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信被偷
翌日，十七打著哈欠走下樓，偏頭看見衛(wèi)九端坐在最里的茶桌位置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懷疑的眼光。
“別總盯著我看，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笔邚街弊叩剿麑γ孀?，斟了一杯熱茶懶懶道。
他淡淡道：“昨晚是不是有人闖進你的房間了？”
“沒有啊，你瞎猜什么呢?！笔呙u頭否認，歪著頭看著外面的行人，心想若此時衛(wèi)九到自己房中看見那男子橫睡在地板上，指不定動手殺了他……只消這樣一想，便止不住心驚。
衛(wèi)九盯著十七的臉，像是要看穿她一般。十七不由得煩躁，也轉頭盯著他的眼睛，四目相對間，衛(wèi)九突然站起道：“你在這用早食，不必回房?！?p> “欸！你怎么能這樣！”十七急急伸出手臂攔著他，“說了沒人闖進去，你為什么還要疑心呢？”
“一年前，你替奉華送信到京都，失蹤了足足十日，你還記得下場么？”衛(wèi)九反手拂開十七的手，冷道，“你被囚禁了半月，連帶我們也被罰了半月的禁足，你做錯的事情，卻要我們承擔后果。我不能再犯險了。”說罷，便大步上樓去。
“那時是我錯了，可我不是把我半年的月銀都分給你們賠罪了么！”十七在衛(wèi)九身后追著喊道，他走得極快，眼見他三兩步便要到自己的廂房，十七發(fā)了狠沖到他身前抵住門，“你要是開了門，我就……”
“就怎樣？”衛(wèi)九不理她的話，一手推開了門。
十七一個沒穩(wěn)住，身體順著門往后倒去，她也顧不得這樣多，朝里喊道：“跑！”
忽然一雙有力的雙手從十七背后把她護住，那人輕蔑道：“跑什么？”
衛(wèi)九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來回看了男子和十七幾遍，注意到男子只披著一件銀色綢緞披風，露出清涼的鎖骨，他猶自不信訝異道：“你……就是和這個男人一整晚都在房間里？”
“好說，也就是你想得那樣?！蹦凶訌氖咝渲腥〕鲇衽澹裘嫉?，“你個小賊！”
“那你豈不是淫賊！”衛(wèi)九兇相一露，手按腰間青云劍飛出直逼男子的胸膛！
男子一指抵住劍尖，又屈指一彈，動作迅速流利。他眼神犀利，從容站起，從身后拿出一把梔子色飾有金菊紋案的小折扇扇著風道：“嗬……要取我性命，你還差得遠呢?！?p> “還挺有膽色?！毙l(wèi)九隱隱覺得男子有八分威凜，卻帶著兩分妖氣，他蹙眉道，“報上名來?！?p> 男子把十七拉起，應道：“頊元?！?p> 頊元，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從未聽聞。衛(wèi)九收起劍，向十七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昨晚狀況？”
十七嘿一聲打圓場，扒下頊元的披風讓衛(wèi)九看他纏得滿滿的紗布，“昨晚他受傷了，我替他包扎，這樣而已。”
頊元驟然睜大眼睛，一手挽起披風道：“喂！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看都看過了，還顧忌授受不親嗎？”十七撇撇嘴，轉而對衛(wèi)九懇求道，“此時莫讓他知曉，可好？”
衛(wèi)九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冷眼瞧著滿地撿衣服的頊元，在十七耳邊低聲道：“在外人面前，他，是不能提起的，你記好了。”
“記好了。”十七朝他眨眼，俏皮一笑道。
衛(wèi)九一個恍惚，隨后回過神來，轉身離開。
十七走到頊元身邊蹲下，歪著頭看著他問道：“衣裳上全是血，你還收拾來干什么？”
“喂，女人，你究竟是什么人？”頊元俯視著她，警惕道，“有劍術一流的衛(wèi)九陪在身邊，還穿著云錦鞋，來頭不小?！?p> “你知道他叫衛(wèi)九？”十七驚訝道。
“江湖上有名的人，還是知道的?！表溤肫鹦l(wèi)九的青云劍，扶著下顎思索道，“傳聞奉華公子凡是有進貢之物托鏢，必有衛(wèi)九跟鏢，而衛(wèi)九的青云劍是皇帝御賜，看來是不會錯的……如此，你也是奉華公子的人？”
“哈哈，你還漏了一事?！笔咄腥坎晦D睛看著他道，“奉華公子妾侍十二人，他所居的紫輝園除了女仆外哪里還有女子？女仆又怎么能出外呢？所以我并不是奉華公子的人。”
“哼。”他擺著一副輕蔑姿態(tài)，往榻上一靠，輕搖著折扇，不再看十七。
