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明與秦毅顯然想到一塊去了,心神一交后,葉天明爽快道:“我同意?!?p> 說完,看了看趙高道:“我能走了?”
趙高顯然沒想到秦毅答應地那么爽快,愣愣地點點頭,葉天明這次終于得以走遠了。
秦毅為什么如此爽快地接下的賭約?難道他有什么后招嗎?道心修復了?趙高以及武學殿里的眾人都是一陣思索。
而實際上,秦毅與葉天明能極快地同意賭局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兩人都是沒臉沒皮的家伙。
道歉——對不起三個字而已,嘴皮不過上下一磕。
贏了是十斤中品靈石,輸了也就是嘴皮上下一磕,會算賬的都知道該怎么選了。
二人互換,秦毅在走出武學殿后重新控舍。
秦毅一邊走著,一邊同葉天明念叨著。
“葉兄,此處不同于你所在的世界,有諸多不同?!?p> “知道,知道?!比~天明打著哈哈。
秦毅扶額,良久后又道:“葉兄,我與你定三個規(guī)矩可好?”
葉天明道:“哎,那個姑娘你真不認識了?挺漂亮啊,你和人家……”
秦毅:“……”
“葉兄。第一,我們以后不可與百歲以后老者為敵。第二,不與金丹境強者為敵。第三,家世非常者不可為敵?!?p> “懂了懂了,老秦,你的那個小迷妹追上來了。”
秦毅回頭,只見蘇瑤一路小跑過來,小臉微紅道:“秦師兄,你剛剛可太厲害了。你不知道,那個趙高可煩人了。”
說著,她眼中好像還不停閃爍著小星星。
秦毅張了張嘴,道:“蘇師妹還有什么事情嗎?”
蘇瑤雖然看起來才十六七的年紀卻也十分敏感,自是感覺到了秦毅的疏離。
“哦,秦師兄要去哪里?”蘇瑤心里有些低落。
“兩湖山莊?!鼻匾愕?。
“兩湖山莊?哦,很巧??!我也要去那里,不過我不認識路,秦師兄可以帶我去嗎?”蘇瑤先是一愣,隨即興奮地道。
秦毅疑惑地掃了她一眼,他是真的不記得何時與這姑娘有過交集。
看著她一身華貴至極的青翠宮裙,腰配繁復玉玨,如雪長劍,小小年紀已經(jīng)是凝脈階圓滿的修為。
那趙高對她討好再三,想來她的身份必然比那趙高還要高上幾分。
想到這,秦毅點點頭,臉上依舊平淡如水道:“好的?!?p> 葉天明恨鐵不成鋼地暗暗問:為什么好好不討好人家,她的身份非同小可,她高興了你也不用怕什么趙家了。你明白嗎?
怎么了,拉不下來臉,你不是道心堅定嗎?
秦毅神魂傳念:葉兄,你好好想想,連那秦樂兒都要讓她幾分,這樣的世家后生,我若沾染。你不怕我們被他們家里的護道者盯上,直接斬殺嗎?
葉天明瞠目結(jié)舌:不是吧,你們這邊不也是自由戀愛嗎?
秦毅笑了笑:是自由戀愛啊,但你一個廢物恬不知恥地勾引人家世家后輩,亂人道心,不殺你殺誰。
葉天明有些苦澀道:嘖,那你怎么不直接拒絕她自己走呢?
秦毅:直接拒絕?她若是記恨上我怎么辦?我豈不是更倒霉?
