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儒走后,我的日子突然變得很有空,每天早起有飯吃,每天晚上還可以出去蒲,但是有一點卻不能犯,那就是喝醉酒。因為喝醉酒第二天就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季文儒漂洋過海的電話就會打來,一通長篇大論的教育,另外還會附加各種隱隱約約的威脅暗示。雖然我知道大部分的威脅都是不會實現(xiàn)的,只要我在他身邊一天,他就不會做那些事,可是當他名正言順地說出來時,還是覺得不爽!非常不爽!
“季文儒,你除了威脅我,你還會做些什么?你怎么什么都管,連喝口酒都不讓,在你身邊真是壓抑死了,我遲早會得抑郁癥的!”酒醒后的頭痛欲裂讓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霸道專橫強權(quán)流氓,突然覺得他就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過了許久,當我以為他醞釀情緒想要爆發(fā)之時,卻聽到了一聲嘆息,然后就是無奈卻又溫柔到極致的語調(diào),“陳喜,我不是不讓你喝酒,只是不讓你喝醉。你喝醉的時候我太清楚了,糊里糊涂還喜歡胡鬧,我不在你身邊,沒有人送你回家,我真的很擔心?!?p> 那種受傷而又擔憂的語調(diào)頓時就讓我從宿醉醒來,鼻子都麻酸了,一肚子邪火瞬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雖然我口頭上沒有承認我的錯誤,更沒有答應(yīng)他什么條件,可是,從那以后我便再也沒有出去喝醉過了。這個習慣直到后來的后來,我總還是莫名其妙的保留著,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只要一想到有人在心疼我酒醉后沒人送我回家,就覺得內(nèi)心一陣溫暖。
……
后來,我約出了顧嵐嵐,為的就是之前和顧嵐嵐打賭拿到季文儒一張裸照的事情,為了防止顧嵐嵐后悔,我還特地叫出了馮平。
PFD的酒吧卡座里依然熱鬧,顧嵐嵐和馮平的臉上卻各懷心事,顧嵐嵐在想什么我知道,無非就是不相信我能拿到照片,就算她在手上翻了千百遍,仔仔細細地研究,依然看不出破綻??墒邱T平的心事,我就猜不透了,自從上次他把手表你給我以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馮平,別發(fā)呆了,快幫我看看,女王這張照片,是不是P的?”顧嵐嵐將手機遞了過去,滿眼還是充滿了懷疑。
馮平接過手,在手里鼓搗了一陣,最后還是將手機遞了回去,搖搖頭說道,“不是,依我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女王這張相片,應(yīng)該是真的,無論從色調(diào)還是形體銜接,都沒有任何PS的痕跡?!?p> “哈哈哈……”我從顧嵐嵐手上緩緩地取過了手機,“顧妖精,這下個月的旅行,那就承蒙您破費了?!钡靡猓斦媸墙鈿獾牡靡獯蛲宋胰淼慕蠲},順間變得無比舒暢。
“行啊,女王”顧嵐嵐知道了自己大勢已去,只好酸酸地說,“沒想到才沒見面幾天,功力深厚嘛。連季大公子的裸照都拿得到,看來,我以前是小瞧你了。只是不知道,季公子要是知道你手機里有這種照片,他會怎么看呢?”