十七看他清高的樣子，皺著臉走到他面前，往他眉心一戳沒好氣道：“是我救的你啊，怎么你連句道謝也沒有，還處處給人臉色看？”
“糾正一下，是我威脅你救的我，我又何必跟你道謝，更何況你還偷了我的玉佩，這已是兩清了?！表溤蒙茸雍莺莸卮蛄耸叽猎诿夹牡氖种?，漫不經心道，“你們要跟鏢的是吧？還不快走？”
“歪理，歪理！”十七縮回紅了一痕的手指瞪了他一眼，“這就走！后會無期！”
十七一把抓起床邊的細軟，大步流星離開。衛(wèi)九和押鏢隊已在外等候了一陣子，昨日那押鏢隊走最后的小伙子不免的發(fā)牢騷，卻被察老大申斥了幾句。
駱駝已換成了馬匹，一行人又重新上路。衛(wèi)九回頭看客棧二樓，頊元正倚在窗框邊緣看著他，相視一眼兩人均別過頭去。
“還看？不許看！”十七發(fā)覺衛(wèi)九回頭，立馬惱了。
衛(wèi)九莫名其妙道：“只許你給他包扎，不許我回頭看？”
“不許再提此事，那人太可恨?！笔吒采厦婕?，不再言語。
匆匆一晃到傍晚時分，一行人越了四個小鎮(zhèn)到了山間，找了個安全的山洞歇息。小伙子被察老大喊去給每個人的水壺灌水，又分了大家一些干糧吃著，眾人見天色已晚，均到外撿些枯枝生火取暖。
衛(wèi)九到外洗了把臉，回來時竟帶了兩條大魚。察老大高興地搭了架子，又讓人拿大魚去清洗，準備燒來吃。
“殺生可不積德?！笔甙ぶ鴰r壁盤腿而坐，對在旁喝水的衛(wèi)九說道。
“你救人積德?！毙l(wèi)九譏諷道。
十七翻了個白眼道：“能不能不再提了？”
“那提你以前那丟三落四的事情？還是提你的丑事？”衛(wèi)九頓了頓，“對了，沙哈拉收回的那封信還在么？”
“當然在了，你以為我還是以前丟三落四的……”十七欲從袖中取出信件，卻空空如也。她慌了神，急忙打開細軟翻看。
“你……不會吧！”衛(wèi)九丟下水壺，忙蹲在十七旁把她的細軟翻了個底朝天，他遲鈍了片刻，眼神帶著隱約殺氣遍視眾人，目光最終定格在十七身上，“丟了那信，你知道后果？”
“別說什么后果，現下最重要是找回那封信！”十七埋頭苦想，明明記得清清楚楚至今早，那信還在袖中，莫不是……衛(wèi)九硬是要進自己房間，隨后自己抵住門口，之后是被頊元護住要倒下的自己，再然后是他從自己的袖中摸出玉佩……
“在袖中……摸出玉佩！”十七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轉頭看著衛(wèi)九，“在頊元手上！他偷走了信！”
“這次真的是救人積德了！”衛(wèi)九眼神似刀，氣道，“都已半日過去了，你即使去找又怎么找得回來！”
“或許能找得回來呢！”十七重新收拾細軟，提在手上便往洞口跑去，“你們先押鏢，我回去一趟，兩日后我們在星鸞鎮(zhèn)等！”
“十七！”衛(wèi)九追出去拉住她的衣袖，“你又想逃跑？”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還有心思逃跑？我不怕被他碎尸萬段嗎！”十七腦袋一嗡想起一年前丟了信件的春秋被奉華折磨至死的畫面，咬著牙怒道，“他有這個能耐把全國翻過來找一個人，我還沒見識過嗎？春秋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死的！一年前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把春秋的尸體從泥地里挖出來安葬在太山，如今我再不去把信件找回來，你就等著替我收尸吧！”
衛(wèi)九的手無力垂下，只道：“你那十日，是做了這事？”
“我根本沒有想過逃跑?！笔呖拷l(wèi)九，壓住心中的怒火哽咽道，“我知道我們這些前朝沒落貴族，想要復興是有多么難，他愿意幫我們，我們本該感恩戴德……衛(wèi)九，你信我?！?p> 他的眼中似一平靜之湖，被一顆石子拋在湖里激起幾圈漣漪一般，最終歸于平靜。恰巧迎面走來那拿著許多水壺的小伙子，衛(wèi)九朝他招手示意走近，緩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一臉疑惑道：“沒有名字，都叫我小子?！?p> “你隨她回去山露鎮(zhèn)，回來后跟著我打個手下吧?！毙l(wèi)九從小伙子手中抽出十七掛著平安結的水壺綁到十七的馬上，“以后別叫小子了，叫春秋吧?！?p> “我是男孩兒，怎的有個女孩兒的名字？”春秋嘴上反駁道，可身體不自覺地拾起路邊的草喂給馬兒吃。
“我留意他很久了，是個人才?！毙l(wèi)九鮮少露出笑容，卻突然微笑道，“他素來討厭你這樣拖拖拉拉的人，他，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