葉天明了然地點點頭:得嘞,兩頭堵,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師兄,你,你院試有把握能贏那趙高嗎?”蘇瑤很快恢復過來,又蹦蹦跳跳地問道。
“沒有?!鼻匾慊卮鸬匮院喴赓W。
“?。吭趺磿??秦師兄那么厲害,在武學殿的時候,你不是這么一招就把他打趴下了嗎?”蘇瑤說到興奮處,還伸出拳頭,盡力擺出葉天明當時的姿勢。
“運氣而已。”秦毅惜字如金。
“秦師兄,你好謙虛哦?!碧K瑤睜著大大眼睛有些崇拜的道。
秦毅:“………”
葉天明顯然習慣了,正掃眼觀察路上的環(huán)境,大道兩邊是青磚綠瓦的長墻,墻里是些大世家的樓軒亭榭,飛檐處精雕細琢,十分精美。
大道上鋪的是寬面黑石磚,卻是從未見過,葉天明知道這個世界用馬車的多是普通人家,真正的大世家用的都是一種用靈石催動的車廂,速度奇快,內(nèi)部也舒適得多。
正想著,一節(jié)浮在半空中的華貴車廂呼嘯而過,直向兩湖莊園沖去。
那尊貴無比的車廂內(nèi),龍軒正舒適地靠著太師椅,瞇起雙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為自己小心磨墨的佳人。
二十左右的小姑娘,膚白勝雪,穿著一套輕紗紫裙,春光微露,卻低著眉眼帶著幾分小家碧玉的羞怯。
“學過字畫?”龍軒漫不經(jīng)心地道。
“您怎么知道的?”那少女愕然,她本是韓石贈送給龍軒的貼身侍女。
本以為四殿下也會對自己冷眼旁觀,卻不想這英俊神武的四殿下似是看上了自己,這幾日帶著自己走遍各大聚會,想到這兒,她的臉頰越發(fā)羞紅。
龍軒沒有作聲,只是淡淡地笑著,笑意淺薄。
大底這類女子都是一個模子造的,胸大膚白,腰細發(fā)長,琴棋書畫俱是精通,就像是達官貴族愛收藏的玉石雕像,精致而無可挑剔。
當然,也非常無趣乏味。
龍軒暗暗搖頭,這韓石到底輕瞧了自己,這樣的人再來一百個他也動也不會動一下。
“鳶兒,韓衙內(nèi)給你的是什么價錢,值得你為他賣命?”龍軒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
陳鳶一驚,磨墨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抬起頭來,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殿下是我的主子,我只會為殿下賣命。”
龍軒似乎有些欣慰:“你能這么想自然極好。小湯圓,進來。”
外面駕車的兩人,立時有一個應聲走進來,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孩童,細眉大眼,肥嘟嘟的身體配著張娃娃臉,甚是可愛。
可陳鳶知道,這人乃是龍軒最信任的大管家,為人沉穩(wěn)精明,深得龍軒信任。
小湯圓看了一眼陳鳶,伸出一只小手將一個紙筒放在了桌子上。
陳鳶見到那個刻著兵部標識的小紙筒臉色白青,頓時跌坐在地上。
小姑娘低著頭眼圈變紅的樣子十分委屈,大部分男人見了,再怎么生氣也會生出憐憫之心,小心地將少女扶起。
可惜車廂內(nèi)的兩人顯然是那毫無同情心的極少部分。
龍軒坐在太師椅上依舊平淡似水道:“你怕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韓石能給的,我也能給,為什么不同我合作呢?”
說著他向著小湯圓又是一頷首。
小湯圓又在桌上放下兩物,一個扳指,一個鑰匙。
陳鳶站起身來死死盯著那個扳指,臉色白若薄紙,“這,殿下,家父家母都在你的手里了?”聲音里帶著些顫抖與難以置信的興奮。
“還沒有,不過放心,你幫我把事情做完,我立刻把他們救出來,還能賞你離城的一座四進四出大宅子?!饼堒幇谚€匙也推到陳鳶面前,出手十分大方。
“您需要我做什么?”陳鳶收起手,恭敬地站在了龍軒面前。
“演一場戲?!饼堒廃c點頭,看起來十分滿意。
“演戲?”
“一個月前,韓衙內(nèi)把你送給我。我對你十分喜愛,你甚至成為了我的貼身丫環(huán)。這次聚會遇上他就把這些都告訴他?!饼堒幍膭”竞芎唵?。
“然后呢?”陳鳶有些不明白。
“然后?然后等你主子的吩咐,如果他相信你的話?!饼堒帞[手。
“您這幾日帶我參加各種聚會就是為了這個?”陳鳶努力讓自己的臉上帶著笑容。
“不然呢?”他沒有給他一絲希望。
“所有事情結(jié)束后,您要保證我和家人的安全,韓世子可不是個好惹的。”
“放心,事情結(jié)束后,他就該消失了?!饼堒幍爻兄Z道,陳鳶心里猛地一緊。
到了兩湖莊園,龍軒憐惜地拉著她的手,走進莊園。
他依舊是玉樹臨風的四殿下,因為英俊瀟灑,修為通玄越發(fā)贏得眾人的羨慕。被她拉著的陳鳶只覺可怕,這人冷漠,傲慢,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算計。
她心里越發(fā)緊張,緊張中卻又起了其它心思,他與她畢竟是合作,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真的俘獲了這位,豈不是一步登天?
