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這套書,要是沒有渡龍津的鐵嘴吳霸王,可就能把學生我活活累死。雖然老爺子的筆墨不多,但他老人家在咱這套書中,起了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好多故事都要由他而起。
他的規(guī)矩很簡單,聽一般的書,給錢就可以。訂閱了還能不給書聽嗎?聽精彩的書,就要額外的多給,跟打賞、投推薦票的意思差不多。
如果要聽關于“困龍崗”的奇聞趣事,那就要“以書換書”。必須用一段精彩的奇人異事,來換取有關信息。
金滿堂就把自己在困龍崗內(nèi),與黃蛤蟆重逢,并與陶雙城擊掌盟誓的故事說來,不求別的,只求關于混元玄冰槍的下落。
“老人家,我與陶雙城訂立三年之約。三年之內(nèi),查到神槍的下落,神槍歸我;查不到,神槍可就歸了他了?!?p> 鐵嘴吳霸王笑道:“好漢爺,可曾聽說‘楚王失弓’的故事嗎?”
金滿堂眉毛一挑,趕緊擺手道:“不是我偷的!”
“廢話!這是先秦的一段書。算啦,算是老朽免費奉送的吧。說是楚王丟了一副弓,但他沒有派人尋找,他說‘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之?’孔子聽說后,嫌楚王境界不高,建議他去掉‘楚’字,說‘何必楚也’。老子聽說后,又進而去掉了‘人’字。聽明白了嗎?”
金滿堂認認真真地點點頭,“明白了。所以說,老子是幫天下盜賊開脫罪責?對嘛,哪兒的黃土不埋人?東西歸誰還不都一樣嘛,偷盜無罪?!?p> 鐵嘴吳霸王一嘬腮幫子,“得了,咱還是就事論事吧,我也是多余費勁給您引經(jīng)據(jù)典。這么說吧,好漢爺,您兩次偷盜混元玄冰槍,而兩次失手未成,您難道就不認為這是天意嗎?”
“我兩次失手,兩次皆因陶雙城一人之故耳!照您這么說,陶雙城是觀音姐姐派來整我的人了?”
鐵嘴吳霸王又無奈搖頭,“您以后少聽我說‘西游’吧。這樣,我之前就說過,這混元玄冰槍非是尋常兵刃,乃是具備扭轉乾坤之神力的神兵。關于它的去留,豈是常人所能左右?萬事天注定,隨它去吧?!?p> “此言差矣!”金滿堂擺手道:“昔者,老天瞎眼,將此物誤降金賊之手,助紂為虐,故有一盜而失。皆因我內(nèi)功淺薄,無力御寒,方有二盜之失。豈不見,黎民百姓深陷戰(zhàn)亂之禍,苦不堪言?正宜用神兵安邦定國,興滅繼絶,救民于水火??!老先生,又怎能坐視而不管?”
鐵嘴吳霸王聽聞此言,嘆息良久,說道:“這樣,我再免費給你一段書,書中人物,正是您的老相識——完顏宗燊!”
話說完顏宗燊初歸大金,隨軍征遼,數(shù)次出生入死,屢立戰(zhàn)功。一次,與二皇子完顏宗望、四皇子完顏宗弼同陷遼國“鐵槍陣”,三人拼死抗爭,皆負重傷,險些命喪疆場。
療傷期間,完顏宗燊針對遼國“鐵槍陣”,研發(fā)出了針對性極強的“鐵浮屠”,也就是升級改良版的“鐵甲連環(huán)馬”,專破遼國“鐵槍陣”。日后,“鐵浮屠”便成了完顏宗弼的秘密武器,在平遼滅宋的戰(zhàn)爭中,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那時,完顏宗弼就問完顏宗燊,說如果遼國人也學會了“鐵浮屠”,那該怎么辦?
完顏宗燊就拿出了改良的“金國版十字鐵槍陣”,說金國鐵槍陣專破鐵浮屠。
完顏宗弼又問了,說那遼國如果也改進了鐵槍陣,也用了“金國版十字鐵槍陣”來對抗我們的鐵浮屠呢?
完顏宗燊口不能言,是汗流浹背。正在此時,金國老皇帝完顏阿骨打就插話了,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才是遼衰而金興的根本原因。天道、民心為其本,陣法、將帥為其末,切不可本末倒置?!?p> 所以,陣型陣法、功夫槍棒,本無有“相克”一說,關鍵還是看它的使用者。看它的使用者是否技高一籌,是否上應天時、下合民心。
“所以,”鐵嘴吳霸王總結道:“戰(zhàn)爭的勝利,并不取決于一二陣法;江山社稷之興衰,亦不能仰仗一二神兵利器。”
金滿堂似有所悟,卻不甘心,“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只是……哎!拋開江山社稷,暫且不提,就說說我自己吧。明明已經(jīng)到嘴的肥肉,兩次被人戧行市,想來就可氣,如果不能尋回此物,實在有辱我‘蓋世神偷’之美譽。就請老先生指條明路,是偷是搶,全憑我自己的本事,如何?”
鐵嘴吳霸王再次陷入沉思,一直等到雄雞三唱,這才長嘆一口氣,說道:“外人說我能掐會算,未必是真。不過是貪長幾歲年紀,聽得多、見得廣罷了。古往今來,唯有人心不曾改變,故而今人多重蹈覆轍,歷史一再重演……有道是,天機不可泄露。這樣吧,我給你說幾句偈語,能不能悟出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好,您說,我洗耳恭聽?!?p> “水有源,樹有根,萬事皆從因果循;鹽打怎么咸,醋打怎么酸,順手牽羊,似賊非賊,本是苦命人;你有我有全都有,萬千故事奔杭州;千年恩怨一筆勾,到時候,又從頭。”
“這……”金滿堂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說了半天,一句人話都沒有?!袄先思遥治也攀鑼W淺,方才幾句,直聽得是云里霧里,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能否細細分解?”
鐵嘴吳霸王苦笑搖頭,“慢慢細琢磨吧。時候不早了,勸你趕緊走,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金滿堂知道老頭子這脾氣,他要是不愿說,憑你再怎么威逼利誘,也不能讓他再開尊口,“好吧,那我就回去慢慢品味。倘若對了機會,我還會登門拜訪。告辭!”
鐵嘴吳霸王真沒騙人,他說“來不及了”,說的不是金滿堂,而是他自己。因為他已經(jīng)預料到,接下來,還要來一個人,這人是誰呢?
咱們下回——再說。