“哼”居然還敢威脅我,顧嵐嵐這是越活越回去了吧,“他看倒沒怎么看,但是他說,如果我喜歡,可以隨便看,沒必要拍照,那樣顯得多生分啊?!蔽野鸭疚娜宓脑拏鹘o了她,瞬間便憋紅了顧嵐嵐的臉,連同馮平也是一愣,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女王,高,實在是高!”馮平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酒杯伸了過來,“當”地就干了一杯。
“好吧,陳喜,我認輸了,愿賭服輸,我下個月帶你出去玩好了?!鳖檷箥勾藭r才將無賴放下,認了這個賭的輸。
想想這么多年來跟顧嵐嵐打賭輸?shù)舻膽?zhàn)績,這次能扳回一城,我都快要給季文儒下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原來風水輪流轉(zhuǎn)的時候還是有的。
我端起酒杯又再倒?jié)M,干白的氣泡漸漸冒起,難得我酒興正濃,剛想跟他們大戰(zhàn)三百回合,可是馮平卻站了起來,焦急地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跑。
“怎么了?”我和顧嵐嵐同時望向了他,可是他的心思明顯沒落下。
“我一個朋友遇上些事叫我過去幫忙,比較著急,就不陪你們了,好好玩哈?!痹挍]說全,人就跑得沒影。
剩下的也就是我和顧嵐嵐面面相覷了。
難得的酒興被打擾,我和顧嵐嵐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說話,就是杯中把酒喝完,早早就打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也許是我記著季文儒的叮囑,也許是馮平突如其來的離場,我沒有盡興,卻也沒有了繼續(xù)呆在那里的興趣。一人回到家中,孤獨地面對清冷的房間和空洞的黑暗。
我從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感到孤單和不適,以前我也是一個人,還是住在近郊的小公寓,那里人流量遠不及這里大,可是我并不覺得孤單,相反覺得自由??墒?,現(xiàn)在居住在城市最繁華的中心,我卻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熱鬧。
“也許是房子太大了吧。”我安慰著自己,是的,一個人住在這樣豪華精美的房子里面,確實有點浪費??墒牵f著出來還是覺得言不由衷,房子大點不要緊,關(guān)鍵是里面的人,其實,應(yīng)該是因為季文儒不在吧。
終于還是不得不承認,也許真的是因為是季文儒的原因。因為那個每天傍晚健身的男人沒有在這健身,因為那個每天早上看財經(jīng)報道的男人沒有在這看報道,因為那個每天做飯的男人沒有在這做飯,也因為那個每天晚上摟著我入睡的男人沒有擁我入睡。在不知不覺中,他的份量已經(jīng)在加重,在我不承認的某個角落里,也許,他早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揮之不去了吧。
……
周末過后,全新的一周又開始了,不管是在有沒有季文儒的日子,時間的齒輪還是會碾軋所有一切,繼續(xù)向前邁去。
周一的一大早,我還是一如既往準時踩點到達辦公室,晨會、禮儀、迎早,然后就是枯燥的工作。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如以往一樣進行的時候,一個電話卻打了過來,我拿起桌面的座機,蔡行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小陳,你現(xiàn)在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到我辦公室來一趟?!?p> 突如其來的電話讓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就算事情再緊急,蔡行也不會用這么堅決且武斷的詞匯,言語之間就是毫無商量的余地。
我放下電話上了二樓,敲開了蔡行的辦公室,開門之際,卻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一個人,謝行滿臉嚴肅,渾身正透著一股肅穆的殺氣。
“蔡行、謝行,早上好?!蔽仪忧雍仙狭碎T,走到他們面前,在他們的示意下,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小陳,最近,你是不是和莫麗在跟全盛的公司授信貸款?”蔡行率先開了口,溫和的語氣卻失了往日的親近。
我渾身一陣不自在,蔡行和謝行的雙眼緊盯著我,好像要咬住什么似的,只好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前陣子莫麗說要過去辦這個貸款,剛好全盛好像也在咨詢其它企業(yè)服務(wù),所以叫我過去,看看能不能一起拿下?!?p> “那現(xiàn)在談得怎么樣了?”蔡行又再開口。
可惜謝行的耐心好像已經(jīng)用盡,居然打斷了蔡行的話,硬生生就將一張A4 紙丟在我面前,“不要再跟她廢話了!陳喜,你好好看看,這是總行周末收到的一通電話投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發(fā)調(diào)查通知,你看該怎么解釋?”
我吃驚地看了一眼謝行,拿起A4紙便看了起來,這一看之下頓時覺得頭暈?zāi)垦?,冷汗順著額頭都冒了出來。
“通知,11月27號收到客戶齊小姐投訴,洋城支行營業(yè)部經(jīng)理陳喜因全盛集團企業(yè)授信貸款收受向客戶收取‘手續(xù)費’二十萬元人民幣,現(xiàn)客服希望撤銷貸款,并要求索回二十萬元人民幣及相關(guān)資料。此事涉及金額巨大,可能構(gòu)成經(jīng)濟刑事犯罪,故特下調(diào)查通知。著洋城支行先進行內(nèi)部排查,總行調(diào)查小組將會于12月2號抵達洋城再進行詳細調(diào)查取證。相關(guān)事宜及細節(jié),詳見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