過熱鬧。
暮云看著這和樂氛圍忍不住道:“王爺二十封王來到北上時,這里因為是帝國邊界之地,結界不穩(wěn)固,飽受妖族侵擾,人族凋零,一片蕭瑟,如今的一切都是王爺一手搭建起來的,可以說,沒有北上王,便沒有繁華祥和的北上。”
是的,北上王駐守北上六年,人們已經(jīng)從最開始對戰(zhàn)爭的惶恐不安到如今安穩(wěn)不變,與神女相比,他們更信仰北上王,若干年后,定會有他的廟宇,而供奉他的是他護在羽翼下的子民。
冷月今日一身綠裳銀魚襖,外披著一件雪白錦衣狐裘,這是她從王策戎給她準備的一干粉嫩中選出的,她實在不能贊同北上王的審美,一頭墨發(fā)由秋綏編為辮子側放在左肩,一對玉色小巧耳墜隨著馬背起伏輕微晃蕩,因著尚未痊愈,面色略顯蒼白,可也難掩姿色,北上城又傳開了,王爺?shù)墓媚锖妙伾?p> 穿過幾條小街,聯(lián)通著寬闊的大道通往城門,兩人開始策馬,過了城門后,冷月不再約束烈野,讓它盡情奔騰,汗血寶馬的優(yōu)勢被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一人一馬逐漸遠去,暮云追的心焦,北上是有王爺,可也不是絕對安全啊。
徒勞的喊了幾聲姑娘跑慢一點,然后苦哈哈的追。
等他在山丘還沒追上冷月的時候,她冷冷的側臉已有肅殺之色,座下烈野不安的看著前方,他聞到了魔氣,面色一變,但隔得太遠了,翻手結印甩了一個結界過去,恐怕來不及了:“姑娘,跑!”
冷月漠然看著小山丘下異變的狼妖,狼妖一雙猩紅的眼也緊緊的盯著她,口中涎水不斷滴落,這個人類的血液極具誘惑,不再遲疑,它一躍而上。
冷月也沒有遲疑,一鞭子狠狠抽在馬臀上:“別那么沒出息?!绷乙伴L聲嘶鳴,仰起半身撲騰起來,也就是那一瞬,狼妖的獠牙已經(jīng)逼近它的頸側,烈野一蹄子踢過去,狼妖嗚咽一聲,被踢后身子偏轉撞在馬肚,烈野發(fā)出痛苦的嘶鳴,被撞翻在地,冷月翻身滾下馬背,結界剛好不偏不倚籠住她。
疾馳而來的暮云眼神凌厲,拔劍而來。
冷月站起身,回首看向他背著的弓箭,伸手,暮云立刻明白,把弓箭和箭囊一起丟過去。
狼妖記恨那一蹄子,向著烈野奔去,獠牙抵在它的脖頸時,一支箭“咻”的一聲,凌厲的破空而來,射穿它的一只眼睛,“嗷嗚!”那是一聲痛苦的低吼,紅艷的鮮血噴在它的臉上,抬頭盯向冷月的那一瞬,更顯狠厲。
被一只狼盯上不是什么好事,冷月不會讓它活著離開,魔化的妖物原本也不能留。
暮云護在冷月前面,打斷了它的視線,狼妖立刻發(fā)出威脅低吼:“滾開,愚蠢的人類?!?p> 他冷笑一聲,冷厲的模樣倒是與封陽有幾分相似,提劍而上,一人一妖,藍色與黑紅色纏斗在一起。
冷月搭箭拉弓,瞄準空隙放箭,這次狼妖對她有所防備,向一旁躲閃,可是冷月似乎預判了它的預判,因為它的這一退,箭正正刺穿它的腹部,暮云驚詫的同時,也注靈一劍割破妖狼的喉嚨,幾許掙扎,一顆黑紅色妖丹緩緩浮現(xiàn),暮云握在手心捻成灰。
他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姑娘一臉淡然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說什么,他確定,剛剛那一箭只要稍微加注一點靈力就可以讓這頭妖狼連同它的妖丹一起化為灰燼,根本就不需要他補上一劍。
冷月不知道暮云在想什么,但是他此刻的目光與明鸞望著她的時候是如出一轍的,讓她迷茫一瞬,她也不知道,這種感情叫做崇拜。
烈野從地上爬起來后,繞著冷月親昵的蹭了又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