她是都城小門小戶出身,很多事在她與龍軒產(chǎn)生交集之前連聽聞都未曾聽聞。如今的她見過了那些真正的貴族做派,區(qū)區(qū)一座四進四出大宅子豈能滿足她的胃口?
軒王妃這樣的身份才差不多。
她想著越發(fā)貼近龍軒,簡直要靠在他的懷里。他疑惑地看向她。
陳鳶解釋道:“這樣才顯得我們親近,韓世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龍軒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陳鳶心里欣喜萬分,臉上卻一分不顯,只是扮演著自己那受寵的貼身丫環(huán)的角色。
兩湖莊園大門前眾多護衛(wèi)跪送四殿下遠去。護衛(wèi)隊一旁的兩個護衛(wèi)卻不曾下跪顯得鶴立雞群。
兩人中一個胖些的護衛(wèi)看著遠去的龍軒幾人撇撇嘴,有些不屑道:“這孫子,美人在懷忘乎所以啊,也不打個招呼?!?p> 這兩個護衛(wèi)是這些護衛(wèi)的頭領(lǐng),一胖一瘦正是蕭明義與沈河山。
蕭明義抬手讓眾人回歸原位,把沈河山拉到角落道:“那秦毅來了沒?”
“沒見到?!鄙蚝由降?。
“哦?!笔捗髁x也習慣了他的冷淡,點點頭向大門外張望。
沈河山皺著眉頭看了看蕭明義手中為秦毅準備的侍者衣服,終于還是問道:“為什么非要把他拉進來?”
“嗯?我不信你不知道原因?一體雙神啊,你沒看出來?”蕭明義有些鄙視他的不坦誠。
“一體雙神的體質(zhì)?確實,在神仙堂時我也注意到他似乎有兩個神念轉(zhuǎn)換,但是他有一神似乎全無修為。”沈河山回憶著昨夜的始末,有些疑惑。
“我今天特意去翻了翻古籍,一體雙神猶如一胞孿生,心念相通,法力不同,與人相戰(zhàn)時猶如以二對一,可惜,此種體質(zhì)易遭天妒,少有塑體階者……”蕭明義說到最后,大大的桃花眼里迷蒙中閃爍著光芒。
“所以他是有意壓制一神的修為,全力提高另一神修為以求達到塑體階,現(xiàn)在世人皆知他道心破損,他便趁機提高另一神的修為。
也難怪,北辰書院的機緣,天圣宗只派出個胡子杰,終究不夠看,這秦毅才是他們最后王牌?”沈河山平素寡言少語,如今卻說出這么長的一段。
蕭明義一時呆住了,笑著道:“老沈,我還以為一直你每天只能說五十個字呢?!?p> 沈河山?jīng)]去搭話,心思百轉(zhuǎn),暗暗懷疑這秦毅所謂的道心破損究竟是真是假。
“哎,對了,我能看出來是因為在魔淵時我左眼被小黑啄了一下,自附神通,能辨神念。你怎么看出來的???”蕭明義拉過沈河山將他好奇地上下打量起來,若沒有個奇異神通怎么可能能看出秦毅一體雙神的體質(zhì)。
“殺人百萬,神通自顯?!鄙蚝由降?。
“你!你不是鄉(xiāng)下來的嗎?屁的殺人百萬,就會用這句話糊弄老子?!笔捗髁x被這句話氣得夠嗆。
蕭明義與沈河山相遇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沈河山掛學離開北辰書院,進山磨煉,蕭明義從魔淵歸來,前往北辰書院。
沈河山剛進山就被蕭明義給劫了,他那時實力太弱,也是個老實的,痛快地把全身東西都交了,只穿著個褲衩拿著把銹劍繼續(xù)往山里走。
“哎,你是不是傻?這么急著去死?”蕭明義看著這么個傻子想要嘲笑幾句,卻覺得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
眼前的傻子相貌并不英俊卻有棱有角,雙眼盯著遠方,顯出幾分剛毅的味道。
蕭明義搖搖頭準備往山外走,他小舅從小教育他“少管閑事”。
可惜,他從來不聽他小舅的話。
“哎,干嘛???你老婆也讓人搶了?”蕭明義一邊跟著他一邊問。
沈河山卻像是個啞的,怎么也不說話。
一路往山深處走,不斷靠近當年四國戰(zhàn)場,路上萬險千難蕭明義就干看著,手也沒伸一下,憑借自己的輕功一路輕松地跟著沈河山。
一邊跟著一邊廢話。
“不是奪妻之恨,難道是殺父之仇?”
