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821年6月1日--我們剛回到斯坦寧萊，也就是幾天前才回來，我還沒安頓下來，感覺好像永遠也安頓不下來。由于我叔叔身體不適，我們比原計劃提前離開了小鎮(zhèn)；我想知道，如果我們一直待在這里，結(jié)果會怎樣。我為自己對鄉(xiāng)村生活的新奇厭惡感到羞愧。我以前的所有職業(yè)都顯得如此乏味無趣，我以前的娛樂活動都顯得如此平淡無奇。我無法享受音樂，因為沒有人聽。我無法享受我的散步，因為沒有人與我相遇。我無法享受看書的樂趣，因為它們無法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的腦子里總是縈繞著過去幾周的回憶，以至于我無法專心看書。我的畫最適合我，因為我可以一邊畫畫一邊思考；如果我的作品現(xiàn)在除了我自己和那些不關(guān)心它們的人之外不能被任何人看到，那么它們以后可能會被人看到。但是，有一張臉我總是想畫或?qū)懮?，卻總是不成功，這讓我很苦惱。至于那張臉的主人，我無法將他從我的腦海中抹去--事實上，我從未嘗試過。我不知道他是否想過我，也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再見到他。然后，我可能會有一連串其他的疑問--時間和命運都會回答的問題--最后，我想知道，如果所有其他的問題都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是否會悔恨？
我多么清楚地記得，在我們動身前往城里的那天晚上，我們坐在一起烤火時的談話，我的叔叔因為痛風輕微發(fā)作而上床睡覺了。
“海倫，“沉默了一會兒，她說“你想過結(jié)婚嗎？“
“是的，阿姨，經(jīng)?！?p> “那你有沒有想過在賽季結(jié)束前自己結(jié)婚或訂婚的可能性呢？“
“有時會，但我覺得我根本不可能_永遠_會“。
“為什么？“
“因為，我想，世界上一定只有極少數(shù)男人是我想嫁的，而在這極少數(shù)男人中，十有八九我可能永遠也不會認識其中一個；或者，即使我認識了，也有二十分之一的可能，他可能碰巧不是單身，或者看上了我“。
“這根本不是理由。也許是真的，我也希望是真的，你自己會選擇結(jié)婚的男人很少。事實上，在沒有人向你求婚之前，你是不會愿意嫁給任何人的：一個女孩的感情不應(yīng)該是在沒有人求婚的情況下贏得的。但是，當你的感情被追求時--當你的心靈堡壘被圍攻時--除非你非常小心謹慎，否則它很可能會在你意識到之前就投降，而且往往會違背你的判斷，違背你對所愛之人的所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海倫，我想提醒你注意這些事情，并勸告你從你事業(yè)的一開始就保持警惕和謹慎，不要讓你的心被第一個覬覦你的心的愚蠢或無原則的人偷走。你知道嗎，親愛的，你才剛剛十八歲；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你叔叔和我都不急著把你從我們手中搶走，我可以冒昧地說，你不會缺少追求者的；因為你可以夸耀自己有一個好家庭，有相當可觀的財富和期望，而且，我也可以這樣告訴你--如果我不這樣說，別人也會這樣說--你還有一份相當不錯的美貌，我希望你永遠不會有理由后悔！“
“我希望不會，姑媽；但你為什么要害怕呢？“
“因為，親愛的，美貌是僅次于金錢的最吸引男人的品質(zhì)；因此，它很可能會給擁有者帶來很多麻煩“。
“你有過這樣的困擾嗎姨媽““Have you been troubled in that way， aunt?“
“不，海倫，“她帶著責備的嚴肅說，“但我知道許多人都是這樣；有些人由于粗心大意，成了欺騙的可悲受害者；有些人由于軟弱，陷入了可怕的陷阱和誘惑。
“好吧，我既不會粗心，也不會軟弱“
“記住彼得，海倫！不要自夸，要警惕。你的眼睛和耳朵是你心靈的入口，你的嘴唇是你心靈的出口，要時刻保持警惕，以防它們在不經(jīng)意間出賣你。冷漠而冷靜地接受每一份關(guān)注，直到你確定并充分考慮了有志者的價值；讓你的情感只源于認可。先學(xué)習(xí)，后認可，再愛。讓你的眼睛對一切外在的吸引力視而不見，讓你的耳朵對一切阿諛奉承和輕飄飄的話語充耳不聞。歸根結(jié)底，原則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理智、體面和適度的財富。如果你嫁給了世界上最英俊、最有成就、表面上最討人喜歡的男人，你卻不知道，如果到頭來你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卑鄙小人，甚至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傻瓜，你會有多么痛苦“。
