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走進那小門,初入便見得一個小小的攤子,一如那門前的藍布攤位一般,黎看向一旁,來著并不只他一人,還有許多如他一般,交不起“生意錢”的人,只是這些人的身上或臉上總是難免多著幾分青紫或刀疤。
黎走到隊尾,規(guī)矩地排在最后,不久,之前那在門前拔劍與壯漢對峙之人也走了進來,只不過相較之前,他的臉上多了幾圈青紫,嘴大了一圈。黎見狀差點沒繃住笑,只得連忙別過頭去,不再看他。那人似是察覺了黎的異樣,冷哼了一聲,卻也不敢過多發(fā)作,只是抱著劍排在黎的后面。
黎見狀可不敢怠慢,生怕自己若是被對方看出了神色異常,再讓他一怒之下劈了自己。幸好這隊排的并不長,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便輪到黎了。他走上前去,將石牌遞交上去。
“黎,無氏族,流民,年十二,無氣,體弱。”那人收了石牌,拿了黎的手捏在手心,可他越說眉頭就越往一起走,到最后幾乎都在眉心打結了。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絕世極品:“爾等。。。嘶。。。為何體內一絲靈氣也不見?若真是如此,此人不應當是死人嗎?”
他定了定心神,試探地問黎:“爾等,可有一技傍身?”
黎見他這般行事,便也小心翼翼地回道:“小人獨好一口茶水?!?p> 那人聽了,神色更加古怪,站起身來:“爾等且隨我來。”
說罷,他便帶著黎走進黎來時的小門,七拐八拐之后,二人來到了位于四樓的總管門前,那人恭敬地敲了三下門,后退一步,作揖拜道:“納部子辛,今日得見一奇材,心思總管大人興許有興趣見一見他,現于門外拜謁?!?p> 總管的大門輕輕地飄開一寸,只見一道混沌氣自門內席卷而出,直接將黎卷起,再自那大門縫隙而入,而后大門便緩緩飄回。
黎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進入了一片新的天地一般,此處不同于外面的金碧輝煌,反而充斥著原野的氣息。黎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只見得此間似乎自稱一界,只有一人端坐此界中央。
黎見到這般架勢趕忙作揖,不敢直視這坐在此界中央之人。那端坐世界中央的身影開口了:“汝便是黎?”
“正是小人”黎不敢怠慢,有什么便說什么“小人乃是一介流民,并無氏族?!?p> “子辛曾言汝體內竟無一絲天地靈氣,此事可屬實?”
“小人。。。小人不知如何知曉己身是否存有天地靈氣。”黎有些尷尬,汗涔涔地回道。
“哦?”只見那身影伸出手來,瞬間便將黎籠罩,期間有寸寸混沌之氣透出,滲入黎的體內,不過一息便將手又收了回去?!爱斦嫔衿妫碎g竟然真的有內里不存一絲天地靈氣之人,可為何體質又如此孱弱?”
那身影又問:“汝可有父母祖輩在世?”
“小人,自幼便是孤兒,幸得上天憐憫,有一柴戶收留,管得小人溫飽,才得以留得性命,只是鞭打不斷,故而也并無甚感情?!崩枳匀皇遣恢雷约焊改缸孑?,自他記事起,從來都是柴火換飯的生活,更不必說前兩日那人剛剛將自己打殺了。
“哦?”那身影此時終于睜開眼來,之間他眼中星河流轉,似乎能奪人心魄。
忽然此界起了變化,原野的鳥語花香飛禽走獸頓時不見,轉而化作滿天星辰,一張籠罩了世界的卦圖自那身影的身下展開,之間那身影口中念念有詞,眼中星河流轉,卦圖飛速旋轉,漫天星辰演繹,似乎在推演著什么。
就在天地變化之際,忽然一點至精至純的火焰自虛無中顯現,瞬間崩碎了在飛速推演中的卦圖,漫天的星河也隨之崩碎,那身影猛然閉上眼,又猛地睜開,一股狂暴至極的混沌之氣暴烈地沖擊著那一點至純的火焰,足足一刻,那一點火焰才被混沌之氣磨滅。
至此那身影才緩緩地閉上眼睛,自語道:“有趣,有趣,此子竟然還是神國嫡傳,不過也應該是旁支邊系,只是推演犯了那位的霉頭,幸好幸好沒有繼續(xù)下去,要不然我可扛不住神國降臨?!?p> 良久,那身影才調息過來,再度睜眼看向黎:“如此多時,汝竟絲毫不燥,心性不錯,正巧,子辛說汝茶水功夫不錯,留與本座身旁,做個燒茶童子如何?”
黎在那里正站得腿酸腳麻,聽得此言,趕忙就要叩謝:“小人承蒙大人恩惠,定盡心盡力,萬死不辭!”
“好了,起來吧,本座適才見汝經脈骨血異于常人,一時興起,便起了一卦,汝姓為黎,自幼無名,卦象所示,汝之命格錯雜卻暗藏大道,若九天星盤,故賜名為星,汝,可愿意?”那身影站起來走到叩首的黎面前。
“萬謝大人賜名之恩,小人今后,便是黎星,黎星便是小人?!崩栊歉┦撞黄穑Ф魅f謝道。
“本座喜靜,不需汝常伴左右,”說著,那身影便將一令牌置于黎星身前一寸之虛空“持此令,本座喚你之時,可隨時至本座左右,平日求見本座亦可持此令?!?p> 黎星恭敬地雙手接下這枚令牌,令牌之上并無過多花紋,墨綠的玉牌上刻著‘空?!?。“黎星叩謝空桑大人?!?p> 空桑瞇了瞇眼,一擺手,此間再度化作原野,有一扇門在黎星身后無聲打開“本座乏了,你且去吧,子辛會給你安排住處?!?p> 黎星領了命,恭敬地倒退而出,門外,子辛仍然保持著之前作揖的姿勢立在一旁,見到黎星退出來,恭敬地回了一句空桑總管便帶著黎星下樓去了。
子辛帶著黎星出了大門,便向東去,不久便到了一處客棧,子辛上前同掌柜的寒暄了幾句,便討了一塊牌子,帶著黎星直奔三樓:“自今往后,黎星兄便住在這三樓,尾字房便是你今后的住處了,若有什么需要盡管可以呼喚店家,我都已經打點好了。日后若是黎星兄得了總管大人喜愛,還望多多提攜我。”
黎星聽子辛這般客氣,心道空桑大人應該是已經將我今后的活計告知了他,便也笑臉相迎:“還是子辛兄抬舉我,與我引薦于大人身前,否則在下無論如何也得不了今日的這好差事,子辛兄大可放心,他日若有機會,我必然為為兄美言幾句?!?p> 子辛將黎星送到后便離去了,黎星站在窗前,望向暮城城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刻,寧靜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黎星感受到了自己從未感受過的寧靜,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可以永久定格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