“我去,你真是啞巴?哎,你這劍法用的怎么是槍招?”
“哎,往南走點,直走是泥淖。”
“我靠,你是不是早知道這里有軍屯剩下的物資?不是,也給我留點靈石?!?p> “你還會煉丹?這一枚聚靈丹給我的?唉,多不好意思。
看什么看?我就拿了屬于我的三枚,可沒多拿?!?p> “我說你心真大,讓我給你護法招呼都不打一聲,我跟你講,要不是看在你的丹藥份上,我真tm懶得管你。死妖獸,都滾遠點!”
“我去,你這個破階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我是讓你護法!不是擾我心神!”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p> ………
三個月后,二人走到一座峽谷前。只是三個月間,沈河山的修為強破一階已進入凝脈階小成。
夜晚臨近,沈河山在峽谷起篝火時猛然出手,四招拿下蕭明義,搶回自己的物品。
蕭明義躺在地上呆了半刻才緩緩站起身,全身元力僵澀不已,難以運轉(zhuǎn)。
“你,這是什么招式?”
“我下藥了?!鄙蚝由阶隗艋疬?,看著狼狽的蕭明義淡淡開口,神色平淡似水,只有極熟悉他的蕭明義才能感出他眼眸深處的笑意。
“靠!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呢?!笔捗髁x不甘地坐在沈河山對面,滿臉的鄙夷神色。
“本意要殺你,可惜……”沈河山拾掇著火焰,漫不經(jīng)心道。
蕭明義沒有搭他的話兀自道:“我在魔淵混了快三年,惹不起的就躲,能動手的就出手,你是我第二個看走眼的。”
“第一個是?”沈河山被挑起興趣。
“是個背著棺材的瘋子,現(xiàn)在他應該已經(jīng)被他老頭子亂刀砍死了,我這趟回來說不得還要為他報仇呢?!?p> “哦。”沈河山點點頭。
“你還要往前走?”
“嗯?!?p> “誅仙峽只有金丹境強者才能入內(nèi),你不怕死嗎?”
沈河山仰頭看天,許久許久才吐出兩個字:“怕啊?!?p> “怕你還去?!笔捗髁x取出獸肉拿竹簽穿過一邊烤一邊撒著各式香料,散出陣陣香味。
沈河山搶過一串烤肉,一邊吃著一邊問道:“你呢?非她不可?就不怕他們?”
蕭明義收斂了笑容,良久才幽幽道:“我找自家嬌妻,干他們什么事?一幫找死的東西!”
剎那間,刀意昂然,只見寒光一閃,篝火被滅。
森冷刀光,如流轉(zhuǎn)星火。
刀吟不絕,如虎嘯龍吟。
轟隆隆,一邊峽谷如遭重創(chuàng),山石崩碎,生生被砍出一道深不可見的裂縫。
“你滅火做什么?”沈河山全不在意,準備重新起火。
“嗆”的一聲,好似長刀回鞘,元力隨著刀意涌向滅掉的篝火,“轟”,火焰重起,篝火又燃起。
沈河山緩緩收回準備起火的雙手,看向蕭明義背后的黑鐵長刀,古樸的長刀依舊緊緊裹著一層黑布,好像不曾出鞘。
沈河山點點頭道:“你這刀法倒有些摸到化境的門檻了。”
“你也好意思指點我?你那劍法混似槍法,不倫不類的也好意思說我才摸到門檻?”蕭明義心情不佳。
沈河山也不放在心上,看了看那誅仙峽緩緩道:“對呀,干他們什么事?一幫找死的東西。蕭明義我與你定個約定可好?”
“什么約定?”蕭明義提起了興致。
“我?guī)湍阏一啬銒善?,你跟我闖一趟這誅仙峽。如何?”
“幫我搶媳婦自然好,當年楚山河隕落此地,怨氣沖天,自成誅仙陣這是片死地啊。你為什么強闖這里?”
“你為什么非她不可?”
“明白了。成交。”
“走吧?!?p> “老沈,你之前可一直沒告訴你這一身本事從哪來的,哎,坦誠相待,不能騙我啊?!?p> “………,殺人百萬,神通自顯?!?p> “老沈,什么意思?”
“換個稱呼?!?p> “小沈,山子,河子,沈沈,老沈你選一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