“可那些可憐的傻瓜和可憎的人該怎么辦呢，姑媽？如果每個人都聽從你的建議世界很快就會毀滅“
“別擔心，親愛的！有這么多異性可以匹配，男性傻瓜和悖逆者永遠不會缺少伴侶；但是_你_要聽從我的建議。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題，海倫，我很遺憾看到你這樣輕率地對待這件事。相信我，婚姻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她說得很認真，讓人以為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點；但我沒有再問什么無禮的問題，只是回答說：“我知道是這樣的。
“我知道是這樣，我也知道你說的是事實，是有道理的；但你不必害怕我，因為我不僅認為嫁給一個缺乏理智或原則的人是不對的，而且我決不會試圖嫁給他；因為即使他在其他方面再英俊，再迷人，我也不會喜歡他；我會恨他--鄙視他--可憐他--除了愛他，我什么都不會做。我的感情不僅_應(yīng)該_建立在贊美的基礎(chǔ)上，而且一定會也必須如此：因為，沒有贊美，我就不會愛。不用說，我應(yīng)該能夠尊重和尊敬我所嫁的男人，以及愛他，因為沒有愛我就不能愛他。你就放心吧?！?p> “她回答說：“我希望如此。
“我_知道_是這樣的，“我堅持說。
“你還沒有受到考驗，海倫--我們只能寄希望于你，“她用她那冷淡而謹慎的方式說道。
“我對她的難以置信感到惱火；但我不敢肯定她的懷疑是否完全沒有智慧；恐怕我發(fā)現(xiàn)記住她的建議要比從中獲益容易得多；事實上，我有時會懷疑她在這些問題上的理論是否正確。她的建議也許是好的，至少在要點上是好的；但她在計算時忽略了一些東西。我不知道她是否戀愛過。
我開始了我的職業(yè)生涯，或者說是我叔叔所說的我的第一場戰(zhàn)役，我燃起了美好的希望和幻想--主要是這次談話給我?guī)淼模覍ψ约旱呐袛嗔Τ錆M信心。起初，我對倫敦生活的新奇和刺激感到欣喜；但很快，我就開始厭倦它的動蕩和束縛，并為家鄉(xiāng)的清新和自由而嘆息。我的新朋友，無論男女，都讓我失望，讓我苦惱，讓我沮喪；因為我很快就厭倦了研究他們的特點，嘲笑他們的缺點--尤其是我不得不把我的批評藏在心里，因為我的姨媽不會聽的。先生們似乎好一些，但也許是因為我對他們了解較少，也許是因為他們奉承我；但我沒有愛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他們的關(guān)心一會兒讓我高興，一會兒又讓我生氣，因為他們讓我對自己失去了幽默感，暴露了我的虛榮心，讓我擔心自己會變得像我如此衷心鄙視的一些女士一樣。
有一位老先生讓我非常惱火；他是我舅舅的一位有錢的老朋友，我相信他認為我嫁給他再好不過了；但是，除了年老之外，他長得又丑又討人嫌，而且還很邪惡，我敢肯定，雖然我舅媽因為我這么說而責備我；但她承認他不是圣人。
他的名字叫博厄姆，我更喜歡拼成“波爾“，因為他是個可怕的“波爾“：他坐在我身邊，每半個小時就滔滔不絕地講上半天，還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在用有用的信息改善我的思想，或者在向我灌輸他的教條，糾正我的判斷錯誤，又或者他在低聲下氣地跟我說話，用有趣的話語逗我開心。不過，我敢說，他大體上還是個正直的人；如果他保持距離，我絕不會恨他。但事實是，我?guī)缀鯚o法不恨他，因為他不僅讓我感到困擾，還讓我無法享受更愉快的社交生活。
然而，有一天晚上，在一個舞會上，他比平時更能折騰人，我的耐心也被他折騰得差不多了。似乎整個晚上都注定無法忍受：我剛和一個腦袋空空的考克斯科姆跳了一支舞，博厄姆先生就來找我，似乎下定決心整晚都要纏著我不放。他自己從不跳舞，卻坐在那里，把頭探到我的臉上，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公認的情人；我的姨媽一直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看著，祝他一路順風。我試圖用激憤的情緒，甚至是粗魯?shù)膽B(tài)度來驅(qū)趕他，但都徒勞無功：沒有什么能讓他相信，他的出現(xiàn)是令人不快的。悶悶不樂的沉默被當成了全神貫注，給了他更大的說話空間；尖銳的回答被當成了少女活潑的俏皮話，只需要一句寬容的斥責；平鋪直敘的反駁不過是火上澆油，引出新的論點來支持他的教條，給我?guī)頍o窮無盡的推理洪流，讓我深信不疑。
