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儒出差（二）
回到行里，一天的工作又開始了，忙碌緊張卻又有條不紊，作為一個成熟穩(wěn)定的金融機構(gòu)，它的系統(tǒng)運行確實必須是這樣穩(wěn)步高效的?？墒亲鳛橐粋€專業(yè)的金融從業(yè)人員，我今天的狀態(tài)卻明顯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
“陳經(jīng)理，這是您的報銷單，發(fā)票又貼錯了，辦公室又給退了回來?！绷峙畹谌纬霈F(xiàn)在我面前，我無語的內(nèi)心又無語了起來。
“這……又哪……錯了……”看著這紛繁復(fù)雜的報銷單，第一次覺得手忙腳亂，我在這工作都第7個年頭了，從前得心應(yīng)手的事情怎么到今天都頻頻出錯呢？
“陳經(jīng)理，一早上的，都給退回來三次了，要不還是我來貼吧，我按照日期和事件給您貼好，你一會核對完簽名確認，好嗎？”林蓬一臉無奈，我知道連她都開始對我絕望了。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吧，小蓮蓬?！蔽覍⑵睋?jù)全部推給她，全身無力地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一圈一圈地繞。
從早上聽到季文儒要出差的時候開始，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就縈繞在我心頭。我搞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傷感？不舍？開心？暢快？好像都不是，仿佛復(fù)雜到如同一杯雞尾酒一樣，讓我琢磨不透，可是不去想，又覺得異常難受。
“煩死了！我最討厭喝雞尾酒了！”我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正在貼票的林蓬卻好像聽到了一樣，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喝雞尾酒，那東西喝起來像飲料，后勁卻很大，沒喝兩杯就醉了?！?p> “喲，小姑娘經(jīng)驗還挺豐富的嘛……”我苦笑著揶揄，也只有這個林蓬，現(xiàn)在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沒有，我也就是跟著我男朋友偶爾出去玩玩。”林蓬害羞地說道，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20出頭的大學(xué)生，果然就是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
“都有男朋友啦，那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我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說實話，其實我沒有想要探聽隱私的意思，回不回答都無所謂。
但是林蓬又異常認真地看著我說，“是的，大一時認識的，戀愛了四年，打算明年年底就結(jié)婚?！?p> “明年年底，這么快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么早就結(jié)婚嗎？”我近乎自嘲地問著，感覺我這個還不打算結(jié)婚的大齡剩女，簡直就像怪物一樣了。
“不是的，這只是我們這種人的打算，像陳經(jīng)理你們這類成功人士，肯定不會和我們一樣咯?！彼氶L卻又明亮的眼睛眨著，完全看不出一絲諷刺的意思，但是字字句句卻都足夠讓我回家哭個三天三夜了。
“什么時候我也成了成功人士呀？”我真是苦笑不得，瞧我在洋城銀行混的這7年，都快無地自容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陳經(jīng)理，您絕對是個成功人士，您在我心里就是個女王?。∧茨稚系钠髽I(yè)那么多，就連韋鵬、云中之類的也是您談下來的，每天又光鮮靚麗地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更有個愛你愛到不行的土豪男朋友，難道這還不是成功人士嗎？
“您交往的都是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出入接送的都是豪車，有一次下班下得晚，我男朋友來接我，看到您男朋友開著豪車來接您，他登時就張大了嘴巴，跟我說您男朋友開的車是限量版的，值好幾千萬呢。難道這還不夠成功嗎？”
我看著林蓬滔滔不絕地說著，仿佛是述說別人的故事，要是從這個角度上來理解，確實是個童話般的故事，可是現(xiàn)實殘缺不全的丑陋肢骸里面，卻隱藏著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這大概便是我們眼中，別人的故事吧。
“呵呵……”我完全失去了解釋的能力，只有苦笑著假裝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過林蓬卻似乎興趣更濃了，將眼鏡從鼻梁上抬了一抬，壓低著聲音問我，“陳經(jīng)理，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有錢？幾千萬一臺車也舍得買，是不是明星??？遠遠看著，可真帥！”
“這個……”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我不知道她是想了解我男朋友的信息還是季文儒。如果她想了解季文儒，云總集團的當(dāng)家人，即將上任的執(zhí)行董事，他確實很有錢，眾所周知。如果她想了解我的男朋友的話，季文儒從來沒有承認過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作為還沒有男朋友的我確實無可奉告?？墒侨绻獙⑦@么復(fù)雜的一件事情跟小蓮蓬講出，那估計都夠開一個故事會了。
“別啊，陳經(jīng)理，您可是我的女王，這點小事，該不會都不肯透露吧，我可聽說了，您男朋友好像就是云中集團得季總，對吧？”林蓬耍起了可愛的小性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云中的季總，你這又是聽誰說的？”果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但凡有點蛛絲馬跡，鐵定會被傳得沸沸揚揚。
“這個……我答應(yīng)了……不能說的……”林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也是又一次在食堂里吃飯的時候聽人說的，不過，也不確定，就只是因為你男朋友的車太扎眼，所以才被人認出來的?！?p> “呵呵……”我再一次無語，這女人八卦起來，怎么比名偵探還可怕，從車型都能推斷出人來了。
“您不說話，我就當(dāng)默認啦，我就說嘛，也只有季總那樣的人才，才能配得上我的女王！”林蓬嘻嘻地拍著馬屁，滿臉傻笑，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一樣開心。
“不是，季總那樣的人才，我怎么配得上呢？”我矢口否認，“那輛豪車，也不是我男朋友的，只是問他朋友借出來兜兜風(fēng)。他只是個苦命的小職員，現(xiàn)在還在趕往出差的路上，下午馬上就要坐飛機，出差兩個星期。”我希望這個消息能從林蓬口中傳出，止住那愈發(fā)不可收拾的流言，可是內(nèi)心卻又不完全希望如此，畢竟，跟在身邊的人，總是希望她的嘴巴能越嚴實越好。
“哦……”林蓬明顯有些失望，可是馬上卻又轉(zhuǎn)而化喜，“就算不是云中的季總，至少陳經(jīng)理的男朋友也是不可多得的帥哥，之前的一屋子玫瑰和他修長的身影，我覺得你們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不過，陳經(jīng)理，你男朋友今天下午去出差，你怎么還在這里呢？難道不去送送他嗎？”
“不……不用了吧……”我的內(nèi)心被她一說，好像有種被戳中郁結(jié)的感覺，好像我從早上的糾結(jié)點有了某種程度的解釋。
“兩個星期哦……”林蓬小腦袋不停地晃著，似乎是好奇又似乎是不解地問，“這一離開就是兩個星期，難道你不會想他嗎？要是我的話，就算打我罵我，我也要粘著送到機場，直到登機最后一刻?！?p> “不至于吧……”
“至于，非常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