不過，在場有一個人似乎更了解我的心態(tài)。一位紳士站在一旁，一直注視著我們的談話，他顯然對我的同伴無情的倔強和我明顯的惱怒感到非常好笑，并對我回答的尖刻和毫不妥協(xié)的精神自嘲不已。不過，他最后還是退了出去，去找女主人，顯然是想請她介紹我認識，因為沒過多久，他們都走了過來，女主人介紹他是亨廷頓先生。
亨廷頓先生，他是我叔叔一位故交的兒子。他請我跳舞。我當然欣然同意了；在我逗留的剩余時間里，他一直是我的舞伴，我逗留的時間并不長，因為姨媽像往常一樣，堅持要我早點離開。
我很遺憾地離開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的新朋友是一個非常生動有趣的伙伴。他的一言一行都透著一種優(yōu)雅的從容和自由，讓我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拘束和拘謹之后，有了一種心靈的寧靜和舒展。誠然，他的言談舉止可能有些過于粗心大膽，但我當時的心情非常好，而且非常感激我最近從波哈姆先生那里得到了解脫，所以這并沒有激怒我。
姨媽說：“好了，海倫，你現(xiàn)在喜歡博勒姆先生嗎？“我們坐上馬車，駛向遠方。
“比以前更糟糕，“我回答道。
她看起來很不高興，但沒有再多說什么。
“上次和你跳舞的那位先生是誰“，停頓了一下，她繼續(xù)問道“是誰這么熱心地幫你披上披肩的？“
“他一點也不客氣，姑媽：他從來沒有_嘗試_幫過我，直到他看到博勒姆先生來幫我，他才笑呵呵地走上前說：'來吧，我來保護你免受這種折磨'“。
“我問你，是誰？“她冷冰冰地說。
“是亨廷頓先生舅舅老朋友的兒子“
“我聽你叔叔說起過年輕的亨廷頓先生。我聽他說過，'他是個好孩子，那個年輕的亨廷頓但我覺得他有點野'。所以我希望你小心點“
“'有點野'是什么意思？“我問道。
“它意味著沒有原則，容易染上年輕人常見的各種惡習(xí)“。
“但我聽叔叔說過他年輕時也是個悲慘的野人“
她嚴厲地搖了搖頭。
“我猜他當時是在開玩笑，“我說，“而在這里，他是隨口說說的--至少，我不相信那雙帶笑的藍眼睛會有什么壞處?！?p> “錯誤的推理，海倫！“她嘆了口氣說。
“嗯，我們應(yīng)該寬容一點，你知道的，姨媽--另外，我不認為這_是_假的：我是個出色的相士，我總是通過長相來判斷一個人的性格--不是看他英俊還是丑陋，而是看他面容的總體輪廓。比如，我從你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你不是一個開朗、樂觀的人；我從威爾莫特先生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他是一個毫無價值的老頑固；我從博勒姆先生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他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伴侶；我從亨廷頓先生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他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亨廷頓先生說他既不傻也不壞，雖然可能既不是圣人也不是賢人，但這對我來說無關(guān)緊要，因為我不可能再見到他了--除非偶爾在舞廳里和他做個舞伴“。
但事實并非如此，因為第二天早上我又見到了他。他來拜訪我舅舅，為之前沒有拜訪他而道歉，說他最近才從歐洲大陸回來，直到前一天晚上才聽說我舅舅到了城里；從那以后，我經(jīng)常見到他，有時是在公共場合，有時是在家里；因為他非常勤奮地向他的老朋友表示敬意，不過，他并不認為他受到了很大的關(guān)注。
他說：“我想知道這小伙子這么常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訴我嗎，海倫？他不想和我作伴，我也不想和他作伴，這是肯定的?！?p> “姨媽說：“那我希望你能告訴他。
“為什么？如果我不想要他，也許有人想要呢“（朝我眨眨眼睛）。“再說，他的財產(chǎn)也不少，佩吉，你知道的，不像威爾莫特那么好找；不過，海倫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因為，不知怎么的，這些老家伙不討姑娘們喜歡--帶著他們所有的錢，還有他們的經(jīng)驗。我敢打賭，她寧愿要這個身無分文的年輕人也不要滿屋子黃金的威爾莫特
你說呢，內(nèi)爾？“
“是的，舅舅，但這對亨廷頓先生來說不算什么，因為我寧愿做個老處女和窮光蛋，也不愿做威爾莫特太太?！?p> “亨廷頓太太呢？你寧愿做什么而不是亨廷頓太太呢？
亨廷頓太太？
“等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
“??！那還需要考慮嗎？但現(xiàn)在，你寧愿做個老處女嗎？更別說是個窮光蛋了。“
“我不能說，除非有人問我“
為了躲避進一步的檢查，我立即離開了房間。但五分鐘后，我從窗戶往外看，發(fā)現(xiàn)博勒姆先生走到了門口。我忐忑不安地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每一分鐘都期待著有人叫我，卻又妄想聽到他離開的聲音。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姨媽面色嚴肅地走進房間，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博勒姆先生來了海倫“她說“他想見你
“哦，姨媽！--你就不能告訴他我身體不舒服嗎--我肯定是要見他。
“胡說，親愛的！這可不是小事。他是來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向你舅舅和我求婚“
“我希望我舅舅和你都告訴他這不是你能給他的
在我之前，他有什么權(quán)利問任何人？“
“海倫！“
“我叔叔說了什么？“
“他說他不會干涉此事；如果你愿意接受博勒姆先生的好意，你......“
“他是不是說了義務(wù)報價？“
“不，他說如果你想帶他走，你可以；如果不想，你可以自己去?！?p> “他說對了，那你怎么說？“
“我說什么并不重要。問題是你會怎么說。他現(xiàn)在正等著親自問你；但在你走之前，請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打算拒絕他，請告訴我你的理由。
“我當然要拒絕他，但你必須告訴我怎么拒絕，因為我既要文明，又要果斷--等我擺脫了他，我再告訴你我的理由“。
“但是請留步，海倫；坐下來，冷靜一下。博勒姆先生并不著急，因為他對你能否被他接受幾乎沒有懷疑；我想和你談?wù)?。告訴我，親愛的，你反對他什么？你否認他是一個正直、可敬的人嗎？
“不“
“你否認他理智、清醒、可敬嗎？“
“不，他可能就是這樣，但是......“
海倫在這個世界上，你能遇到幾個這樣的人呢？正直、可敬、理智、清醒、可親！難道這是日常的品格，以至于你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擁有如此高貴品質(zhì)的人嗎？是的，我可以稱它們?yōu)開高貴_；因為想想每一種品質(zhì)的全部含義，想想它們包含了多少不可估量的美德（我還可以再加上許多），想想這一切都在你的腳下。你有能力獲得這一生中不可估量的祝福--一個值得尊敬的優(yōu)秀丈夫，他溫柔地愛著你，但又不會過于深情而忽略你的缺點，他將是你一生朝圣的向?qū)?，是你永恒幸福的伴侶。想想看......“
“但我恨他，姨媽，“我打斷了他不尋常的滔滔不絕。
“恨他，海倫！他是個好人！“
“我不是恨他這個人，而是恨他這個丈夫。作為一個男人，我是如此愛他，以至于我希望他能有一個比我更好的妻子--和他本人一樣好，或者更好--如果你認為有可能的話--只要她能喜歡他；但我永遠都不能，因此--“
“但為什么不呢？你覺得有什么不妥嗎？“
“首先，他至少有四十歲，我想應(yīng)該更老，而我只有十八歲；其次，他心胸狹窄，偏執(zhí)到了極點；第三，他的品味和感情與我完全不同；第四，他的長相、聲音和舉止特別讓我不喜歡；最后，我對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永遠無法克服的厭惡感“。
“那你就應(yīng)該克服它。請您把他和亨廷頓先生比較一下，除了相貌之外（相貌對男人的優(yōu)點和婚姻生活的幸福毫無幫助，而您卻常常聲稱對相貌不屑一顧），請告訴我哪個男人更好。“
“我毫不懷疑亨廷頓先生是個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的人，但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談?wù)撍?，而是在談?wù)摬h姆先生；既然我寧愿在單身的幸福中成長、生活和死去，也不愿做他的妻子，那么我理應(yīng)立刻告訴他，讓他不要再懸著心，所以讓我走吧?！?p> “但不要一口否認，他根本不知道有這種事，這樣會大大冒犯他：就說你現(xiàn)在沒有結(jié)婚的念頭“
“但我有過這樣的想法“
“或者你想進一步了解“
“但我并不想進一步了解你恰恰相反“
我沒等他再勸，就離開了房間，去找博厄姆先生。他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嘴里哼著小曲，咬著手杖的末端。
“我親愛的小姐，“他鞠躬并得意地笑著說，“我得到了你好心監(jiān)護人的允許“
“我知道，先生，“我說，希望盡量縮短這一幕，“我非常感謝你的偏愛，但必須懇求拒絕你想給予的榮譽，因為我認為我們不是天生一對，如果試驗一下，你自己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p> 姨媽說得沒錯。很明顯，他對我的接受并沒有什么懷疑，也沒想過要正面否認。他很驚訝，對這樣的回答感到震驚，但又難以置信，不敢太生氣。
“親愛的，我知道我們之間在年歲、性情，或許還有其他方面都存在著相當大的差距；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嚴厲地指出像你這樣年輕而熱忱的天性中的缺點和毛病，雖然我自己也承認這些缺點和毛病，甚至?xí)砸粋€父親的關(guān)愛來斥責它們，但請相信我，沒有哪個年輕的情人會比我對你更溫柔地縱容他所愛的人；另一方面，請允許我希望，在你眼中，我更老練的年歲和更深思熟慮的習(xí)慣不會讓你失望，因為我會努力讓它們都有利于你的幸福。來吧你說什么？我們不要再像年輕女士那樣矯情任性了，馬上說出來吧?！?p> “我會的，但我只想重復(fù)我之前說過的話““我確信我們不是天生一對“
“你真的這么想？“
“我愿意“
“但你并不了解我你希望進一步了解我更長的時間“
“不，我不知道。我非常了解你，比你更了解我否則你永遠不會夢想和一個如此不協(xié)調(diào)的人在一起，在任何方面都完全不適合你?！?p> “但是，親愛的小姐，我并不追求完美，我可以原諒......“
“謝謝你，博勒姆先生，但我不會辜負你的好意。您可以把您的寬容和體貼留給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上那樣就不會讓您如此勞累了“
“但是，請允許我請教您的姨媽；我相信，那位優(yōu)秀的女士會......“
“我征求過她的意見，我知道她的愿望與你的不謀而合，但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我有自己判斷的自由，任何勸說都不能改變我的傾向，也不能讓我相信這樣做會有利于我或你的幸福，我很奇怪，像你這樣有經(jīng)驗又謹慎的人，怎么會想到選擇這樣一位妻子呢？
“啊，好吧！“他說，“我自己有時也很納悶。我有時對自己說：'波漢姆，你到底想要什么？小心點，伙計，看清楚再跳！這是個甜美迷人的尤物，但請記住，對情人最耀眼的吸引力往往證明是對丈夫最大的折磨！'我向你保證，我的選擇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這樁看似輕率的婚事讓我白天焦慮不安，晚上徹夜難眠；但最終我確信，這并非輕率之舉。我看到我可愛的姑娘并非沒有缺點，但我相信，她的年輕并不是缺點之一，而是一種尚未綻放的美德--我有充分的理由假定，她脾氣上的小毛病和判斷、觀點或舉止上的小錯誤并非無法彌補，而是很容易通過一位細心而明智的顧問的耐心努力來消除或減輕的。因此，我最親愛的姑娘，既然我滿意了，你為什么還要反對呢？
“但實話告訴你，博厄姆先生，我主要反對的是我自己；所以，讓我們--放棄這個話題吧，“我本想說，“因為再繼續(xù)追問下去簡直毫無用處，“但他頑固地打斷了我，“但為什么呢？我愿意愛你、珍惜你、保護你“，等等。
我不想費心把我們之間發(fā)生的一切都寫下來。
我只想說，我發(fā)現(xiàn)他非常麻煩，而且很難讓人相信我說的是真心話，他真的很固執(zhí)，對自己的利益視而不見，他和姨媽都不可能克服我的反對意見。
事實上，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成功了；盡管他如此頑固地回到同一個問題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同樣的論點，迫使我重復(fù)同樣的回答，我已經(jīng)厭倦了，但我最終還是對他采取了簡短而尖銳的態(tài)度，我的最后一句話是：“我明確地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任何考慮都不能讓我違背自己的意愿結(jié)婚。我尊重你--至少，如果你能像個理智的男人一樣，我會尊重你--但我不能愛你，也永遠不會愛你，而且你說得越多，你就越讓我反感，所以請你不要再說了。
于是，他向我道了早安，然后就走了，毫無疑問，他感到不安和被冒犯了，但這肯定不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